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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玛苦笑摇了摇头道:“据我看,应是昨天晚上,连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只有门卫的老头看到他在凌晨三点半左右离开了医院。现在据青青被人掳走已经三个多月了,我猜你哥也应该挺不住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离开的方式会是这个样子。”
海风像是身上的力气突然消去蓦地盘腿坐于地上,整个人傻呆呆地愣了半晌才缓缓应道:“天!大哥这样走,家里怎么办?善后的事情我们怎么来做?就算要走,他为何不和我们商量才动身呢?”
祝玛站起身来到海风身侧一拍他的肩膀道:“傻小子,你现在是被这个消息弄的六神无主,所以一时想不到阿凌他这样做的关键。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阿风,想一想你哥这么做的用意,你应该明白他实是煞费苦心的。”
海风闻言怔了怔,他仰起头看向祝玛,正迎上祝玛略显笑意,饱含着鼓励的目光。头脑迅速地冷静下来,海风开始认真思索海凌这么做的涵意。
缅甸,仰光。
月上西头之时,云龙一贯所居住的民房内,周铭独自在院落中的东厢堂弄里的柱子旁黯然神伤。
自从在龙潭市受挫,与云龙一起携同邢铁的骨灰潜回这里,他们辗转了一个多月才成功自重重的围捕中逃离。当时他断去一只手臂,云龙同样是即伤且疲,这一个月里他们过的真是苦不堪言。
往事不堪回首,更何况过去的三个多月里,铁血五人组仅余他和大哥云龙二人,其它三位兄弟的离去仿佛就在昨天,过去十余年的往事总是缠绕在周铭的眼前,挥之不去。
泪水轻轻自眼角滑落,周铭说不清多少次回想起二哥邢铁逝去的一幕,他再次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中难以自拔。邢铁的殒命与曲氏兄弟截然不同,后者二人皆是在比拼争斗中败下阵来,即然是性命相拼,死于争斗该无怨尤,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在刀尖上讨生活,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
可是,邢铁不一样,他是为救云龙和自己才死去的,死的那样让人震撼。只凭自己一人之力将云龙和他的性命自绝望中拯救出来,在最后的关头却将用于施救自身的救命飞刃用来救护他们兄弟,这样的过程,这样的做法让周铭太难释怀。他甚至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那样不堪一击,他宁可自己失去性命也不愿邢铁这样离开生死与共的兄弟们。
正房里传来声语,周铭辨出那是大嫂努娜拉的声音,怀孕已经六个多月的她,闻听二人回来的讯息时开心的表情,至今让周铭难以忘记。特别是她听说二哥邢铁殒命时,笑容凝结在脸上的表情更让他肝肠寸断。
轻抚右手的断腕伤处,周铭再被自己已然变成残废的事实折磨心中难以愈合的伤口,一时间沉沦在自怜自苦中的他只能以泪洗面。
由于回缅途中一直过着逃亡的日子,被周铭拾回的断手早已经坏死掉;看着自己的断手一天天变得紫黑,一天天发出难闻的刺鼻的臭味,那种心情,周铭实在是不堪回想。那就像是一场最让人恐惧的恶梦,让人根本无法再去默心回味,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断臂。
踉跄着站起,满脸泪迹的周铭推开身前不远处的房门走了进去。房中因天色将晚变得漆黑,周铭一脸哀伤在房门口摸索了半晌才将灯打开,昏黄的灯光立时将整个房间照亮,西面墙壁上豁然是一排香案,上面则是三个漆红的牌位,排放在中间的正是让周铭念念不忘的邢铁之灵位。
