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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奶奶说过什么?”
陆子期叹了口气,“悠悠,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奶奶要尽快入院。”
他说什么,都不会是我愿意听到的话。今天奶奶见到他还那么高兴,我猜以陆子期的身份和品位,绝不会说出我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这一类话来,顶多说我们现在住在一起。于是奶奶以为我都同居了,肯定离结婚也就不远了,又见陆子期一表人才的,难怪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哎……事实与想象真的是两回事。跟陆子期名正言顺这条路,可比我自己开公司当老板要远得多得多。奶奶现在就关心我的事情,就算我能求得陆子期陪我演场戏,接下来奶奶便肯定要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了,到那时候还哪能瞒得下去。
脑子里乱糟糟的,陆子期又在我耳旁提到奶奶的病,我一下就蔫了。我拼搏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说爱情,我没有;说亲情,最亲的奶奶也患了重病,不知道哪天就离我而去;说金钱,略有赢余但离自己创业的第一桶金还远。
我望着灰白的天空茫茫然地笑了一下,说:“奶奶的病我知道,但手术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胜算,这个风险太大了。奶奶是绝不愿意到医院里去的,现在吃了药,她精神也渐渐好起来,就没必要呆在医院里浪费钱还影响奶奶的心情了。”
“那药有副作用,你知道不知道?”
陆子期今天的车开得特别不好,到点之前就该收油减速,为什么要急刹,害得我一冲。心似乎跟着蹦出来炸开了。我一瞪眼,“干什么急刹车!我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我……”陆子期似乎有点无奈,他却没有接着解释下去,只拂了拂我的头发,温柔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别想太多,总有转机的,你明天去劝奶奶住院吧。”
车头的装饰小花静静地对着我笑,两片叶子动也不动。我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发错火了,还好陆子期脾气好。我吸了两口气缓过来,低头解安全带,平静道:“奶奶的事我会处理,谢谢关心。”
“悠悠。”陆子期喊住我。
我回头,对陆子期抿唇一笑,然后把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千万别跟奶奶说我们这关系,我想任何一个老人家再开明也会接受不了。”
陆子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对我一笑,“随你吧。”他笑如我,牵强而无奈。
我敢肯定,他原本要对我说的话绝对不是这一句,不知为何又不对我说了,只淡淡地笑着说随我。
那一晚陆子期抱着我轻轻地亲我脸庞和脖子。
我一翻身背对他,“今晚我没兴趣。”
陆子期亲上我的长发,“我也不想今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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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报纸厚厚一叠,能看的新闻其实没几页,大篇幅的房地产广告。我合上报纸,瞄了眼墙头的钟,七点,比平日早了点,奶奶还没醒过来。好久没吃糖炒栗子了,我准备出去买些回来,等奶奶醒了一块吃。
买栗子的时候发现旁边那人好眼熟啊,可我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那男人也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他似乎也是认识我的,但却没开口。我在脑子里搜索了几遍都没有线索,就捧着热乎乎的栗子走了。
我一回去就看见奶奶被罩了氧气罩躺在床上,几个护士小跑着把病床推出走廊。我吓得整袋栗子掉在地上,冲上去问护士:“我奶奶她怎么了?”
其中一个小护士对我说:“早上做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老太太体温偏低,于是我们给她测心率,心速极慢。我们怕出事错过救治机会,所以决定尽快送医院。”
我心吓得一缩,久久泵不出血来。后来还是常照顾我奶奶的护工推我上车的。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我看着医院里白森森的墙,坐下来心跳得飞快,而喉里却像卡了一口气一样微微窒息。我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两只脚却软得一点力也没有。我害怕得想大哭,又怕手术完了,奶奶出来看见我哭影响她的心情,只好死死地忍住。
十个指头冰冰冷地在发抖。我摸出手机拨了电话给陆子期,“你过来陪陪我好么,我在医院。”
陆子期很快赶过来了。我很感激他能这样对我。我站起来向他走去,可是膝上一软,我整人就往地上跪,是他把我接住了,把我搂在怀里。
陆子期扶我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奶奶她怎么了?”
“不知道。”我整个人在抖,声音虚而发颤,“我不知道。”
陆子期抱着我,轻轻抚着我后背哄我,“没担心,会没事的。”
他这么一说,我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反而“唰”地下来了,身上似乎一下子软了,我趴在陆子期胸口大哭特哭。奶奶是我最重要的人。她辛苦地把我拉扯大,在我拼搏的时候她呆敬老院,当我现在稍有起色了,她却没来得及享福就这样……
陆子期没有说话,只亲了亲我头顶,然后把手臂收了收。
人就是这样,当你有压力,有放不下的东西的时候,你会很坚强,苦难和挫折你都可以挺过去;一旦这种压力消失,人反而会软下来。奶奶,也是这样吗?
