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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医生说:“我去问他。”
回过身,杨尚东已经站在门口,他冷冷地看着床上的流云:“怀孕还大半夜跑出来,这女人简直是活该!”
“爸……爸爸……”流云忽然嘤咛一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管家和医生纷纷看了看杨尚东。
他正目不转睛盯着流云,一言不发。
她刚才喊“爸爸”,让他的心跟着有些抽动。
小时候,自己也是那样依赖自己的父亲。
“少爷,把她送去哪里?”
“让她躺着吧。”
“啊?”
“很晚了,我先休息了。”
杨尚东回到书房,开始彻夜工作。
流云不断做梦,梦到张君昊,唐徽如,苏爸……
爸爸走了,君昊怀里抱着家安,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
深更半夜,她从梦中哭醒。
眼睛忽然睁开来。
周围一片漆黑,很静。
她呆呆地躺在那里,过了很久感觉有点冷,才摸了摸肚子。肚子依然凸起,孩子没事。
幸好……她嘘口气。
窗户没关,月亮和星星从敞开着的窗户里飘进来。
这是在哪里?
流云只记得自己一直不停地走,从白天走到黑夜,又饿又累,精疲力竭,然后撞上一辆车,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赤着脚从走下床,开灯,对屋子里的装饰目瞪口呆。
张家从政,家里底蕴深厚,让她深觉难得。
可是面前的一切,让她简直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
奢华……用这个词绝对不为过。
这究竟在哪里?
流云有些踌躇,肚子饿得令人头晕,她蹑手蹑脚走出去,隔壁的门没关上,从门缝中透出灯光,她轻轻推门而入,看到有个人伏案而睡。
流云走进去,到他身边。
他侧着脸,她看到他的浓眉,刚毅的脸,皮肤黝黑。
那双眉跟君昊长得真像。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涩。
杨尚东是个直觉敏感的人,感觉到有人在边上,睁开眼来,正好看到流云正低头望着自己。
他忙站起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是谁?”
经过大悲大喜,流云已经对恐惧和害怕麻木了,她很冷静地说:“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到她腆起的肚子,杨尚东才想起她是隔壁的那个女人,不禁皱了皱眉,松开手:“是你自己撞上车子的。”
这会儿流云也反应过来:“那你就是肇事者了?”
“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他是个极容易暴怒的男人,比张君昊更甚。
流云云淡风轻般抬了抬眼皮,转而一眼瞥见他电脑上的东西,脱口而出:“宋代汝窑双环耳瓶?”
杨尚东听了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
“汝窑专门以天青色著称,现在很少有上等的真品。如果这是真的,应该说价值不菲。”
杨尚东道:“自然,这是我今晚用七位数价格拍来的。”
流云点了点头:“你们有钱人就喜欢用钱砸古董。”
杨尚东怀疑似的看着她:“你觉得不值?”
“只是觉得好东西除了当初遗落在海外的,现在很少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有意思!杨尚东不禁来了些兴趣:“你似乎对古董颇有见地?”
流云淡淡一笑:“我爸爸是名业余古董爱好者,小时候经常带我去寻找,但是他没能力买下来。”
这是第二次听她提起自己的爸爸。
杨尚东说:“家母喜欢收藏古董,过几天是她生日,我想把这玩意儿送给她。”
流云笑了笑:“是吗?”
他示意她坐下来:“你坐。”
流云坐下来,肚子随即发出咕噜噜的叫声,有些尴尬。
杨尚东问:“饿了?”
“孕妇容易饿。”
杨尚东对着座机按了个号码:“叫厨房做碗面条。”
流云知道他是替自己叫的,不由说道:“谢谢。”
杨尚东见她对古董略有见地,心里倒也不那么恼火了,自我介绍我:“我叫杨尚东。”
“我叫苏流云。”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流云赔笑:“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不足为奇。”
杨尚东倒没多放在心上:“那倒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泰半是关于古董的,直到面条端来,流云说:“其实我也是门外汉,很多东西都是从爸爸那里听来的。”
“那你父亲一定是高手。”
“他已经不在人世。”
“噢……”杨尚东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流云饿得慌,拿过筷子就开始吃。
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令杨尚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可以吃得这么肆无忌惮,她是第一个。
但是他竟不觉得嫌恶,反而觉得她吃得很香。
一定是饿坏了。
流云好胃口,把一大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她抹了抹嘴:“你们家的面条做得很好吃。”
“够吗?不够再吃。”
“够了,谢谢。”流云满足地摸了摸肚子,一脸柔意,继而抬头,几近恳求的语气,“杨先生,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今晚我先歇在这里,明早一定离开,可以吗?”
