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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说:“不要紧,我教你。我这里有好些编织书,你挑一个花样,先织出两寸来,试试手。”
潘书在毛线店消磨了一个下午,买了两斤羊绒线,还有粗细不同的两副竹针,一个环针,起好了头,又约女孩子一起吃了晚饭,才带了毛线回束河的客栈。
打了两天毛线,有点无聊,才想起出去玩,这天便去了黑龙潭。正一个人东走西走,忽然有人叫住她:“咦,何太太,你也在这里?怎么不见何先生?”
潘书看是那个章先生,就微笑着答道:“要上班,他先回去了。不像章先生是自由人,爱呆多久就呆多久。”
章先生说:“那何太太怎么没有一起回去?”
潘书说:“我还没住够,过几天再走。”
“啊,这样的新婚夫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章先生收起三角架,“一起来,分开走。有意思。”
潘书笑,“也不用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吧?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和爱好。”那天在酒吧,三个人说得很投机,章先生随和开朗,很好相处。潘书也是觉得毫无压力,即不是谈生意的同行,又不是公司同事,不过是路上偶遇的人,萍聚萍散,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当然不会觉得不合。
章先生说:“那何太太不用上班?明天我去白水河,何太太要不要一起去?帮我举举反光板什么的?”
潘书想一想,没什么不好,便说:“行。明天几点?在哪里碰头?”
“明早六点,何太太起得来吗?我想去拍早上的光线穿过树林射在河面上的景色。”看潘书点点头,又说:“还在川酒吧门口吧,过时不候。”
对于一个上班的人来说,大清早起床不是什么难事,潘书头天回来先买了双球鞋,早上穿好,到川酒吧去了。章先生包好的车也等在那里,两人上了车,章先生递给她一壶热咖啡,潘书拿一只一次型杯子倒了半杯喝了,听章先生说些这些年到过的地方,风景怎样好,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的姑娘好看,逗得潘书大笑。
挨下来几天,两人一起去了束河附近几个景点,潘书问他前几天去了哪里,他说去泸沽湖了,又把在泸沽湖拍的照片给她看。潘书问:“章先生,你这么东走西走的,章太太没意见?”
章先生说:“我没太太,也没女朋友。”
这下潘书来了兴趣,问:“章先生多大了?”
“三十六。”
“哪里人?”
“北京。”
“不打算安顿下来?”
“想,怎么不想,就是没遇上合适的人。”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
“上海女孩?”
“不喜欢?”
“喜欢。听说上海女孩最‘作’最‘嗲’,让男人恨不是疼不是的,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变幻莫测的云影天光,值得好好琢磨,即使等上好几天才等到一张好照片,但只要等得到,就值。这个字怎么发音的?‘嗲’?我看何太太倒没有这个劲。”
潘书大笑,“‘作’和‘嗲’只对自己人,这个里外我们是分得很清的。那章先生打算在哪里安家呢?要是这个女孩不喜欢离开上海呢?”
章先生说:“无所谓的,我反正四处走,在哪里安家都一样。”
“这倒不太好办了,你萍踪浪迹,一年到头不着家,女孩子要‘作’死了。”潘书为难起来。
“这个好安排,我本来就是半年在外头跑,半年在家里做案头工作。”
“那章先生收入如何?”
章先生笑了,“何太太是真的打算为我做媒?”
潘书说:“当然是真的。我还从来没做过媒呢。钱钟书不是说过吗,女人的两个基本欲望是做媒和做母亲。我暂时不做母亲,倒来了做媒的兴趣。章先生,我刚认识你就觉得和你合得来|Qī…shū…ωǎng|,后来发现这个感觉和我跟我一个女友在一起的感觉很像。我感觉你们两人很相似,都直率爽快,热心外向。你是北方人,更豪气一些,她是上海小女人,稍微娇气一些。不过既然章先生觉得哄女孩子高兴是件有趣的事情,和拍照一样的耐琢磨,那就有戏了。”
章先生听了觉得有道理,“嗯,我同意你的说法。有时会有这种感觉,发现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内在很像,就是人们常说的‘搜美特’,灵魂伴侣,soulmate。”
潘书击案,“对,这是这个词。章先生,怎样?”
章先生笑,“既然何太太帮我找到了灵魂伴侣,我当然愿意见一下。刚才你问我的收入?还可以。一只钻石戒指还买得起。”
潘书看看自己的手,说:“那个倒不重要。”她的手指是光的,什么都没有,但她真的觉得不重要,“上海的房子贵,一枚三克拉的钻戒只好买一间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还没有。”
章先生摇头笑:“何太太虽然暂时不打算做母亲,但心肠已经很接近了。钻戒是没用的,房子才是正经的。钻戒加首付加装修,没问题。”
潘书伸出手去,“恭喜我吧,我第一次做媒一定能成功。”章先生抚掌大笑,也伸手出来,两人握一握。潘书说:“借你电脑一用。wωw奇Qìsuu書còm网”她出来时只想躲开一切,手提电脑也没带上。
两人找了间酒吧,潘书用章先生的电脑登录自己的MSN,果然看见赵薇薇在线,便点开来通话。赵薇薇这天挂在MSN上头的心情是“踏雪寻梅”,潘书看了就写:寻啥梅?是寻媒吧?
赵薇薇马上打了惊喜的表情,问:死人,躲了啥地方去了?公司要不要关门?我要不要寻工作?侬回来伐?
潘书撞一下章先生,说:“看到没有,就是这么爽快。”打字回答她:公司关门不要问我,你呆在那里不要动,碰不到你。我过几天再回来。
那边赵薇薇回答:晓得了。侬来啥地方?有人一天寻侬一百趟,我电话接得来手酸,侬烦煞我了。
潘书想不会是何谓,那谁找就没有关系。便“说”:勿要睬伊,就讲我死脱了。侬春节里厢相过亲伐?
