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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大眼睛的护士口中不满的叨叨了。
“王姐,你说那个女兵,怎么一有空就来我们医院?”
“那位可是金龟婿,逮着了,自然要把握住。”
“那位?”
“嘘,别大声……”眼神往高干病房第一间掠了一眼,那位,指的是文锦。
开始说话的大眼护士撇撇嘴,忍不住好笑:“再怎么金龟婿,也折了腿,这辈子啊,就算是毁了。王姐,你说那小姑娘电影是不是看多了?她是不是觉得子弹打伤了腿,还能治?想着得最后演演苦肉计,争一把?”
“这世上哪里那么多的王子、灰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结局。”
“王姐你可真毒舌。”
大眼的护士扯了扯她的袖子,俩人笑成一团,都拿孙弄弄当笑话呢。
是啊。
在高干病房住着的,哪个没有几个死心塌地的“女朋友”,哭着喊着不顾一切都要扑上去。等她们占到了好处,又或者明白金龟婿也有可能跌的一文不名,这时候有多殷勤,到时候撇的就能有多干净。
现在的社会上,哪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
说到底,不过是用钱买爱。
钱没了,爱也就死了。
不过,文锦毕竟年轻,又生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不知过了多久,大眼护士似乎还有点儿不忍心,忍不住叹道:“王姐,你说一号房的病人,腿要能治好,那该有多好啊。”
“想什么呢。你见过子弹贴着大腿擦过去,伤到筋骨,最后还能复原如初的吗?”
“哎……”
大眼护士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别说是孙弄弄,就连她,都抱着点儿希望,所以在给文锦换药的时候,她总是格外的上心。
可右腿要是残了,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大眼护士到底是人精,说说也就罢了,天下的青年才俊那么多,犯不着为了一张脸,赔了自己一辈子。从高干病房到楼梯,是消毒室。
一扇扇门,鲜洁明亮。
弄弄从楼梯上来,就听见护士们议论的声音。
她嘴角抿的发白,漠然的从消毒室门口走过。
那几个背后嚼舌根的护士忽然听见脚步声,吓了一大跳,看见来人恰好是话题主角,脸上各自露出尴尬的神色。
在她们看来,弄弄就是那种趋炎附势的拜金女孩。
这种人,特难缠了!
要被她们听见你在背后说她坏话,那能闹个天翻地覆,搅得你里外不是人。
两人低下头,都有些后悔。
弄弄却像是没看见她们一样,直接走开了。
——难道没听见?
——不像啊。
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她脚步声远了,按捺不住好奇,一口气跑到门口,看见弄弄直接往高干病房走过去。
一步步,她走的虽然慢,却格外的坚定。
弄弄心情满复杂的。
她听见没有?
肯定是听见了。
文锦的腿断了,好不了了,这就是他不见自己的原因吗?
你看着弄弄蛮平静的。
她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刺穿了,整洁的指甲,平平的掐着掌心,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弄弄才能克制住自己悲伤到几乎夺眶而出的悲伤的眼泪——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文锦。
得天独厚的文锦。
从容自信的文锦。
天之骄子的文锦。
这样一个强大、骄傲到极点,能够自信到漠视所有的人,温和低调的不露半点奢华的年轻军人……
却失去了他的右腿。
这种连爬都爬不起来的挫折……连普通人都无法承受,何况是曾经摘星揽月的文锦。
弄弄的鼻子好酸,酸的她眼眶发红。
心,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
心情复杂的来到高干病房,一如既往,人还没到,就被拦住了:“孙小姐,文少校说不见客……”拦他的,是军中暂时配备给文锦的警卫员,叫小艾,今年才二十二岁,同情又好奇的看着孙弄弄。
小艾在这儿,拦了一个礼拜的人。
要是别人,早就知难而退。
就只有这个女兵,一次次提着煲粥,雷打不动的过来。
其实小艾也挺苦恼的。
每次拦着孙弄弄,都要纠结好长的时间,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纠缠起来却是软硬不吃,闹的他很头疼啊。“……”
弄弄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煲粥,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艾的警戒状态,立刻直线的往上飙。
每次弄弄也就这一招。
不说话。
看着你,就是不说话。
看的你心都疼了。
总觉得这姑娘,你要放她进去,文少校要找你麻烦。
你要不放她进去,人小姑娘也不容易,你心里不好受吧。
每次弄弄难受,小艾也一头大汗。
安慰半天,说半天,一直到弄弄的假条时间过去,如果见不到人,弄弄也只能回去。
这次,弄弄没抬头啊。
难道她想通了?
不过也该想通了。
要说一个爱你的人,那也就罢了,这是一个不爱你的人,又残疾了,你跟着有什么前途啊。小艾不了解文锦对弄弄的感情,心里瞎捉摸着,这时,弄弄抬头了,这双眼睛,漆黑剔透如黑曜石,眼眶微红,却看着他。
弄弄问他:“我昨天送来的鸽粥,文锦吃了吗?”
“没。”
弄弄又问:“昨天医院的饭菜,是什么?”
小艾想了想,道:“红烧肉,肉末茄子,手撕包菜。”
“他喜欢吃吗?”
