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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虽为丫鬟,但依旧少不了八卦,小霞正整理床褥,小柔推开窗户,希望刮进的风能够卷走些薄凉的酒气。
“谁知道呢,昨儿王爷还在凉亭里过夜呢。”
小霞停下手头的动作“晴姑娘走了也有好些日子吧?听说王爷从未派人找过呢。”
小柔走过来,压低嘴里的声音“听说晴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是王爷给弄没的,别看晴姑娘平日里跟我们好处,但她铁定不会原谅王爷了,找了也是白找。”
“那你说咱们王爷究竟喜不喜欢晴姑娘呢?”
“那还用说,你不会用眼睛看啊?”
小霞摇摇头,目光从窗外越过凉亭处“我看不像,可能过段时间王爷就忘了,从前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留恋过。”
小柔想想也是,“走,咱们让侍卫将王爷抬回来。”
“也不知晴姑娘到底去哪儿了。”小霞若有所思的盯着外边的月,被小柔在头顶敲了一个暴戾。
“小心隔墙有耳,要被别人听见去王爷那里告状,你我都不会好活。”
小霞撇了撇嘴,这才跟了出去。
哎,谁能料到事情会是今日这种局面呢?
……
☆、053。新的生活
繁闹的街头,陌生的目光不住往她身上睇来,曳地的裙摆下是那双赤着的双脚,银色面具下,她的脸冷如鬼魅,空洞的眼神掬不到半分涟漪。
浴火飞鹰跟在身后,足有一个人高,时而扑扇自己的翅膀,一人一兽,在这另一番国度陇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们是谁啊?好像不是本地人。”
“以前从来没见过,身边怎么还带着一只凤凰?”
不断有窃窃私语淬来,她眼神暗淡,冷似寒冬里囤厚的积雪,前方的人自然为他们屏开一条道,像看怪物一样避之不及。
连日来不眠不休的飞行也让浴火飞鹰略显疲倦,唇角散着轻声哼语,竟有大胆的小孩敢拿藤条来逗它。
它只微微扑展翅膀,大的如一对遮阳伞,吓得小孩忙躲入父母怀里哆嗦。
南蜀国长公主怪病缠身,浑身上下散着难闻恶臭,三年来寻遍天下名医,甚有人被其臭昏在地,当场呕吐致死,整个昭华殿几乎无人踏入,长公主常年以泪洗面,被各方人士私下嘲笑,着实丢尽皇家颜面。
告示皇榜终日挂在玄阳城城楼,能治好长公主病者,衣食无忧一生,荣华富贵一世,若是治不好,准备提着脑袋面圣!
至始至今,已无人敢如当初那般自信满满去接皇榜,那与送死无异。
她径直停在皇榜之下,周遭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两米开外之人纷纷哗然,初晴黑瞳薄凉,浴火飞鹰翅膀扑扇,卷起地上一层净土,硕大的爪子扣于墙面,坚硬的外壳将皇榜转瞬叼在嘴尖,飞上蔚蓝的天空,在初晴与百姓头顶盘旋,阳光从它身后打下来,众人脸上罩上一层暗影。
‘啁儿——’
这必将在南蜀国引起轰动,有传言这位怪异女子其丑无比,纵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也有传言她来自仙界,是玉皇大帝派下来救赎长公主,总而言之,初晴身上自而流露的冷漠与疏离,举手投足间泛出与世隔绝的凌冽让人退避三舍,那一刻南蜀国人民都坚信,她的脸上有一块张牙舞爪的胎记,丑的常年只能以鹰作伴。
金碧辉煌的殿堂,文武百官齐聚一堂,龙椅之上那个男人高傲的如一只雏鹰,眉目间的英俊足以令所有女子痴狂,只是那深邃黑曜的眸子太拒人千里。
他将手肘斜搭在膝间,斜眼睇来冷冽“你能救治长公主的怪病?”
