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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妈妈莫测高深地瞥一眼楚迎,笑道:“错了,是人在江湖飘,谁比谁傲娇……”
秦靳忍俊不禁,努力挺直脊梁走向卖地瓜的老大爷。
楚迎正捂着脸犹豫要不要尿遁的时候,包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楚迎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岩岩”二字,颇为为难地皱眉,慢吞吞接起电话,不冷不热地喂了一声。
电话另一头的周岩砚显然也正为昨晚的事尴尬着,也跟着别别扭扭地说了句,“喂,是我。”
“当然知道是你。”楚迎瘪嘴,翻了个白眼。
“嗯……”周岩砚跳过那令人气闷的磨合期,快速进入正题,“妈妈说你刚睡醒就被软趴趴带走了,你们这次见的又是谁?是色狼吗?迎迎你不用跟谁客气,这老色鬼要是再敢摸你小手,一巴掌甩过去,咱们不混这影视圈了,回家来妈妈哥哥照样把你当小公主养着,不受他们的鸟气!”
周岩砚机关枪似的扫射完,楚迎这才慢悠悠接了句话,“人家这回看上的不是我,是软趴趴。”
“嗯?”周岩砚窝了一肚子劝她回头是岸的话刹那烟消云散,他愣了片刻,犹犹豫豫地问了句,“迎迎,你是不是人老珠黄了?”
“周岩砚!”楚迎气得跳脚,“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本来就吐不出象牙。”周岩砚语气恹恹地顶嘴,“你舌灿莲花,你倒是吐一口给大爷看看。”
“……岩岩,”楚迎举着手机怀疑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这都能被你听出来,没事,就是遇到一位二世祖,直接冲到我办公室,扬言我要是没法让他侄女考上高中,他连咱们家地皮都给收了。”周岩砚语调轻松,说出口的话却怎么听怎么疲惫。
秦靳握着个香喷喷的烤地瓜站在不远处,耐心地低头研究着地瓜上的锡箔纸。
楚迎看向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莞尔一笑,对电话另一边的周岩砚轻声说:“岩岩,我只有一条建议,既然是狐狸,必要时候就该适当的狐假虎威一下,不要忘记,f市目前最权贵的二世祖还要喊你一声三哥。”
软趴趴说的没错,她楚迎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市侩小姐,没有她不敢坚持的梦想,也没有她不会打的精明小算盘。
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那也要假得漂亮,仗得完美。
秦靳见她挂了电话,这才缓步走过来,笑着递上热乎乎的地瓜,“这东西,握在手里的时候怎么就没那么香了。”
楚迎接过地瓜,嗷唔一口咬下大半口,被烫得呼呼抽气,“吃在嘴里最香!”
秦靳看她吃得香,笑问道:“不是刚吃饱吗?”
“我每次一给周岩砚洗脑,完事后肚子准保就饿。”楚迎大方地接受对方的揶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种事,笑笑就好。
秦靳暗暗瞥了眼蔚蓝的天空,心中微微挣扎,最终敌不过自己来历不明的好奇心,轻声问道:“周太太,听说你和周先生是青梅竹马的养兄妹。”
“是养兄妹,”楚迎腾出手将脸上的乱发拂到耳后,盯着秦靳笑,“我们不是乱伦,法律并没有禁止养兄妹结婚。”
“嗯,我知道。”秦靳也笑,“你和周先生感情挺好的。”
楚迎思忖不出他说这话的意思,便也只是低头含羞带怯地吃地瓜,眼珠子却上下左右滴溜转了一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别人只见到她挽着周岩砚的手站在教堂下宣誓时完美无瑕的幸福笑容,却没见到他们二人站在垂死的周邦民病床前痛心疾首的模样,旁人都道他们是金玉良缘天作之合,这其中的万般无奈与此后的三年愧疚,又岂是外人能看透的。
都说落子无悔,楚迎反倒觉得,人生追逐一场,真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嗯……”秦靳沉吟半晌,若无其事般笑问道:“你和清持,感情也很好。”
“咳……咳咳咳!”楚迎震天撼地地咳起来,吓得秦靳赶紧跑到一旁的茶水亭买回一瓶矿泉水,楚迎吭哧猛灌了几大口,这才缓过劲来,她抹着咳出泪的眼睛,哭笑不得地看着秦靳。
你直说我和六六是奸夫淫妇算了。
秦靳抱歉地看着楚迎。
一时尴尬。
楚迎心想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她这个外人帮亲不帮理,既然六六不肯捅破窗户纸,她断没有拆六六台的道理,这件事,看来还得瞒着。
“嗯……那……”楚迎刚想说话,包里的手机又响了,她抓起手机一看,是软趴趴的来电,“喂,软……”
“楚迎!这混蛋要霸王硬上弓!我他妈和他拼了!”软趴趴的声音闷沉闷沉的,听上去还带着点回音。
“诶?等等?什么情况?你们不是老相识嘛?”楚迎被软趴趴语气里压抑着的狠劲吓得背脊发凉,“你在哪儿?”
