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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雯的眼神暗淡了许多,她来时在腹中思量好一大堆的言语,准备与莫桐起说服他那傲慢又专制的母亲。她甚至一想起两人互相进言的情形,心里就澎湃起一种同心协力的激情。可是一到现场,她就发现她错了,首先张曼文并不象是个傲慢得难以与人沟通的女王,而象是个谦让善于辞令的外交家。其次她那个本拟并肩战斗的的战友,从一开始就消失了,仿佛从这里蒸发了一样。
想到这些,她很是灰心,但依然不去理会宣慧那个小小的提醒,她心犹不甘的问:“阿姨你既然是早以知道我们书社的事情,为什么要等到这么久,才决定不让莫桐参加呢。”张曼文有点不耐烦,她干脆了当说:“以前不甚了解。”纯雯从张曼文的眼神中,知道自己并不受她喜欢,但她对此并不介意,只是她不明白张曼文所谓以前不甚了解是指什么,难道真如宣慧跟她所说的一样吗?那样子的话她就太尴尬了。
一个人最难堪的事,莫过于他谎言被当众揭穿。莫桐就正被这种难堪包围着,当张曼文要他去泡茶时,他便如遇大赦般急急忙忙的溜到厨房里。在厨房里,他一边心不在焉的洗着茶具,一边拎着耳朵倾听外面的谈话声,他的心就随着谈话的内容一紧一松,他又不想就这么的出去坐在她们当中。因此他一遍又一遍的清洗茶具,有时他故意弄出点声响,好让外面的人认为他是在忙活,而不是在长时间的闲呆在里面。
终于外面的话声停顿了下,静寂起来。他就走了出去,只见张曼文一个人坐在大厅里,他问:“妈妈她们人呢?”
“走了”张曼文应道。
莫桐听了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他转身往楼上走。张曼文把他叫住说:“莫桐告诉妈妈,为什么要隐瞒我,不让我知道你的什么废墟,什么阁楼,什么书社的事情。”莫桐两手一摊说:“可是妈妈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说了就走开了,张曼文为儿子的这种冷淡而感到意外,她开始觉得她和儿子之间,正隐藏着一种看不见的危机。这危机似乎早就存在,只是她没有觉察。就象是冰层下的裂缝,平时看不见但到了温度提高时,就慢慢的显露出来。
胡自牧找到汪立人,终于透过汪立人将王厚德给约了出来。他让胡自经挑了家高档的酒店,定了桌酒菜。十一时半刻,胡自经就在酒店门口,耐心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酒店的街道的远处驶来两辆小车,到了他跟前就停了下,车门打开接连走出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胡自牧。他走在前面满面笑容的给汪立人、王厚德等人引路。
胡自经忙趋上前去问好,胡自牧就带他和汪立人和王厚德照面,剩下的两人分别是他们的司机。胡自经知道司机的重要性,一点儿也不怠慢的向他们俩互相问好,敬烟。礼节过后,几人就进酒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雅致的包厢里。
包厢的门是一扇厚花玻璃的推拉门,里壁贴着蓝底的碎花壁纸,此外还有四盏宫灯式的壁灯。包厢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可以旋转的圆桌,桌上摆好七道菜肴,六人互相谦让着坐好位子。胡自牧有意挑了个紧挨着王厚德的位子坐,这时门轻轻的被推开,走进来两个十八九岁的服务员,穿着一身白色制服站在他们身后,胡自经吩咐她们两给他们打开七盒酸奶。
