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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手下好当差-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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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洹脸色微微发白,剑眉紧蹙,沉吟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低声回答了他的 问题。
    半个时辰后,文洹停止了讲述,浑身紧绷地站在韩煜身后,听着他轻描淡写地 回了一句:“百年前我助你脱离无边海时所订立的契约,就此一笔勾销。”
    文洹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眼底的自我厌弃和痛楚一闪而逝——以出卖先生 换取的自由,他有什么资格享受?龙族的存亡,父星和弟弟的安危,他怎能置之不理?
    百年前,韩煜为取得龙域中木冢银沙而独闯无边海。其时,他的实力并未如此刻般强大到逆天,甚至比修为还远不如当时的父皇。可他手中却持有夕阙、赤猷两件太古神器。
    父皇觊觎他手中的神器,假意结交,诱骗他进入无法动用灵力的龙域,率千万海兽对他进行残酷围杀。韩煜身受重伤,九死一生,却奇迹般地逃出重围,将龙族搅了个天翻地覆。
    那时,他唯一的妹妹敖月被迫远嫁穷奇,拼死抗争却还是被父皇毫不留情地扔上了花轿。他极力反对,甚至不惜忤逆父皇,却反被穿锁了龙骨,封印九成实力,痛苦不堪。
    那时他年少冲动,血气方刚,对那个皇族,那个所谓的父皇厌恶痛恨到了顶点。为了解除封印,他远远逃离,甚至不惜与韩煜订立契约——在他有生之年,只要韩煜召唤,他必赶来为其打开龙域之门。为此哪怕叛离整个龙族,也在所不惜。
    龙域是整个龙族的埋骨所在,神龙木更是龙族存亡的根本,一旦遭人肆意破坏,白龙族一脉必然元气大伤,甚至有灭顶之灾。百年前,他并非不知契约的严重性,只是对父皇的绝望,对龙族传承的厌恶,让他丧失理智,任意妄为。以至于此后数十年,他宁肯躲在绝灵域中碌碌无为,也不愿回归修真界等待韩煜的召唤。
    “先生若有什么不测,夏翎必然会痛不欲生。韩前辈应该知道,活人永远争不赢死人。杀戮只会让你输尽手中本来握有的筹码。”文洹低下头,哑声道,“敖洹言尽于此,望前辈三思而后行,告辞!”
    文洹躬身后退,悄无声息地离去,对韩煜仿佛没有半分影响。韩煜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任凭沾湿的长发轻拂过他的眉眼,遮去瞳眸中妖冶的赤红。
    突然,手上的储物戒亮起微弱的光芒。他眉梢微挑,神识轻动,戒指上方清晰的影像已然展现在面前。
    影像中是柳笙焦急的面容,没有半分纠缠,便禀明噩耗:“主人,沈清挣断了玄铁冰晶链,正在暗室中发狂。”
    韩煜眸光微微一暗,蹙眉道:“他还未逃离暗室?”
    柳笙点头道:“暗室四壁有主人灵息所布符阵,他一时未能逃脱,但恐怕撑不了多久。”
    韩煜悠悠一笑,正要开口吩咐,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想起男人狂烈仇恨的眼神和幽冷阴邪的笑容。神情微微一顿,他脑中千般思绪一闪而逝,瞳眸中赤红火焰若隐若现,终于,他轻柔地微笑道:“开启九转阴阳阵护住宗观,随他走吧。”
    柳笙脸色微变,麻惊道:“放他走?可是主人,他体内的魔种一旦脱离了玄池……”
    韩煜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戒指,淡淡道:赤猷的魔性已在他体内发芽,只凭你们挡不住他的。我不想青岳宗里有任何伤亡。”
    柳笙眸光一动,脸上羞耻之色一闪而逝,躬身道:“是,主人。”
    眼看着储物戒上闪烁的影像消失,韩想微微一笑,转身朝主屋走去。
    “先生,你又要动用回阳诀吗?”穆浮香拦在昏迷的夏翎面前,咬牙道,“我绝不允许!哪怕是为救夏翎,我也绝不允许你再伤害自己的身体!”
