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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璍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举起右手,荧光闪烁的指尖慢慢在空中勾勒出一条又一条符线。
这里,终究已不是他的世界,再不是了。
只是自己的七情六欲,所思所念,却真真切切地遗落在了这里。也许千年万年,直至天道尽头,再也难以寻回。
他的手指即将画上最后一条线,掌心却突然一阵麻痒灼烫般的疼痛,随后全身上下如点亮了霓虹灯一般,闪烁起幽兰的光芒。
东璍和韩煜齐齐露出吃惊地神色,只是一人是震撼,一人却是惊痛。
东璍将左手摊开,举到眼前。只见掌心慢慢会聚萤火星光,一笔一画,有什么字迹在他手上一点点显现。
东璍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五个字,只是这五个字,刹那便湿热了他的眼眶。
——阿修,是你吗?
夏翎猛地睁开眼,从地上飞快地蹦起来,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木质的房门被夜风吹得一开一合,发出吱嘎的声响。
“阿修……”她呢喃着这个名字,丹田中灵力猛然一聚一散,身形如闪电般冲出去。
刚冲出炼器堂,便看见悠悠醒转的穆云卿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带着微微的迷惑和疑惧。
夏翎才不管他脸上是什么神情,一把揪住他的衣衫,颤声道:“阿修?!”
穆云卿一脸疑惑,扯着她拽住自己衣襟的手,却怎么也拽不脱,只得用嘶哑的声音问道:“师父,你在叫谁?”
师父……眼前的少年叫她师父,他是穆云卿,真正的穆云卿。
夏翎茫茫然松开手,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穆云卿陪她站在原地,似是想要离开,但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夏翎转身望向空荡荡的炼器堂,地上依旧撒满了书籍玉简,哪有少年皱着眉问她“你过得好吗”?哪有少年轻轻一笑,便错乱了时空,迷失了她的心神?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梦中景象历历在目,醒来却物是人非,满目疮痍。
夏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肯定是炼器太累了,才会做这样的梦。
“云卿,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夏翎挥挥手,有些意兴阑珊地走回炼器堂。
穆云卿毕竟是凡胎肉身,衣食住行是所有凡人都无法舍弃的需求。
衣食住行?夏翎脚步突然一顿,神识飞快地探入迷藏环中,摸索到安置食物的方位。
“啊!”她脸色猛地一变,对这样的事实几乎难以置信。
迷藏环中少了许多新鲜的食物,就在刚刚的梦里她将这些食物用心烹煮,然后看着那挑剔的少年一边品尝,一边皱眉。
那是阿修,不会错的,那肯定是阿修!
穆云卿刚刚就躺在屋外,她冲出来时才醒转,说明阿修离开没有多久。
或许,或许他还留在这个世界!
夏翎雪白的贝齿咬住下唇,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有些疯狂,有些无望,若是让韩煜知道了,肯定会生气,可是此时此刻,她却顾不了那么多。
她与阿修的离别总是那样措手不及,一次又一次的遗憾镌刻在心底,慢慢就养成了一种烙印的伤痕,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也难以释怀。
所以这一次,她一定要与他告别,哪怕是单方面,也一定要将自己的心意和祝福好好传递给他。
在穆云卿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夏翎快步走到空寂的广场上,缓缓缚下身来。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匕,匕首锋利的光芒闪过,她只觉指尖一痛,殷红的血液便已经顺着指尖一滴滴落下来。
穆云卿猛地瞪大了眼睛,脚步向前迈了两下,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夏翎哪里顾得上穆云卿的所思所想,用滴血的指尖已迅速在青石板地上刻画起来。
乾坤定上下,坎离居左右,般若为辰,纵横四御,窥艮中离……
半个月前,她在天奎宗半毁的藏书阁中找到了古籍《般若纵横》的下半部纵横。纵横里总共只描绘和解释了三个符阵,分别是配合上部实现最强防守的般若符阵,以命搏命短时间提升百倍攻击的纵横符阵,以及用自身精血刻画的无阻隔传讯 符阵……盘音。
只需知道被呼唤者的名字,集中百分之百的精神,以自身精血为引,便能将信息传递给对方。
她知道,那个人现在叫东璍,她相信那个人此刻一定还没有离开。
只要他们还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她就能将最后的祝福和心意传递给他。
无论如何,一定可以。
“阿修,是你吗?”