初晴目不斜视,声音透过宏伟的大殿尤为响亮清澈“皇上若是信了,就能救;皇上若是不信,便不能救!”
帝锋凌左眸微眯,初晴寒意逼人,他擦过她那双邪魅的黑瞳,一眼贯穿进去,竟浑然一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眼锋如此深不见底的女子,空洞的曜不出半分情绪。
她身旁的浴火飞鹰也略显沉冷,鹰眸直视帝锋凌,眉目间也有兽性的戾气。
一人一兽,他们的气质竟那般旗鼓相当,似是天作似的合拍,让所有朝臣不寒而栗!
殿上之人久不见动静,初晴浑身孤傲如冰,与浴火飞鹰一同转身,恰在这时,被帝锋凌唤住。
“既然揭了皇榜,治不了长公主之病,岂能这么容易走?”
初晴将他背于身后,面无表情“我若想走,便一定能走,我若要留,说留便留!”
众臣哗然,至始至终,还没有谁敢对帝锋凌如此出言不逊,要知道那个皇帝可不是谁都能够招惹上的。
这话倒让他俊脸染上些兴趣,椎骨贴入椅背“那么你是要走,还是要留呢?”
她敛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掩住瞳孔里的神色,浴火飞鹰神态悠闲,懒洋洋的清理身上的羽毛,似乎一切之事都入不了它的眼。
初入一个陌生的国度,她很清楚自己第一步该干什么。
初晴旋过身,睇过帝锋凌阴鸷的俊脸。
“我要一间较为偏僻的住所,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帝锋凌敛紧眼底的锋芒“这自然好办。”
“我需要一些蛇与我同住!”
此话一出,哄堂哗然,一个看外形不算大的女子,竟说要与蛇同住?她带了只这么大怪兽也就算了,言行举止也是如此怪异,难道真是异类?
帝锋凌将眼锋掠过浴火飞鹰,这话他倒不觉得奇怪,掬眼于一旁奴才。
“都听明白了?”
太监公公俯首“回皇上,奴才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帝锋凌点点头,从龙椅上站起来,文武百官齐跪一堂“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甚至再没往初晴这边睇来一眼,顺着大殿直接从屏风后离去。
方才的太监总管目送帝锋凌离开,这才踏下台阶“姑娘,请随咱家来吧。”
一天过去,又迎来沫白的月夜,初晴堂而皇之住进皇宫,落于较为僻静的角落,装潢却也并不简陋,地上偶有蛇类经过,它们皆不敢靠近她,这些也不过是供浴火飞鹰玩耍食用之物罢了。
她依旧赤脚,坐于浴火飞鹰背部,它蹲在地上小憩,银色的月光照耀而下,划过她那双黑无可探的眼睑,面具能遮去的,便是曾经那张再也不想去触碰的脸。
她躺倒在它身上,多日的劳累奔波在她脸上这才瞧出些倦容,也不知自己在它身上躺了多久,浴火飞鹰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枕着它悄然入睡,瘦骨嶙峋的肩头担上月色,银白的面具与之交相辉映,可惜的是,那张曾经总能扬起的嘴角永不再牵扯,冷得月光变得单薄而锋利!
经历,总能让一些事变得坦然,总能让一些人学会成长,至少同样的错误,不会在她身上发生第二遍!
黑夜不管有多长,黎明总会到来,日子不管有多苦,总有幸福的那天。
她坚信,一直都坚信!
过去的便随风飘零,新的国度,新的开始,南蜀国是离良国最远的国家,它们分势大陆两边,军事与形式上几乎没有交措,两个同样强大的国度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这便是初晴想要的,她仿佛从一个世界跳至另一个世界,镜子的两面是永远不可能融合的。
初晴,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全新的女人!