    路遥在一旁劝道:“是啊少爷,你刚刚脱离轮回太虚境醒来,难道还想再回去吗?”
    曲临渊神色冷淡,连眉毛都未动一下,脚下一步踏出,身形倏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病床的另一侧,弯腰轻轻将夏翎抱入怀中。
    “先生。”风佑的手挡在夏翎眉眼之间,无视曲临渊冷厉的目光,淡淡道,“先生该知道,你每动用一次回阳诀,最痛苦的便是夏翎。无论如何,至少先养好身子。你也不希望夏翎一醒来就狠狠责骂你吧?”
    曲临渊动作一滞,秀眉微蹙,终于还是缩回手,气恼道:“她凭什么责骂我?总是将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的人,有什么资格骂我?”
    风佑以手掩唇低咳了一声,忍笑道:“先生说得是,所以你更应该保重,不是吗?”
    曲临渊挑眉扫了他们一眼,俊秀面容上雪白的肌肤恍若透明,好似包裹着一层荧光:年轻男子秀美得好似天上谪仙,只瞧一眼,便让人自惭形秽,这样静静地看着,便觉目眩神迷。
    风佑揉了揉眼睛,有些恍惚地想,她怎么有种“先生俊美得越发不像凡人” 的错觉。
    曲临渊一把打开她的手,重新将冰凉的指尖按压在夏翎眉眼上,平静道:“我已突破了回阳诀第七重,不会再因救人而陷入轮回太虚境了。”
    “什……什么?”路遥尖叫道,“少爷你突破了第七重?回阳诀的第七重?!”
    小书童泪流满面地扑过去抱住少爷的大腿,哀号道:“少爷你到底是不是 人啊?”
    曲临渊垂眸,无所谓道:“世间既有法诀,自然曾有人达到过这样的高度。我能突破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
    轮回太虚境中重复演绎的场景到此刻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神域,东璍,北玥,四圣,究竞意味着什么?
    “你们先出去吧。〃他淡淡道,“不要再进来烦扰我。”
    路遥跟在曲临渊身边三百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少爷的天陚与逆天的医术。 无论是生命垂危的重患,还是元神出窍的将亡之人,无论是肉体凡胎,还是修者之身,只要少爷有心,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救他们性命。
    只是这一次,少爷施救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久到路遥一瞧见韩煜那阴沉的脸色就忍不住想,少爷不会是为了与那夏姑娘独处,故意拖延时间吧?
    说到这个,少爷喜欢什么女孩子不好,非得喜欢韩煜看上的女人!问题是那女人还容貌普通,乏善可陈。我说少爷,又不是天下的女人死绝了,您和韩煜那都是什么眼光啊!
    不过,这么说起来,少爷从小醉心医术,除了寻找稀有草药轻易不出堕魔谷; 再加上他那不辨人脸无分男女的记性,根本就没有与什么女孩相处过。若非这一次 被曲臻戎算计,与夏姑娘相依相伴了三年,恐怕少爷这一辈子都不会懂得情为何物。
    路遥偷偷摸摸地凑到窗前,往灯火通明的药房中张望。不管怎么说,少爷你拖延得也太久太明目张胆了,你就不怕韩煜体内魔性爆发,将整个芥子空间都毁了吗?
    路遥小心翼翼地扒着窗沿,双目滴溜溜转动,往药房四处张望:当熟悉的身影 映入眼帘时,他心中一喜,正待细看少爷的动作,神色却猛然一僵,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的少爷,那个永远悠淡如水、清冷如雪的少爷,怎么会露出如此悲伤痛楚的神色?
    明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弯腰凝视,路遥却好似看到少爷心血低落的模样。少爷他没有在哭,却又哭了——无声无息,看不见眼泪的哭泣。
    路遥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先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随着路遥冲进来,风佑看到依旧昏迷不醒的夏翎和失去魂魄般的曲临渊,不由得心焦万分,“是因为夏翎的伤有什么问题吗?”