“老混蛋你砸门!我……”软趴趴的怒吼声余音绕梁三秒后,戛然而止。
楚迎举着手机,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靳,“你……你听到了吗?”
你……你听到这个世界不断脱离运转轨道的声音了吗?
第11章 荒谬的插曲
第十一章荒谬的插曲
楚迎拉着秦靳赶车飞奔往安导暂居的酒店,房间是秦靳定的,两个人径直从十五楼电梯火急火燎地跨出去,走廊上捏着手机急得团团转的小佐如获大赦般扑了过来。
“秦先生!安大哥他……他他他!”小佐大冬天急出满脑门的汗,“阮小姐还在里面,她要是伤着安大哥怎么办?”
楚迎上前一步,雅致的眉毛狠狠一拧,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姐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栋楼!”
小佐急得直搓手,“周太太,我求你别进去,你进去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啊?”楚迎纳闷,“关我什么事?”
秦靳轻拍楚迎的肩头,转头看向小佐,安慰道:“他们不是熟人吗?到底怎么回事?”
小佐使劲挠头,一张清俊的白脸涨得通红,“周太太,四年前阮小姐一句话没说就跑到f市和你合伙搭档,安大哥整整一年没有她的消息,要不是胡导演那件事,安大哥甚至不知道阮小姐现在就在f市,他们俩分别四年,有什么问题都让他们自己解决,我求求你千万别进去!安大哥心里疼着阮小姐,绝对不会对她怎么样,倒是阮小姐,指不定怎么揍安大哥呢!你要是进去,安大哥憋了四年的火气说不定全迁怒在你身上了!”
楚迎“嗯嗯啊啊”认真听了半天,脑筋还没有转动回来,门里突然传出软趴趴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秦靳把楚迎往身后一拉,上前对着酒店的精装房门就是一脚猛踹,门轰然打开,楚迎只觉得一阵狂风卷着那扇被踢傻了的房门逆冲向自己,眼前一花,心里蹭得滴下一滴冷汗。
这个秦靳,看上去温柔绅士,动起手来当真无愧他身体里的北方铮铮男儿血统。
小佐连滚带爬躲到楚迎身后,两个瘦瘦弱弱的人趴在威猛先生秦靳背后,使劲往房里瞧,只一眼,楚迎立即转身捂住小佐的眼。
小佐大急,又不敢扯她手,“周、周太太?”
“嘘,这是为你好。”楚迎看着客厅地板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痛心疾首道:“但凡看到主子洋相的下属,普遍不会有好下场。”
客厅地板上,高大的安导仰面躺在地上,严峻的左侧颧骨上已经青肿一片,饱满的嘴唇上血淋淋湿了一块,他腰上坐着披头散发的食人鬼软趴趴,两个人手拧着手,拉扯得正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被门外的一群人惊动,男女二人都惊愕地看了过来。
现场能够真正冷静下来的人只剩下天神一般的秦靳,他站在门边,不进也不退,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最先回过神的是软趴趴,她从安导身上站起来,愤愤骂道:“我要走了!”
