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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悦知道白铭做事果断狠绝,可她没想到,他居然对他自己也这么狠!
万一他今天偷跑不出来呢?万一营救的计划失败呢?
这些“万一”如果成了真会是什么结果,裴悦不敢想像!
白爷爷见裴悦咬着唇沉思,拍拍她的肩膀。
“白家的男人,全都是不怕死的硬汉!”白爷爷不无得意地夸耀着自己的孙子,三个孙子之中,只有白铭,是深得他老人家认同的。
裴悦知道,站在大公无私的角度,白铭确实是条难得的硬汉,但站在私人的角度,她宁愿他怕死一点!说她自私也好,说她狭隘也好,一想到昨晚所受的惊吓和煎熬,她现在恨不得逮住白铭骂他个狗血淋头。
两人坐在小客厅里,白爷爷将营救的事大致跟裴悦说了一下。裴悦这才了解,原来白铭身上除了有追踪器之外,还装了微型摄像仪,从他被绑架到在海上跟绑匪周旋的全过程都被录了下来,人证物证俱在,这一次,龙天和所有涉案企业和人员在劫难逃。
“那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失了他的影踪?”
裴悦想不明白,既然有追踪器,初时怎么会花那么多时间去确认他的位置?
“对方有一名电脑高手,制造了一些干扰,令接收讯号受阻,后来恢复正常,我们才开始部署追捕和营救行动。”
两人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白爷爷有问必答,解答了裴悦的几个疑问,这下,裴悦总算将整件事串联成完整经过。
医生过来报告,“白老司令,白市长的伤处理好了。”
两人走至病床前,白铭这时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人的精神也恢复了一些。白爷爷差人到门外叫肖姒和邝丽娜进来,裴悦识趣地挪开一些,肖姒拉着白铭又是摸又是叹气,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
呆了一会,白爷爷便对肖姒说。
“小肖,小铭没什么大事,都是皮肉伤,我们先回去吧。”
“我在这陪小铭。”肖姒自是不愿离开,一,她是真担心儿子,二,她不想给机会让儿子跟裴悦独处。
“小铭还有很多后续的事要处理,我们呆在这不方便。走吧,这点小伤死不了。”
白爷爷果然是白铭的爷爷,爷孙俩说的话差不了多少。
肖姒戒备的眼神有意无意飘到裴悦身上,但奈何白爷爷一直催促着她离开,没办法,她只得乖乖跟在白爷爷身后离开。她在外面虽然是叱咤风云的肖董事长,但在白家,明里却从来不会逆白家两位长辈半分。
病房里,终于剩下坐在病床边上的裴悦和躺在病床上的白铭。
“小悦,对不起,让你担惊受怕了。”
白铭小心地察看着裴悦的神色,事件的经过爷爷应该已经告诉她,而她会有什么反应,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你没事就好!”
裴悦是很想狠狠骂他一顿,目光扫过缓慢滴落的点滴,再落在他满是倦容的俊脸上,心里的怨气渐渐化成了心疼,哪还能骂得出口?
正如白爷爷所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这样冒着生命危险不过是为了工作,换了自己,估计也会跟他一样选择用这种方式去处理这件案子。
“你刚才吓死我了。”白铭抬起右手摸摸裴悦的脸,直到现在,她的眼眶仍有些红。
“是你吓死我才对,胸膛上已经没法找到一寸好的皮肤了。”
裴悦回想起乍见到那大片伤口的情形,仍觉十分惊悚。
“都是些皮肉伤,没伤到筋骨,不用担心。倒是你,刚才那样,哭得我心都碎了!”
白铭握紧她的手,墨黑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裴悦。本来,自从她正正经经地拒绝了他之后,他就不敢奢望她会这么快接受自己。但刚才,看见她的眼泪像了堤一样流,除了心碎,还有狂喜!
“我哪是哭?是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太浓太刺激,跟摆了个洋葱在眼皮底下一样。”
裴悦打死不愿承认自己刚才是有多失控。
白铭扬起唇,宠溺地笑笑。
“嗯,那味确实是很浓,很刺激。”
片刻的沉默,病房静得仿是能听见点滴滴落的声音,彼此交握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有力的脉博跳动。白铭盯着裴悦看了好久,舔舔有点干涸且苍白的薄唇。
“小悦,真的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这样伤心!”
裴悦抬眼望他,从他眼里的欠疚和后悔,她知道,他跟她想起了同一件事。
邝丽娜十五岁生日那天,裴悦一气之下将以往白铭送她的咖啡猫玩偶通通转送给邝丽娜,第二天,邝丽娜便红着眼骂了裴悦一句然后匆匆跑走。
裴悦莫名其妙地望着邝丽娜跑远的身影,没去细想她为何会那样骂自己。接着,她照常坐公交车去上课,放学的时候,她照常做完作业呆到很晚才收拾书本背着书包离开,从教学楼里出来,她一路低着头想着些莫名的事情,不经不觉经过每天必经的大槐树下。
“小悦。”熟悉的嗓音传过来,裴悦连头也懒得抬,假装没听见他的叫唤低着头踢着小道上的石子继续往校门走去。
“嗒、嗒、嗒”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自行车打横拦在小道上停在裴悦面前,裴悦不得不停下脚步,抬起头,以为又会看见白铭跟邝丽娜显摆秀恩爱的场景,却意外地发现,自行车上,只有双脚蹬地上跨坐在车上的白铭,却没了他马子的影子。
“让开!”