王厚德说:“哎呀!小胡你不要这么的客气了。”胡自牧说:“要的,要的,我们先喝点酸奶暖暖胃,不然的话光喝酒会伤胃,对身子不太好。”汪立人也说:“恩、恩、王局喝完奶后,胃口就会大开,咱们再大战几个回合。”王厚德哈哈笑说:“汪部,我可比不得你正当壮年,喝不过你,喝不过你。”汪立人拍拍他凸出来的大肚子说:“你怕什么,你瞧你肚子都比我大,容量也肯定比我大。”
大家笑了起来,气氛也热闹了。胡自经就对那两服务员说:“你们别光站着,过来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些菜肴的名称。”一个服务员抿嘴一笑,向前跨了一步指着当中的一道菜说:“这叫‘龙凤呈祥’是用乳鸽和特产的五步蛇加墨鱼片清蒸的。”汪立人啧啧称赞:“这可是大补啊!”众人手起手落纷纷尝了个鲜味,另一个服务员就给他们每个人斟满酒。酒过三巡,酒桌的众人,仍是聊这聊那的尽说些无边际的话。胡自经见切入不到正题,心里有些急。他不住的向兄长使眼色,希望胡自牧能早点提及他的那档子事。
胡自牧却似没有瞧见般,一个劲的向汪立人、王厚德的两位司机进酒。王厚德喝得直摇头说:“不行了,不行了,要喝醉了。”他斜了一眼自己的司机,他知道自己的司机是海量,往日里多少人敬他的酒,都是他的司机给他挡的道。可是今天他发现自己的司机,被汪立人的司机给拌住了。没有办法他只得又喝了一杯,叹了下说:“我要是再年轻几年,汪部、胡社,我就一定向你们切磋切磋,可是不行了,岁月不饶人呐!”
胡自牧奉承的说:“王局你怎么能称老呢,人家姜太公八十岁了,还要出山帮周文王打天下。廉颇八十岁了,还有人提着礼品问他能不能再为国家打仗。”王厚德头摇得象货郎鼓般的说:“胡社,今时不同往日了,江山就变颜色了,我在这个位子上也坐不到明年了。”
胡自牧随口问:“有这回事情吗?”王厚德的司机插了句:“是的,王局明年可能退二线了。”王厚德自己说:“到人大去当个副主任。”说着他自斟自饮的喝了杯酒,汪立人说:“人大也好,人大清闲,王局也就不要这么劳心了。”王厚德喝口酒说:“我这人就是劳碌的命,就是怕清闲。”胡自牧说:“王局您是搞财务出身的,将来到了人大也未必是清闲,那时人大开会搞个什么审查,什么批准政府各级单位的预算,可就有你的忙了。”
王厚德苦笑说:“开会----开会搞个鸟的审查、批准,那就跟人脱裤子放屁一样,只不过是在走过场、弄弄形式。你还真以为那回事情啊,每次预算都是外行看不懂,内行说不清的东西。印成文件发到那些人民代表的手中,还不是依样画葫,举举手、点点头,然后就是大会餐,最后作鸟兽散。”王厚德醉醺醺的发着牢骚:“汪部,你说是不是,他妈的有时还要代表们保密、保密,保个什么狗屁密,预算就是要让众人皆知道的有什么好保密的。”他又指着胡自牧说:“胡社,你们这些搞宣传的,其实都是在买狗皮膏药。”
汪立人知道王厚德心有失落又有点喝多了,也就不打断他的话,索性让王厚德说个舒服,反正这次请他出来的目的,也就是让他开心。这时,服务员又上了两道菜,依次是螃蟹和龙虾。大家刚才吃多了大鱼大肉,都有点口腻了。这回换了口味,又都来了精神。汪立人指着那盘螃蟹,有的放矢的说:“螃蟹会扎人,但人人都爱吃。有些事情便等同此理,但关键是要吃好,吃得精,营养才能为我所用。如果滥吃滥嚼,身体承受不了,就会上吐下泄反而有害身心啊!”