“你自便。”
流云站起来:“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晚安。”
流云走出去关门的时候说:“晚安。”
杨尚东回到位置上,刚才她站过的位置有种若有若无的清香,沁人心脾。
他看着电脑桌面上汝窑的照片,笑了。
回到房间,流云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躺在床上,不消一会就睡着了。
她太累了。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
外面天已经亮了。
她想自己该走了。
起来,收拾干净房间,下楼。
遇到管家,管家认得她:“那是昨晚跟着少爷回来的那个人吧?”
流云颔了颔首:“不好意思,昨晚打扰了。”
“少爷今天也要早起去开会,不过还没起来。”
“不用告诉他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流云郑重地感谢,“谢谢你们的照顾。”
她走出宅子,一直道外面才发觉这是一栋欧式建筑,隐在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里一般,静谧,高贵。
早起的清晨有些冷,她微微抱紧双臂,沿着道路不急不缓地走着。
杨尚东起来的时候,一边穿衣服一边听管家在汇报家里的事:“少爷,明天就是夫人的生日,大少爷已经准备了厚礼,而且听说大少奶奶已经怀孕了。”
“噢?是吗?”杨尚东不以为意地应了声。
以大嫂单蝴这样的人,怀上杨家的骨肉一定会更加嚣张跋扈吧?
“少爷……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提?”
“猫叔,你有话直说。”
“此前一直有消息说夫人会在七十大寿上宣布杨家的财产分配,其中有一项最主要的就是根据你和大少爷的家庭状况进行分配。”
“这个我知道,妈也跟我提过。”杨尚东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你是说我会吃亏?”
“少爷虽然出生富贵,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创起来,我自然知道少爷不稀罕这些。但是现在公司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投资,如果杨家的实力能帮忙,少爷的将来不可估量。”
杨尚东并不否认:“就算我想,那么去哪里找个女人冒充太太呢?再说呢,就算有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假装怀孕啊。”
管家赔笑:“那倒也是。”
打点好一切,杨尚东走出书房,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他停下来欲敲门,管家道:“少爷,她已经走了。”
“走了?这么早?”
“她说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噢。”没有第二句话了。
黑色的宾利缓缓行驶在道路上,杨尚东坐在后座,埋头看文件。
车子到山底的时候,听见司机说:“唉,也不知道现在的政府人员私生活有多混乱,像那相貌堂堂年轻有为的财政部部长,刚结婚不久,又听说外面有一个孩子……这都什么事?”
杨尚东抬起头:“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些八卦了?”
司机见他有些愠怒,忙敛口:“杨先生我只是随口说说。”
杨尚东把目光瞥向窗外,刚好看到一个人影在行走着。
她走得很慢,身形削瘦,若从后面看,绝看不出是有孕之人。
这时车上自备的电话响起,杨尚东接起来:“喂?”
“尚东啊。”
“妈?你这么早给我电话?”
“明天早点回家吃饭。”
“我记得是你的生日。”
“生日是其次,一家人坐下来吃饭才开心。”
“我知道了。”
“明天还要进行财产分配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我听说了。”
“规矩是你父亲在世时定的,成家才能得财产,你大嫂怀孕了……”
“妈,你意思我明白。”
“妈是不想你吃亏,不然挺遗憾的。”
“您别担心,我自己可以的。”
“那明天见。”
“再见。”
宾利从流云身边经过。
忽然停下来。
司机问:“杨先生怎么了?”
杨尚东拿着报纸,有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后面的人影。
“杨先生?”
杨尚东从车上下来,朝流云走去。
这里是贵族别墅区,鲜少有人。
流云自然一眼认出他来:“是你?”
杨尚东似笑非笑:“部长夫人?”
流云面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你丈夫位高权重,这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自然也有名了。”
的确,他刚从报纸上瞥见苏流云三个字,没有照片,没有形容,但是从各方面情形来看:相同的名字,怪异的举止,怀孕……这些情况无一反应着她就是财政部部长张君昊的妻子。
流云不想理他,顾自往前走。
杨尚东在后面说:“听说你丈夫联系各方面的人在找寻你的下落,你是等着被他找回去呢还是怎么的?”
“我不会回去的。”
“就凭你?”杨尚东丝毫不掩饰她的鄙夷,“你一个女人无权无势,没能力不说连照顾好自己都困难,就凭这些你还想躲得过他们的查找?”
流云蓦地回头,语气铮铮:“就算我一无是处我也不会妥协的!”
她没有哭,没有情绪激动,只是提高嗓门,维护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
杨尚东走近她:“我可以帮你躲过他们的查找。”
“凭什么?你凭什么帮我?”
“男人要帮助一个女人,通常没安什么好心。”
流云嗤笑一声,转身欲走。
“我敢保证,从这里出去后不用半天你就会被找回去。”
流云停下脚步:“如果我留下来,你能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你的一切,不过请你放心,我对别人的妻子和身怀六甲的女人没兴趣。”
流云觉得可笑:“杨先生,我只是一个被人取笑,一无是处的孕妇,你还想拿走什么?”
“我杨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