“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告诉你,可我却怕来不及,所以只能长话短说。”
“阿修,前世的东璍欠过零六什么,我不清楚,也从不在乎。我只知道,这辈子我能遇到你,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能遇到曲临渊,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阿修,前世今生你都已不欠我什么!所以无论在神域还是人界,都请你问心无愧地活下去。”
“阿修,我始终相信,花开花落终有时,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在那天来临前,请你一定要珍重,再珍重。”
东璍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眼中的湿热让他狼狈而酸楚。明明是那样撕心裂肺般痛着,他却恍惚觉得,哪怕只是为了这几句话,这一烟花刹那,他所有的退让舍弃,也都是值得的。
此生此夜不常在,可这一夜月光如练,暖风轻拂,食物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只是回想,就已经让他雀跃,让他不再畏惧此后漫长的日曰夜夜。
东璍望向眼神冰冷、唇畔却勾起幽深笑容的韩煜,淡淡道:“北玥,我不与你争。不是我争不过,而是比起守在她身边,我更希望轮回的灾劫远离她。我退让, 不是舍弃,而是等待更遥远的未来。百年后滼花盛开,天帝将在神域等你归位。这一点,你最好永远牢记。”
四
这一夜,对风神夕阙来说真是莫大的煎熬。他一面担心着天帝会不会突然醒来发现异状,一面又害怕东璍会情动心乱一去不回,让妻子受罚。
正坐立不安间,忽然眼前白光一闪,转瞬间清如水镜、卓如日月般的男子已站立在眼前。
“东璍”夕阙激动地大叫,“你可算回来了!”
东璍一脸平静冷淡,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倦意,低声道:“我要一个人待会儿。”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谁知衣袖处却被什么一扯,叮当一声,只见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戒指掉落在地上。
夕阙一脸好奇地凑过来,嘿了一声,惊奇道:“这是什么?灵气驳杂,材质粗劣,明显是人界的东西啊!”
东璍怔怔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蹲下身,将戒指捡起来握在手中。
夕阙恍惚间竟觉得,那双如羊脂白玉雕琢的完美双手,细长的十指在轻微颤抖。
他的神情微微一变,已想到这枚戒指的来历,瞬间,对眼前这个掌控三界六道,仿佛无所不能的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钦佩和怜悯。
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忽见眼前光影一闪,东璍尊者已再度消失在眼前。
这一等,又足足是半刻钟。夕阙有心想跟去那芥子空间中看看,却又实在没这个胆子去碰触东璍心中的圣地。
直到东璍的身形再度出现,夕阙才急切地追上去问道:“这是那小丫头的东西? 里头是什么?”
梦神涟漪在身后轻轻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可这哪里能阻止夕阙的好奇心,便是东璍一脸排斥冷淡,依然无法打击他,“区区一个人界的空间法器,你带回来做什么?小丫头留了什么宝贝给你吗?”
东璍身形未动,却毫不费力地摆脱了夕阙的揪扯,低头静静地凝望着掌心看似简陋的戒指,轻声道:“是……迟来的礼物。”
古木交错的迷踪岭,结界内外的两方世界,还有女子渴望回去的哭泣哀求……
曾经的别离,曾经的割舍,曾经情不自禁的一念成痴,数年过去却仿佛还在眼前。
——阿修,我不知道回去后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我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与这个世界的人再有交集。可是,能遇见你,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这里面有一件东西是我专门为你炼制的,已经完成很久了,只是在绝灵域中没什么用,所以一直没有给你。等我走了以后,你再打开。
那时的他以为哪怕一别百年,自己也一定能将她找回来;那时的他恐惧不舍, 却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什么迟来的礼物?”风神夕阙依旧在喋喋不休,“你如今在神界,还有什么宝贝是不能轻易拥有的?”
到底,是怎样的礼物呢?
朴素简洁的戒指,芜杂的灵息包围着它,里面没有神器灵宝,没有仙丹秘籍, 更没有精妙符阵,有的只是一方别样的洞天世界。
一座青山四季葱郁溪水环绕,几间平房整齐坚固视野宽阔,还有一片连着一片种满各种低价草药的田园。
拉开平房的正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每一间房的高墙上都挂着以晶石为动力源的调温装置。每一间屋中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是各种各样充满新意却仍未来得及完善的医疗仪器。
如果,你能再看仔细一些,或许还会发现,在这几间平房左侧的古树上挂着一个字迹歪歪扭扭的房子——移动手术室。
多年的积累构思,无数的心意交叠,以及数月的研究完善,才让这人界的第一个随身芥子空间初步成型。
这耗费了主人多少心血,包含了多少智慧精力和虚荣期待,根本无法一一叙说。
可是,此时此刻,它的存在,却只是为了转达主人的一句话,传递一个迟到了两年的心意。
她说:阿修,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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