邢铁灵位两旁左右分立的是曲氏兄弟的牌位,左面是老四曲无影的,右面是老三曲无踪的。看着三兄弟的灵位,再度忆起五兄弟十余年来朝夕相处的一幕幕情景,惨嚎痛哭的周铭沉缅于兄弟阴阳相隔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身后传来掩门之声,周铭应声缓缓回望却见门口处豁然站着大哥云龙。
第二百四十一章 思念如水(结局篇)
阳春三月,绵绵的春雨似把纱衣披在大地的身上,如烟如雾,波动着春的浪花;一切的一切都笼罩在春雨的柔情里,那莹莹的春绿就在那幽远的深处绽起波澜。
远处黛色的龙潭山峰,近处抽枝展叶的柳树,仿佛一夜间变得嫩绿,再不见寒冬无尽的萧条与死意。
有雾缓缓流动,伴着朦朦的细雨,时而冉冉升腾,时而慢慢下降,浮来飘去,扑朔迷离。
细雨如线,纵横交织笼罩着天地苍穹,凉风随风飘远吹散了轻纱,悠然送远的雨点落在地上,屋顶上,洗涤了厚积的灰尘,也冲掉了心中的郁伤。
孟可儿轻倚窗畔观赏着眼前如诗如画的春景,不知不觉间腮边滚满了泪水。屋里不时传出她父母忙碌的声音,孟可儿此刻心中涌起的更多的是对父母亲的歉意。
磐雅风居一战,对于孟可儿父母来讲简直有如一场噩梦。那时,任他们磨破了嘴皮子,也规劝不动孟可儿离开磐雅风居,所幸最后孟可儿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没有丢失性命,否则二老不知会怎样的孤依无助。
对于工人阶层的普通家庭来讲,孟可儿的父母更多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女儿与周杰的交往曾经遭到二老的阻劝,但由于孟可儿的执着,最终老人们还是顺从了女儿的心意,更何况,周杰这个小伙子也是仪表堂堂英俊不凡,并有着相当的经济基础,对老人来讲,周杰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谁料想,仅仅几日间,周杰磨难重重,最终竟然丢掉了性命,虽然警察局又是牌匾又是锦旗地馈赠了不少,但对一个平凡的老人来讲,这代表不了什么,只是让他们的心更为女儿牵挂罢了。
周杰去了,一晃已经是三个月了。孟可儿在父母面前渐渐也有了一些笑容,整个人也不同于往常一样哀伤。对此,孟可儿的父母总算放下了一件心事,在他们心中,女儿经过一段时间会把苦痛慢慢淡忘掉,那时他们便可以再为女儿物色一个出色的青年,也算了却心中的牵绊;但,孟可儿真的会忘记来自灵魂最深处的一段感情吗?
轻盈而飘逸的雨丝展现着它朦胧虚幻的飘渺,让人不觉间便坠入往事的思忆当中。春愁去了匆匆,但春愁,去了后遗留下的又是什么?孟可儿想着忆着整个人都不由得痴了。
天空阴沉沉的,深沉的内涵让人欲语还休,心头总有那么几分烦闷。孟可儿想起与周杰初识到最后两情相悦的每一滴往事,都倍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辨,没有丝毫的遗落;铭刻在心底的那一段打着深深烙印的感情随着时间的不知不觉溜走,反而更加的清楚。
孟可儿变了,她变得更会隐藏自己的情感,连于心兰都觉得她在失去周杰的这几个月里逐渐地从心灵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只是,只有与她曾聊过天的海凌知道,这个女孩情感丝毫不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锐减,也正是如此,海凌深受孟可儿痴情的感动,才坚定下自己踏上找寻叶青的漫漫旅程。
人呵,在某些时候常常会给自己的心灵打上一个结,这个结唯有自己亲手打开,否则便会永远无法再去面对新的开始,孟可如此,海凌如此,事实上每个人在不同的时段,面对着不同的事情都会如此,只有当你亲手解开心中的结,才会找寻到新的起点,面对新的人生旅程,这便是生活。
“可儿,好好地活下去,你永远是周大哥心中最重要的可儿,永世不变!”
雨打芭蕉,滴滴入耳;孟可儿仿佛看到深沉的天空中,周杰含笑鼓励着她,叮咛着她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会的,杰哥哥;可儿会好好地活下去,认真地去品尝生活的苦楚甘甜,当她准备好了,便会去找你,寻求下一世我们的夫妻渊源,好吗?”