    风佑回头看了韩煜一眼,他已走到床边,将昏迷不醒的夏翎抱入怀中。沉吟了片刻,他似乎在检视,半晌才抬头望向曲临渊,眼中神光惊疑不定。
    风佑大声问了好几遍,直到路遥受到惊吓,哭泣着重重地摇晃曲临渊,他才仿佛清醒过来,哑声道:“她的元神受到过多次灼伤,那一日我又治得急,并不知道还有残留的灵压压迫着她的脑域,以致她双目不能视物。如今,已经没亊了。”
    “没事就好。”风佑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惊疑,“既然夏翎已然没亊,先生你神情为何还如此……难道她还受了其他伤吗?〃
    “她没有受伤。〃曲临渊闭了闭眼,苍白的肌肤如寒光笼罩,声音嘶哑低沉,“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与韩煜单独说。”
    夏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目不视物地过了一个多月的漆黑生活,重新睁开
    后,所见到的竟是这样一幅场景。
    因为久睡,虚软的身体被韩煜抱在怀中。韩煜的指尖凝聚冰刃,慢慢用修长手指细细把玩。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冷若冰霜,赤红眼中凝结着如暴风雨般可怕的阴煞之气。
    而在韩煜的对面,白衣长发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原地,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秋衣,长发不盘不束,面容俊秀得好似画中仙人,身姿挺立犹如雪山劲松,可他那素白秋衣早已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底色。
    夏翎几乎被吓傻了。当韩煜指尖的冰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曲临渊时,她想也不想便探手握去。刹那间,冰冷刺骨的痛意从掌心传来,她“啊”地轻叫一声,待回过神,手掌已被冰刃射了个对穿,鲜血一滴滴顺着她自暂的手腕流淌而下。
    “夏洛——”冰刃射穿了她的手掌却去势不息,曲临渊脸色大变,看也不看,随手弹出一根银丝将冰刃拨开,冲向她。
    韩煜的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手中紧紧抱着痛得面色发白的夏翎,冷笑道:“你以为,我还会再让你接近她吗?”
    夏翎握着手,忍痛哀求道:“韩煜,隐瞒你是我的错,你不要伤害阿修。
    韩煜低下头,小心执起她血肉模糊的手,柔声道:“说说你隐瞒了我什么?”
    夏翎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恢复了光明,此时此刻却完全不敢去看这个温柔对待她的男子,颤声道:“我与阿修……曲临渊本是旧识。你说要带我来找他医治,我却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但这些与阿修没有关系,求你不要伤害他。”
    韩煜低垂着头,柔软乌黑的发丝搭在额前,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所以夏翎只瞧见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和轻轻震动的喉咙:“夏洛,在你心里,我是否永远都是二十年前逼迫伤害过你的主人?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从不放在心上。你的眼里只看到别人的无辜,而我永远都只是你乞求畏惧的对象。”
    韩煜缓缓抬起头,凝视着眼前让他爱到刻骨,却也痛到绝望的女孩,哑声道:“没有关系,夏洛,没关系。你可以一刀一刀在我心上凌迟,一次一次将我踩进泥坑践踏。总有一日,我会还清二十年前欠你的债。总有一日,你会为我的痛而感到心痛。我死也会等到这一天!”
    那双凝视的双目实在太过炽烈决绝,又隐含着数不尽的痛楚悔恨,夏翎不自觉心口一痛,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来处理她的伤吧。”韩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转身朝门外走去,“曲临渊,不要忘了你现在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韩煜的离去让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夏翎见曲临渊从方才开始便呆立在原地,既不处理自己身上的伤,也不来察看自己的伤势,面色又苍白如雪,不由得跪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轻声呼唤:“阿修,阿修……你怎么样?”
    她颤抖苍白的手指想要抚上衣衫割裂血肉模糊的伤口,却又仿佛怕弄痛他一般踌躇不前,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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