裴悦不愿花心思去猜他为什么一个人,她只知道,她不想看见他。因为只要一看见他,心口便像被大石压住一样,难受得要命。
“小悦,我们聊聊。”
白铭全没了昨天的气焰,低声哀求着。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让开,我要回家。”裴悦倔起来就跟一头牛似的,哪肯听白铭说?
“小悦,我跟丽娜已经分手,不,不能说是分手,我跟她从来就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
白铭踩在地上的脚无意识地画着圈圈,急切地解释道。
裴悦抬起头咬着唇瞪着他,“全学校、全大院的人都知道邝丽娜是白铭的马子,你却说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裴悦的语气溢着浓烈的酸味。
“小悦,你听我说,你那天跟我闹脾气,说不稀罕当我的马子,我一时气昏了头,跟几个朋友诉苦,丽娜提议跟我演场戏来气你一下,条件就是送她一个限量版的咖啡猫玩偶。我原本以为,你气一下就没事了,可哪想到你这么倔,跟我闹脾气一闹就是两个月。”
白铭一口气将事情经过说了,见裴悦仍旧咬着唇不说话,又说。
“小悦,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找丽娜来对质。真的,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小悦,你要相信我。”
裴悦不理他,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紧紧地攥着背包带。
白铭见她一直不说话,忐忑地伸手摸摸她的头,然后,他看见一滴滴的水珠“扑哧扑哧”地滴落在小道上,心里一慌,将手移到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这一抬,直接把白铭吓了个半死。裴悦紧紧咬着唇,唇上现出深红的齿痕,大大的眼睛睁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眶里眼泪打着滚,成串的泪珠正哗哗地沿着脸颊向下滑,很快,没、滑下的泪水就将她脚前的小道染湿了一小片。
“小悦,别哭,是我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我不该这样气你。对不起……对不起……”白铭手忙脚乱地用衣袖帮裴悦抹着眼泪,当下恨不得将自己吊树上暴打一顿。
裴悦不说话,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等她终于哭完,抬起小手抹一下眼角,用盈着泪水湿漉漉的眼眸望着白铭。
“可小扬说看到你们玩亲亲。”裴悦的嗓音带着哭腔,语气满是委屈和不甘。
白铭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搂进怀里,却被她一把推开,白铭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可能,是角度的问题吧。我发誓除了你之外,我没亲过任何人!”
其实,这场戏演到后来,他便已发现了邝丽娜的别有用心。学校里大院里那些关于邝丽娜是他马子的消息,就是邝丽娜四处散播的结果。
白铭演这场戏的本意,只是想要气气裴悦,但最后却弄成这般骑虎难下的境况。他知道这次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邝丽娜帮了他,他背后还要说她别有用心散布谣言吧。
总之,白铭那一次是哑巴吃了黄连有口难言,裴悦那倔丫头自是不太相信白铭的解释,之后,她依旧每天坐公共汽车上学放学,白铭没有办法,只好天天候在她家门口课室门口陪她一起坐公车上学放学,这样耐着性子慢慢地哄了近一个月,小丫头才开始给他好脸色看。
……
重遇以来,裴悦在白铭心目中的形像跟过去那个小丫头有着天渊之别,现在的她给人的感觉是坚强硬朗又不失圆滑,对自我情绪控制早到了收放自如的境地。
可他没想到,现在的她,原来还会为了他那不起眼的伤口哭成这样。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白铭开心得不能自己。只可怜了他,当着一病房的医护人员,只能揣着窃喜的心情偷偷乐乎。
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两人独处,白铭自是不须掩饰自己的心情只管定定地望着她,仿佛只是这样看着,就能看到天荒地老。
裴悦被白铭看得很不自在,见他嘴唇干得快要裂开,想要起来帮他倒杯水。白铭却以为她要离开,死拽着她的手就是不愿松手。
“别走,留下陪我。”自己难得伤一次,不懂好好利用的人绝对是傻子!
裴悦指指桌上的水瓶,“我给你倒杯水。”
白铭这才松了手,裴悦倒了杯水递给他,他却不接。裴悦无奈地将杯子贴到他唇边,“喝吧,你是小孩吗,还要人喂。”
白铭心安理得地由着裴悦喂他,“我不是小孩,我是病人。”
裴悦白他一眼,懒得再理他。得逞之后的白铭暗暗得意,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裴悦脸上,刚才,他的注意力几乎全被裴悦哭了这个事实给占去了,现在这么近看,才看清她眼下浓黑的两个黑眼圈十分刺眼。
白铭再次小心观察着她,从她刚才的言行举止及眉宇间,无不流露着对他的怜惜和心疼之情,这份意外的收获,对他来说绝对是因祸得福。
“小悦,你昨晚一晚没睡?”
白铭小心地问,这是继她为自己哭之后又一件让他惊喜的事!
裴悦瞪他一眼,“换了你,你睡得着吗?”
裴悦其实很想责怪他不将实情告诉自己,但转念,整个行动是高度机密且严谨的计划,越多人知道变数就越大,他不告诉自己,自是有他的用意。
裴悦的反应出奇平静,让白铭有些意外。他特意拜托爷爷先给她打了预防针,就是怕她一生起气来又不理自己了。
“小悦,对不起!”
裴悦会一夜未眠,表示她很在乎自己,为此,他很高兴。高兴的同时,却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你没对不起我,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
裴悦今天听他说了好几次对不起,耳朵都快起茧了,见他将杯里的水喝了大半,探身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顺手拿起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