小艾点点头,“文少校不挑食,一般是有什么,吃什么。”
弄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心疼,眼眶红红的,看着像是要掉眼泪,可她愣是不哭,一滴眼泪都不掉,眼底有一种狠劲,那是对自己狠,哭了就是软弱,哭了就是向命运妥协,她不哭,也绝对不会哭。
“这是黑鱼煲汤,对伤口愈合有好处,你帮我交给文锦。”
小艾迟疑了一下,没接,“小孙同志,这汤……你就拿回去吧。”
在弄弄疑惑的目光中,小艾咬了咬牙,硬着心肠,把文锦交代他说的话,说出来:“反正少校是不会喝的,你这样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弄弄问:“这是你说的,还是他说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弄弄道:“我爱他,与他无关,更与你无关。”
“可……”
“谢谢你的规劝,可是我想对他好,这样就够了,哪怕他不接受……”
弄弄眼神格外认真,微笑的说道。
清清淡淡的话语。
像是一道响箭,赫然击在轮椅上、某个面容雪白的年轻军人的心口,他修长的指节,倏的捏紧了。
那冰冷的骨色,苍白,脆弱。
一如此时的文锦。
嘴角露出一丝儿苦笑。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紧了。
满口的甘腥的气息,轰轰烈烈的在胸腔中炸开,逼得年轻军人的鼻腔中溺水似的酸涩,有什么仿佛即将汹涌喷出,生生被压抑了,“孙、弄、弄。”低哑的嗓音,从胸腔中迸出,拼尽了一生的力气,才念出这仅仅只有三个字的名字。
是。
我想对你好,这就够了,哪怕你不接受……弄弄的假条,有时间限制的。等她走了以后,小艾把黑鱼煲的汤拿过来,热腾腾的盛出来。黑鱼肉质粗糙,也不知道弄弄用了什么办法,熬得很香。这些天,无论弄弄送来什么煲粥,文锦一律是不碰的。
可她做的煲汤,都是很好喝的。
所以,这些煲汤,文锦让小艾拿去倒掉,小艾都没舍得,自己躲楼下,一口口喝掉了,一边喝还要一边感慨——
老子以后找老婆,一定要找会做饭的。
这次,小艾继续想把黑鱼煲汤拿走,却被文锦制止了:“汤留在那儿吧。”
“……”
小艾愣了下,第一个反应抓心挠肺,今天没有打牙祭的美味了。第二个反应,少校愿意吃孙弄弄做的东西是好事啊。大约被感化了?
“少校,您现在趁热吃吗?”小艾问。
文锦摇摇头:“扶我到窗口。”
“是。”
小艾摸不准文锦的想法,扶着他,一步步走到窗口,巨大的落地窗,是天鹅绒似的华贵窗帘,拉开窗帘,文锦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楼下。
楼下?
楼下有什么啊。
小艾奇怪的凑过头,什么都没看见。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弄弄的身影出现在那儿。
一步步,渐渐远了。
直到那一抹单薄的人影,再不见踪迹,文锦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那儿,年轻军人晶莹剔透的墨色眼瞳,漆黑的宛如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能力,却在某一个不经意间,闪过一星儿绝望的无奈。
那样的绝望,饶是小艾这样粗心的主儿,都看的心中一揪。
他怔怔的看着文锦。
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像忘记了自己在哪儿。
这种被世界遗弃的痛楚。
就好像切实的发生在小艾的身上一样,让他不由想起了许多爱而不得的曾经,让他的心仿佛揪紧成一团。
小艾犹豫了半天,终是打破了沉默:“文少校……是喜欢那个女兵吧。”
“……”
文锦没说话。
许久,才见他像是从回忆中拔出神:“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小艾被他看了一眼,整个后背一下子湿透了。
许多时候,小艾忍不住想,失去了一条右腿,都能散发出如此强大气场的男人,哪怕是残了,却一点儿也没影响到他的智慧和自信。
这个男人,内心该有多么的冷硬。
要是完整的他,文锦该有多可怕!
小艾没见过那时候的文锦。
却知道自己怎么也不愿意面对那样完美到日月都会逊色的男人。
这样的妖孽。
千百年出个一个,足让人胆战心惊。
老天到底容不下太完美的人。
慧极反伤。
情深不寿。
残了也好。
残了不作孽。
可他妈的老天还是不公平,这个男人就算残了,也他妈的还是妖孽!他只消一个眼神,都能让你觉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文锦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弄弄对文锦的感情,新军阀们也都有耳闻。弄弄每天雷打不动的去看文锦,却总是吃着闭门羹,他一天天憔悴下来,红一区三班这些个顽主们,都看着有些不忍心了,除了文霆。高干一号病房躺着的,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从小到大,他一直在文锦的光环下长大……
文锦,对于文霆而言,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别看着平时他总是一副无所谓、不信邪的样子,总是喜欢和文锦对着干,可真到了这时候,所有人都为弄弄抱不平,他却没那么多的感觉。
文锦喜欢弄弄,文霆心里明白。
可在文霆看来,就算他哥残了,他文霆的嫂子也应该是因爱而和哥哥结合,绝不是因为责任!
他一点儿也不同情弄弄。
甚至……
恨不得弄弄早点放弃。
他不相信弄弄。
就算她孙弄弄是他同班的战友,他也不相信孙弄弄是因为爱情,才会死心塌地的想要去见哥哥一面。
断了一条腿,孙弄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等她知道了。
她会怎样?
她会抛弃哥的!
如今只是断腿,可被所爱抛弃的话,那时候,他哥受到的打击,绝对比现在更大。
一点点的火星,燃到指根。
一根根的抽烟,烟气袅绕。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那火光明灭的一点。
文霆眼里涩的难受。
心里憋得慌。
憋得他像溺水的人,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哥哥文锦……
他妈的这些人天天说孙弄弄怎样怎样,她孙弄弄至少还手脚健全能蹦能跳,可他哥呢?他哥以后就残了!那是他从小到大看着的背影,那是他从小到大一直护着他的亲哥哥,那是他一直当成目标想要并肩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