汪立人意有所指,胡自牧听得很明白。他也知道刚才王厚德发的那些牢骚,是有失权失势之虞的人必有的通病。工商局是个肥水差,什么收费,什么罚没克留之物,或是截留点预算收入等等,其中十利取其一,就让人乐不可支,鬼才稀罕什么清闲的人大主任。王厚德嘿嘿直笑说:“汪部说的都是真知灼见啊!应该让胡社在报纸上发扬光大一下,这样才有资于治道。”
哈----哈----众人又嬉笑一番,最后服务员又端上一道菜,却是个外皮橙黄里面掏空了果肉的菠萝。菠萝里面盛满蒸熟的八宝饭粒,饭粒由糯米、玉米、薏米、绿豆、红枣之物组成。大家的肚子早以填饱吃不下去了,只是各自用筷子夹点尝尝鲜。胡自经望眼欲穿的希望他们能提到他那码子的事情,可是他们全当是忘了,他自己也不好唐突的当众说出,就这样散了席。
王厚德摇摇晃晃的握着胡自经的手说:“小胡今天让你破费了。”胡自经忙说:“那里,那里。”胡自经边说边眨了眨眼睛,见王厚德没有会意,他就顾不得许多了附在王厚德的耳边小声说:“王局,你看我的那件麻烦事,还有劳你费心了。”王厚德眯着眼睛说:“你的事----拖一下。”胡自经楞了楞,他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一边的胡自牧就拍拍王厚德的手背说:“那就多谢王局了。”王厚德和汪立人上了车扬长而去了。胡自经忍不住的对兄长念叨:“大哥,那王厚德是他妈的什么意思嘛,搞得我的心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胡自牧说:“拖一下拖得干干净净的,拖得一了百了。”胡自经这才悟了过来。
张曼文隐隐的感到莫桐在以一种沉默对抗着自己,然而她要他做的任何事情,吩咐的任何话,他还是向以前一样的顺从。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在回避着她,为此张曼文感到很惆怅,她问起丈夫;莫桐在报社是不是也这样,还是莫桐有了改变。胡自牧告诉她莫桐就是这样子,在家里半死不活的,在报社也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听了就懒得再问下去了。
前几日,李福田进城一趟,过来看望了下昭儿,言谈中流露出想让昭儿回家玩玩的意思。张曼文就和胡自牧商量准昭儿几天假回家,同时她也把自己的另一个想法说出来,她希望丈夫也准儿子几天假,让他和昭儿去乡下看看、散散心。胡自牧没有异议,张曼文便将这个消息告诉莫桐,莫桐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张曼文希望自己这个决定,能消弭她和儿子间的那层隔阂。昭儿高兴极了,又是整理行李,又是张罗去买车票。至于莫桐他对母亲的安排,是不会没有一点感觉的。自从那天纯雯和宣慧离开后,他在心里就明白有些事情是已经决定,就永远无法改变了。这里既有母亲铁一样的意志,也有他自己那种酸溜溜的因素在内,这使他无法怨天尤人。可心里又有一种绝望到极点的情绪弥漫着,他常常一个人独自相处,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在无人察觉中,用时间冲淡一切,改变一切,或许将来什么都可以颠倒过来,变得一点儿也不在乎,一点也不在意。现在母亲让自己到乡下山村去散心,他就收拾好行李随昭儿一起出发了。
车是一辆老旧的车子,颠簸在坑洼不平的乡村公路上。车里塞满了人,连过道里也堆满了东西,售票员只好站在车门边的小角落里,可是司机还是拼死的往里载客。还好莫桐和昭儿是在车站上的车,老早就有了位子,因而不会受到拥挤之苦。但车里赶墟的人夹带着些鸡鸭,所以车里的空气有种腥臭味。
昭儿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这种味道,回家的喜悦之情洋溢于表,她一会儿跟莫桐说她的那几个弟妹,一会儿又想象母亲在家门口迎接自己,一会儿又念叨家里是不是还给她保留着她的那张小床。莫桐听了就问:“昭儿,家的感觉真的是那么的好吗?”昭儿说:“难道不是吗?家有浓浓的亲情,那味道好甜、好甜。”莫桐说:“那你是说我家没有亲情了。”昭儿说:“我没那意思,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莫桐说:“我是看到你一回家就如饥似渴的倾谈起亲情,好似在我家这个东西很陌生,很少见似的。”
昭儿笑了说:“怎么会呢,我在你家也住得很舒心,只是仍然不能等同于我乡下的家,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