……
☆、054。仅此而已
良国,寒王府冰窖。
其实这些年慕容允澈很少踏入这里,他很清楚自己对那个冰棺里的女人有多憎恨。从小背负着扭曲的性格,以复仇为目的,以报复为主旨,他的生活一再为这条路而灿烂。
这是距初晴离开的第15天,他没有刻意去记住这漫长如年的日子,只是在不经意想起那张脸,那个女人,以及……那抹笑颜!
突来的寒意随着地上窜起的薄烟深入骨髓,他俊脸苍白如雪,直视冰棺里那神态安详的女人。她很美,睡在这里倒像是一个冰美人,那是他的母亲,可望而不可及的娘!
多年的仇恨将他打磨的锋利无间,浑身长满的刺到最后伤了别人,更让自己伤痕累累。
他累了!
修长的指尖轻落在凌孝脸上,隔着那层冰冷的玻璃,他甚至能够清楚的睇见她的长相,原来他真的跟她长得很像,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端倪她。
那个他深爱且深恨的女人。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
他瞳孔墨黑如镜,嘴角曲起的笑不知藏了什么,才能变得那样凌厉而单薄。
孤独,是他最害怕的东西,一个人要从形单影只开始,到创下赫赫有名的天下会,其中所要承受的苦,所要担负的孤独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当他的亲哥哥躲在母亲怀里撒娇时,他还在练功房承受蛇影术第三式——烈焰焚身!
那个时候,他也才七岁。
一个人的性格,以及心理过程,真的跟他从小的生存环境与遭遇的事态密切相关。
这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好累,那颗心已无力去负荷更多的沉重,浴火飞鹰与之擦肩而过,那一刻他在心底挽起嘲弄。
天意如此,只是一切过后,让他忽然发觉,他一直被仇恨牵绊的快要不能自己,没有方向。
一个女人,让他带着对世人的仇恨开始;也是一个女人,让他带着微笑放下!
‘我此生做过最错的事就是爱过你,这将是我初晴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耻辱!’
他斜靠于冰棺坐下,单腿盘在地上,另一腿曲起,椎骨直抵身后的女人,纤墨的沐发从两鬓洒下来,恰巧掩去他脸上的神色,隔远看来,他俊美的身影是那样孤独无依。
小时候被母亲抛弃,大了,他被自己抛弃。
原来适合他的,真的只有这份孤单而已!
呵。
他不是慕容允澈,他是千冷寒!
关押慕容允澈那扇铁门终于打开,阳光从外探头进来,照耀于他略显瘦小的俊脸上,刺眼的强光让他抬袖挡住双眼。
有侍女恭维的进来“王爷,外边备了马车,是要送您回寒王府的。”
慕容允澈满目惊愕,误以为听错了,直到丫鬟再次款款。
“主上吩咐说,除了风月阁珍藏的那件嫁衣不可动,其余的全都归还与您。”
慕容允澈敛过脸,从椅子上站起身“千冷寒在哪里?”
丫鬟道“主上在寒王府冰窖里,王爷去不得。”
他双眸晦暗,突感一阵不好的预感,焦急迈出步伐直往寒王府方向。
他认识的千冷寒,不会这样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都仿若回归原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强求不得,就好比千冷寒现在,即便坐拥天下,他也得不到半点开怀。
他闭紧美目,后脑勺搭于冰棺,两旁嘴角拉出若有似无的弧形,竟不曾想,多日用酒精麻痹自己不敢去触碰的东西,在这一刻尤为清晰。
的确,她走了,永远踏出他的生活,寻不到半点踪迹。
他不吵不闹不打扰,她过的好就好,安静的住在他心里就好!
是他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是他亲手将一个愿意陪自己孤独终老的女人拒之千里,错了便是错了。
“呵。”嘴角供起一丝冷笑,他侧过俊脸,目视凌孝“在世你陪着他,死后,你该陪着孩儿的,娘亲。”
因为已经不会再有那个女人愿意与他一生一世了,永远不会再有。
晴晴……
冰窖石门拉开,慕容允澈快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