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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骁咬牙:“够狠的,早知道给你找个兽医看病。”
进了病房,楚骁向池铭介绍了那几位声望极高的军医,再三拜托他们帮池铭细心诊病。检查的步骤类似那天在恒润的流程,填了一大叠测试报告,又去抽血化验,照CT,测心率,折腾了一圈下来,已经是中午。
“诊断结果等两天就会出来。上次你托我化验的熏香,我也请朋友帮了忙。”楚骁等池铭出来,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纸递给他,“你看吧,这些都是鉴定的具体内容。我朋友说,这配香的人做事非常精细,每一味中药都研磨得那么细,有些药肯定是处理过的,比如拿酒或者蜂蜜浸泡,还有火烤什么的,鉴定起来难度很大。成分化验出来了,又请了好几位权威老中医根据你遇到的那些症状推测,大致还原了药方。”
池铭仔细看着那一行行的鉴定结果,手指渐渐的用力,把纸张捏得皱巴巴的。
楚骁道:“真没想到,那个帮助你建立事业基础的何念儒,毒成了这样。”
花映月凑过去看着鉴定结果,脸色也白了。
“幸好你只用四五天。”楚骁道。
池铭把报告用力的团成团,咬牙道:“他以前给我用的那些,还有在饭食里下的料,都不知道有什么成分……”他说着,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的手掌透着红润,也很温暖,看似健康,可是谁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病入膏肓,只差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在发怔,手机响了,是何彦来电。
“我已经到了首都机场,你现在空吗?”
“有。”
楚骁问:“是何彦?”
池铭点头。
“你就说,让他在机场等等,我开车去接,那附近有个私密会所,倒是很适合谈事。正好,我也来看看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池铭道:“我哥们儿开车来接你,就在机场附近谈事。”
“我在T3航站楼等你们。”
池铭挂了电话,拉起花映月的手,和楚骁一起走出了医院。
今天北京难得的不堵,几人很快到了机场。
何彦今天话很少,和楚骁互相介绍之后,随便寒暄几句,便沉默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楚骁仔细打量了他,只觉得此人风姿不凡,可是人的深浅,根本看不透。
到了那家会所,老板亲自迎出来,楚骁道:“你们三个聊吧,我在外面喝茶。”
包厢门一关,三人便处在了与世隔绝的小空间里。何彦看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淡淡翘了下嘴角:“阿铭,你这意思是说,完全信任映月,不介意她旁听这些私事了?”
池铭微笑反问:“彦哥觉得有些话不方便在她面前说,那我就让她出去等。”
何彦目光一闪,表情有些微妙,像是高兴,又像是苦涩:“既然你们是一体的,那我也没什么避忌。坐下吧,不必试探,我们有话直说。”
池铭拉着花映月在他对面坐下,凝视着他的眼睛,问:“彦哥,你说何叔要害我,根据呢?”
何彦道:“我和爸关系很微妙,我想,你应该看出来了。”
“我知道。面和心不合。”
“你知道不合的程度吗?”
池铭缓缓摇头。
“我们哪儿像父子?其实更像是对手。他在我身边安排了人,而我也在他那里安插了眼线。”何彦见对面两人露出惊愕之色,讽刺的笑了笑,“每天都是无间道,生活相当精彩,是不是?”
池铭喝了口凉水,平静了下,问:“他这样做不奇怪,可是你……”
何彦眼中微露茫然,良久,说道:“我长这么大,遇到过多少次暗杀,你知道不?”
池铭摇头,只觉得一个接一个的震惊让他有些回不过神。
“二十三次。第一次是我十四岁时遇到的,我爸的某个情妇生了儿子,那女人买凶,想干掉我,给她儿子让路。还好,我运气不错,那人枪打偏了,把旁边一扇玻璃打了个粉碎,引起了***‘动,我趁乱赶紧跑,旁边的街区正好有特警演习,见民众恐慌,赶了过来,救了我一命。”
花映月惊讶:“你爸有别的儿子?”
何彦冷冷一笑:“这个孩子命不好,他妈高估了自己在我爸心里的地位,自认为母凭子贵,我爸直接把那女人处理了,给其他情妇做样子,杀鸡儆猴。我那弟弟活到两岁,一病死了。当时我一年最多见我爸两次,不知道那可怜孩子是真的病了,还是有别的内情。”
池铭沉声问:“何叔……他是黑社会的?”
何彦道:“是的,黑白两手抓。可惜,他想有足够的孩子供他选继承人,却做不到,他太低估女人的嫉妒心了,柔顺的没活路,心机深的最后又反被聪明误,内斗不休,有过几个孩子,都……”他眼神深邃,仿佛陷入回忆之中,唇角微微往上扬起,笑得凄凉,“幸好我外公有些背景,加上我运气好,又一向谨慎,逃过了那么多次生死劫,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直到我爸这么多年只有我这个硕果仅存的儿子,实在有了危机感,终于给我机会,参与锦绣的事务。”
花映月问:“听说,以前你是美院最年轻的教授,后来不得不为了家族,转而从商,原来是他逼迫的?”
何彦轻轻一笑:“这是官方说法。参与家族事务,渐渐的夺权,是我早就有的想法。”
花映月一愣。
“你觉得,我只沉醉于艺术,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澳门赌王何鸿燊,78岁还得了个女儿,我爸比他年轻多了,又善于调养。万一哪天某个幸运儿活下来,并且能讨他欢心,那么,为那个孩子清除我这个障碍的人,很可能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何彦语气很是平静,等两人把他的话领会清楚了,便说道,“我和爸的关系,你们现在该了解了。我不得不戒备他。多说一句,他某个宠爱的情妇,刚怀上了孩子。我不想坐以待毙,在那孩子成气候之前,我得架空我爸。”
池铭道:“你来找我们,就是为了合作?”