赵薇薇答:一天两次。我一顿饭都没在家吃过,米粒子一粒没进,吃咖啡吃得来想呕,你救救我,勿要再讲这只话题了。
潘书打上个大大的笑脸:我来救你来了。我帮你找到一个好男人。
赵薇薇先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说:多好?
潘书写:我让他跟你谈。
把电脑让给章先生,说:“你自己跟她说吧。我功成身退。”
章先生先送上一束花,再写:你好,我是章正。又问潘书:“这位小姐只会上海话?我有点听不大懂。”
潘书笑说:“怎么会呢?受党教育这么多年,普通话很标准,只是我们在聊天时喜欢讲家乡话。”
那边赵薇薇问:章正?不是正章?
章正先生问潘书:“正章是什么东西?”
潘书笑得打跌,“是上海有名的干洗店。”
于是章正“说”:不是正章,不是干洗店。是摄影师加自由撰稿人。
赵薇薇问题来了:年龄身高体重相貌性格爱好?秃顶不要,啤酒肚不要,倒八字眉不要,爱发脾气不要,爱抽烟喝酒赌钱泡妞的不要。
章正和潘书看得大笑,章正说:“这妞有意思。”回答她:36岁,1米80,65~70公斤之间,头发浓密,体型请参照上面数据,丹凤眼卧蚕眉像关公,性格开朗活泼像豆子先生,抽两根烟喝一两酒赌毛票不泡妞。同问。
潘书朝他竖一竖拇指,看赵薇薇怎么说:32岁,1米65,52。5公斤,貌美如花不信问阿潘,脾气好无不良嗜好不信问阿潘。不知关公和豆子的结合体是什么样,发张照片来看。
章正问:“她平时也这样?”一边在电脑里找照片,找到一张在丽江街头闲坐的照片发过去。那张照片还是潘书拍的。
潘书说:“如假包换。”心里很是得意。
过了一会儿赵薇薇也传了一张照片过来,是在元旦前公司的年会上唱歌时拍的,当时潘书就在下面。记得她当时穿一件长旗袍,玫瑰红底子银线织花,在台上被光一打,浑身闪光。盘头,淡妆,真的貌美如花。公司男同事谁不看直了眼睛。
章正看了,对潘书说:“何太太,你真的眼光独到。”
潘书说:“那我可以走了?你们慢慢聊吧。”
章正头也不抬,打字如飞,说:“好。”
潘书一笑,起身离开酒吧。
为什么忽然想做媒?难道真的像钱钟书说的,女人一旦成了人家太太,就只有做这两件事的欲望?忽然非常想何谓,拿出手机拨他的号码,说:“是我。”
“你是谁?”何谓问。
“潘书。”潘书不相信他会不记得她的号码,她的声音。
“潘书是谁?”何谓还在问。
潘书猛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你老婆。”事情总要有个了结,是她开的头,就要她来结束。
“你想好了?”
“是。”其实她没想好,但她不舍得放弃,反正一辈子长得很,慢慢想不迟。
“老婆大人,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何谓笑问,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震得潘书心跳。
“不回去。我在这里很快乐,回去干什么?又冷又潮风又大,空气又不好。”潘书真的不想回去,她巴不得何谓可以回来陪她,两个人就在束河晒一辈子太阳,开间客栈,开间酒吧,奇Qīsūu。сom书开间毛线店。怎么都能活,两个人什么都不做也饿不死,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年到头的忙?
“脾气这么不好,是怀孕的原因?”
“如你所愿,没有。”是没有。潘书发现没有的时候,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
“那我需要努力了。有人在找你知不知道?”何谓先开句玩笑,又说句正经的。
潘书狠狠地说:“叫他们去死。”然后就关了机。她一点不想和公司有什么牵扯,偷漏税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连虚账都不报,不就是房租便宜点吗?这个会有多大的罪名?
过了几天,她的毛衣已经开始打衣袖了。这几天都不见章正来找她,估计不是去远处拍照,就是和赵薇薇在网恋中。当她看到章正的时候,知道是后者了。她说:“章先生,怎么精神焕发的,涂了蜡还是怎么的?”
章正说:“薇薇想请假来这里,说王主任不肯答应放人,叫我来找你帮忙。”
潘书笑,“进展神速啊。”
章正也笑,说:“是啊,年纪都不小了,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那你过去好了,为什么一定来她来?”潘书觉得奇怪。
章正说:“我们想在雪山下举行婚礼。”
潘书没想到章正还是这么个浪漫的人,哈的一声笑出来,开机拨电话给赵薇薇:“薇薇,是我。听说你要结婚了?不嫌太快?”
赵薇薇呸道:“快?啥人快?我听讲侬已经是何太太了,哪能我一点不晓得?死腔,瞒得介好。哪里个何先生?章正讲也讲不清,我早就想问浓了,侬又一直关机。”
“不关你事。我只问你,是不是要拿假?”
“是,这么多年我都没休过带薪假期,你一定要给我,不然我到公司里到处说,说你已经怎么怎么了。你连我都不告诉,看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潘书换只手拿手机,说:“我既然帮你做了媒,当然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放心回家订机票整理包包,我会给王主任打电话。”
赵薇薇大叫一声,“我爱死你了。”
“去去,这话对章先生说去。”章先生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喜笑颜开地拉起潘书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潘书觉得这两人真是肉麻,真是一对。章正放下潘书的手,转身也掏出手机来打。
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