孟可儿心里轻轻地诉说着,脸上绽起了欣慰的笑意。可是这笑却让雨丝更大了,迷蒙飘散的雾气让人欲哭无泪,欲语无言。
海凌走了,这一走便再没有消息。从他走后的一个月,祝玛和戴雨梅同样没有留下只言片语风一般地消失了。漫漫的时间流失中,海风一个人扛起了磐雅风居的大旗,继续沿着哥哥闯出的道路坚持着走下去。
凭借着从哥哥及祝玛身上学到的知识和本领,海风成功将磐雅风居做大,一跃成为三省最大的运输行业总镖头,以磐雅风居命名的连锁运输公司不但步入行业的正轨,并以其独有的押运风格和一诺千金的信誉确保着其如日中天的辉煌发展。
三年后,海风与于心兰喜结连理,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了一段让人津津乐道的美好姻缘。但哥哥海凌长达三年的杳无音讯,一直成为梗在海风心中的一根刺,让他即使站在事业的巅峰也难以忘却这亲情之苦,掂心之痛;可是,天下茫茫,海凌及祝玛夫妇究竟在何方?他们找到了遭人掳走的叶青吗?现在,他们还好吗?
没有人能回答海风的疑虑,更没有人能给予海风以实实在在的安慰;他就象是一个守护着家的孤豹,静静地耐心地等候着亲人的消息。
思念如水。
于云波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着心事,感受到时光似水流年穿梭不止,一晃,最让他热血沸腾的经历已经在记忆中慢慢淡去,留下的只是对往事的回味。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棂在办公室内画出斑驳的窗影,扭扭曲曲的,给屋内充填了极端的不协调,这让老于的心情有更沉闷了。
站在窗前,老于此刻才发现天边的晚霞像一团团火焰在燃烧,把那半边天染得通红,白云一忽儿像驰骋的野马,一忽儿像引吭高歌的公鸡,举手之间,形态各异,变化多端。老于的心神忽分,投入到奇妙的火烧云的变化当中,连一起梗在心中的烦心事也稍稍淡忘。
天际终于再次变得幽兰,随着时光在指尖悄然溜走,明月终于展出银盘般的笑脸喷射出清冷的寒辉,几颗稀落的星星也不甘寂寞,眨着眼睛伴月同行,警局大楼前的马路上轰鸣着的汽车及鸣笛声音,伴着春风吹扫院中一排排杨树的呼啸声,起伏有致地仿佛吹奏一曲古老的歌谣。
眼前此景,重新翻腾起老于内心的烦闷,他长叹一声步伐沉重地来到更衣架前,抄起了自己的外衣准备回家。
《回家》美妙的钢琴曲乐在屋内响起,老于苦笑一声知道女儿心兰定是又不放心他了,抄起手机查看,来电显示果然是女儿于心兰那熟悉的号码。
“老爹,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不会是老眼昏花得找不到回磐雅风居的路了吧?”
女儿心兰一如往昔的顽皮,连老于的烦闷心情都被她缓释了许多。
“死丫头,我正要下楼,马上就回去了;小心我找阿风告你的状,让他好好收拾你!”老于不甘就范立即实施了反击。
“切……就他,我不一天打他八遍就好了,阿风恐怕还得觉得奇怪我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呢?不许再贫嘴,赶快回来吧,我都做好饭菜了,就等你了。”
连声答应,老于挂掉电话首次感觉到莫名的开心。三年多来,女儿心兰自打磐雅风居一战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成熟了许多。三个月前与海风成婚后更是抄起了家务事,洗衣做饭样样拿得起放得下;看着这一幕,老于怎么能不欢欣,现在孤身一人独自面对老伴的相框时,他总是知足地和逝去多年的老伴夸赞女儿懂事。
纠结老于的心事正是久无音讯的海凌及祝玛夫妇。几天前,已经升任龙潭市警局局长的乌杰打来电话,告诉他最近与国际刑警互通消息时,听说海凌及祝玛等人在美国洛杉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