“因为上次你见到我时举止不正常,我让人加紧一查,才探到我爸要害你的事,以前我不过以为他是想借着你的能力,在大陆捞钱。现在你我站在同样的立场,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
池铭攥紧手指,沉吟不语。
何彦温和一笑:“我知道,你对我也有顾忌。我等你好好考虑,有结果了,就答复我。”说罢他把随身带着的小皮箱放在池铭面前,“我爸要除掉你的原因不止是利用完了之后鸟尽弓藏,还有更深的因素,你的疑惑,这箱子里的东西应该能解答。至于映月,你也要小心。”
“我?”
何彦深深看了她一眼,勉强一笑:“你和阿铭一起看看箱子里的东西,就会明白了。不过,希望你们冷静,或许阿铭难做到,映月,靠你了。好了,我先走一步,想联系我的话,随时打我电话。”
他起身离开?房间,楚骁在外面灌了一肚子茶,见他一人出来,愣了下,道:“何少,他们……”
何彦道:“我给他们了一些东西,恐怕对于阿铭,冲击力太大了些,楚少,麻烦你注意下里面的动静,映月毕竟是女人,未必劝得住他。”
他目光坦然,举止从容,楚骁虽然一向是个暴脾气,在他面前却发作不起来,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和颜悦色道:“何少有事先走?要不一起坐坐,晚上我请客。早就听说锦绣何彦的大名,今天才知道什么叫闻名不如见面。你和池铭关系不同,我也有心交个朋友,不知道何少是否肯给我这个面子?”
何彦道:“你太客气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楚少是爽快人,我也不拐弯抹角,我胃不舒服,想去一趟医院。我知道,你是怀疑我的来意,也害怕他们在里面有什么异常,想把我稳在这里。”
他如此直接,楚骁不由得怔了下,一时找不出话来留人,他说病了,怎么好意思拦?万一他真的没恶意,岂不是太伤人了?
“我本该留在里面给他们解释点事情,如果不是撑不下去,我不至于提前走。”
楚骁微微皱眉,何彦表情温和,丝毫不见痛苦之色,这么平静,像是撑不住的人?
“要不这样。我看你和这会所的老板很熟,他应该是你信任的人,还请你托他派个车,送我去最近的医院。有人守着我,你应该能放心了吧?”
他都这样说了,楚骁有些赧然,笑了笑:“得罪了。”
“无妨。我理解你的立场。”
给何彦安排了车,楚骁匆匆走到包厢门口,叩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花映月把门打开,楚骁见她神色还算平静,稍稍放了点心,低声问:“池铭怎样了?”
花映月道:“刚才彦哥给了我们一个箱子,池铭打开了,刚看到放在里面的一个笔记本,就一直不说话,也不动作,我想问,可看他的样子,是不想我打扰。”
楚骁走了进来,在门口坐下,看着池铭的一举一动。
那个小箱子搁在池铭膝盖上,他一只手握着那笔记本,嘴角隐隐发颤,眼中有着探究,又有犹豫,仿佛手上的并不是本子,而是潘多拉魔盒,一打开,便会放出恶魔。
这个笔记本,他很熟悉,一闭眼,仿佛又回到少年时光。池筱恬伏在写字台上刷刷的写个不停,他的目光落在那本子上,她连忙捂住,合上笔记本,俏生生的笑:“哥哥不许看,日记是不能给别人看的!”
这本笔记本是爱马仕全球限量发行200册的纪念版,池筱恬在封皮上做了特殊记号。
他记得,池筱恬的东西都在搬出政府大院的时候遗失了,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何彦手里?
或者说,是何彦想法子从何念儒那里搞到的?
仿的?假使如此,何家怎么如此了解池筱恬,甚至能把她从不轻易示人的东西仿制出来?
他脑子太混乱了,怔怔想了许久,才轻轻的打开了笔记本。
看妹妹的日记,让他有极深的罪恶感,可是,他亟需知道何念儒和自己的恩怨,甚至,还有与花家的恩怨。
前面数页,写的都是琐事,笔迹幼稚,都是池筱恬七岁刚开始记日记的那些流水账。他心跳得很快,浏览得也很快,可是字一个个的往眼睛里跳,意思却说不出的模糊。他随手往后翻了好多,那一页夹了一张照片,他凝神一看,顿时愣住。
池筱恬笑盈盈的站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边,那个男人儒雅俊美,却是年轻许多的何念儒。
池铭脸色顿时变了。
何念儒早就和池筱恬熟识?
他颤抖着手指把相片移开了些,仔细的读着这一页日记,“舅舅”两个字说不出的显眼。他就像眼睛被刺伤了一样,用力的眨了几下,又读了一遍,嘴唇渐渐的抿紧。
何念儒是池筱恬的亲舅舅?是那个差点导致父母离婚的女人的兄长?
他拿起笔记本抖了抖,里面又掉出好几张照片,全是何念儒与池筱恬的合影,他用力按了按胸口,往后翻了几页,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直接翻到最后两篇日记。
三月二十九日,星期四。晴。
我不想活了。
我恨花映月。
她凭什么运气那么好?
那些废物狗杂种没长眼睛,居然看都不看就把我给……为什么她会迟到?要不被轮‘奸的应该是她!
反正我现在一辈子毁了,我不能生了,再也不可能和青一起了,不可能嫁给好人家了。
我去死也要拖花映月那婊‘子给我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