“小阮!”安导一把扯住她的脚踝,却反被踢了一脚,“为什么不跟我回家?”
秦靳上前将安导扶起来,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软趴趴从沙发上捡起自己的外套,顺了顺头发,看也不看狼狈的安导一眼,转身就要走。
楚迎低声喊她:“小阮……”
“小阮!”安导怒吼,“你到底在想什么?”
软趴趴猛回头,手往楚迎肩上一扯,她个头比楚迎高上许多,楚迎被她拉得一个踉跄,人还未站稳,就听到软趴趴在自己脑袋顶上铿锵有力地质问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全场的人视线迅速集中在楚迎脸上。
身后的小佐探出一个脑袋,胆战心惊地说:“她、她是周太太……”
“对!她叫做楚迎!她现在是周太太!她和我一样大!和我一样有一个渴望实现的梦想!和我一样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软趴趴甩开楚迎,踏前一步,她的眼瞪得极大,一张鹅蛋脸因激烈的情绪而扭曲,她愤怒、痛苦、失望地看着面前的安导,一字一句说道:“我看着她在梦想的道路上跌倒又爬起!我看着她的恋人对她无微不至的鼓励和支持!我看着他们相爱!结婚!这四年来,他们彼此信任!忠诚!体谅!相互扶持!安镜屏!我因为你而对爱情绝望!是她的生活让我重新开始相信爱情!相信我理想中的爱情是真实存在的!现在……现在你凭什么来带我回家?你、你、你凭什么?”
说到后头,素来傲慢坚强的软趴趴攥着拳头站在原处,泪流满面,无语哽咽。
楚迎站在软趴趴身后,伸着一只愁肠百结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看着软趴趴强行抑制着的颤抖双肩,脸上一阵冷一阵热。
软趴趴的那番话,无疑是一个巨大且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楚迎这张欺世盗名的脸上,楚迎颤巍巍缩回想要碰触姐妹的手,眼角扫到安导身边的秦靳。
秦靳静静地看着楚迎,眼神清平如水。
楚迎慌乱心虚地移开视线,眼眶一涨,几乎就要掉出眼泪来。
“小阮……”安导慢慢向她走近,青肿的面颊和嫣红的嘴唇,凌厉的男人此时看上去颇为手足无措,他伸着手掌,粗糙的拇指堪堪碰上软趴趴的面颊。
软趴趴猛一吸气,右手高高扬起,站在她身后的楚迎大惊,反射性抓住她的胳膊,软趴趴被她止住手,脸上一滞,甩手就要走。
“别走!”安导急急伸手去抓软趴趴。
“放开!”软趴趴一手被楚迎抱着,一手被安导抓着,气得抬腿去踹安导肚子。
“小阮!有话好好说!”楚迎急得大叫。
“你他妈让开!”安导看到楚迎,浓眉倒竖,一掌推过去,楚迎哪里经得住他北方汉子的一推,瘦瘦的身体直直往后倒。
秦靳眼疾手快,一步跨过去抱住楚迎,他抬头不满地看着安导,“你干什么?”
楚迎被推倒,软趴趴大怒,一爪子拍在安导脸上,五个指痕立即在安导青红交错的脸上浮了起来。
楚迎挣扎着去拉暴走的软趴趴,谁知安导一见她来拉她,也跟着去扯软趴趴,软趴趴手下没轻没重,安导又明摆着迁怒楚迎,秦靳担心楚迎被误伤,忙着上来拉暴怒的安导。
整个房间里唯一不敢上前的小佐站在一旁欲哭无泪地干瞪眼。
软趴趴怒吼:“安镜屏!你敢伤楚迎一根头发!”
安导的吼声比软趴趴有气势多了,“就是这个女人把你从我身边骗走的!”
秦靳混乱中也挨了一肘子,再是好脾气的人这会儿也火了,“安镜屏!你冷静些!”
“秦靳!这女人跟你什么关系?你帮她不帮我!”安导揪着秦靳的衣领骂。
秦公子长这么大,连赵清持也不过只敢给他冷脸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他恼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