我渐渐止了哭。陆子期给我递来纸巾,无声地。我接过纸巾,仍旧靠在陆子期怀里,没有说谢谢。我们都静静地等着手术室灭灯。
奶奶昨天终于又看见陆子期了,还看见他对我微微含笑点头,于是把心中的事放下了,所以一睡便醒不过来了?
“悠悠,医生出来了,我们过去看看。”陆子期扶我起来。他去问医生情况,我就跟着护士把奶奶的病床推去病房。我只想多看看奶奶,不想听医生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觉得都是废话。而且陆子期书念得比我多,他应该比我更能理解那些深奥的东西。
奶奶抓着我的手,软软的没有力气。
我赶紧两手包住奶奶的,“奶奶,我是悠悠,我是悠悠。”
护工把奶奶抱下病床放平,护士让我别说太久妨碍病人休息就和护工一起出去了。正好这时候陆子期也进来了。奶奶虚弱地捉着我的手摇了摇,我俯□去,侧头看着陆子期,然后把耳朵靠在奶奶嘴巴上。奶奶是很虚弱,但声音还不至于低得只有我才能听见。于是静悄悄的病房里,奶奶的那话就像响雷一样劈在我头顶。“你终于肯带他来见奶奶了。好,真好。”
我看见陆子期笑,向着我的方向,但我不确定他是对我笑还是对奶奶笑。
奶奶缓缓闭上了眼睛,“悠悠,奶奶困了,要睡一会。”
奶奶真的是把心里一直记挂的事情放下了,所以就撑不下去了吗?之前见到陆子期了就发病了,现在说了一句话就又睡过去了,我害怕,太害怕了。“奶奶,不是的,他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一夜情的对象。”我知道奶奶肯定不能接受,但现在我顾不得那么多,我不能让奶奶太安心,那样她会离开我的。奶奶醒过来骂我也好,或者像小时候那样打我也好,能让她心里有个牵扯,能把这一关挺过去,就可以了。
“悠悠。”陆子期过来拉我,“让奶奶休息一下。”
不行!奶奶睡过去很可能就再醒不过来了!看奶奶没睁开眼睛,我甩开陆子期趴在床边,“奶奶,我跟你说,我和这个人的关系。”我指着陆子期,“只是性伴侣的关系!”
“童悠悠!”陆子期的声音里隐忍着要爆发的怒火。他一用力把我拽了起来,就往门口拖。他眼睛里分明燃着两束小火苗,一窜一窜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压着声音给我一字一字地把话吐出来,“你别再乱说话,让奶奶好好休息。”
“嘀——”这声音吓得我抬起头来。心电图仪器的屏幕上前面还显示了几个波段,后面就只剩下平平的一根直线。
19
19、十九章 。。。
我跪爬着过去趴在病床边喊奶奶。陆子期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出去找医生。我被护士拖了出去。陆子期抱着我。我缩在他怀里发抖,只感觉到他环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却没有说一句话。
医生很快出来。我软在凳子上根本走不过去。我只看见医生摇了摇头,他张嘴说话,我却听不到声音。整个世界都沉默了,我像看一场默剧。医生跟护士离开了,陆子期向我走过来。他向我伸出手,我一拨他的双手,疯一样朝奶奶的病床踉跄着奔过去。奶奶已经被覆上了白布推出来。
“奶奶,奶奶……”我听见自己的哭声叫声,世界似乎在一刹那回来了。
“悠悠。”陆子期在旁边扶着我,声音怜惜,“节哀顺变吧。”
我摊软在过道上。护士推着奶奶的遗体走远。陆子期低身来扶我。我看着他,却发现如何也聚焦不到他的脸孔,一切都模糊摇晃。“奶奶真的走了?”我说完这句,便再也支撑不下去,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是躺在陆子期房间的大床上。陆子期不在,坐在一旁等我醒来的是一位中年阿姨,笑得很温和,我猜她就是黄姨。
“童小姐醒过来了?陆先生回公司了。我是陆先生请的工人,你叫我黄姨就好。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去弄去。”
“随便吧,我没什么胃口。”我掀开被子下床,却觉得头晕得很。
黄姨立刻过来吧我扶上床,“童小姐你还是多躺会吧,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陆先生一会就会回来。”
我把自己缩在床头,双手撑在膝盖上抓着头发,把脸埋进去,深深地埋进去。奶奶走了,肯定是被我气走的。我下的猛药,是我把奶奶逼走的。我觉得心口闷得难受,眼睛酸酸的,但怎么也眨不出眼泪来。
“悠悠。”
我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子期回来,还捧着一碗粥。
“吃点粥吧。”
陆子期帮我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递到我唇边。我张开嘴把粥咽下去。陆子期又给我盛了一勺,直到喂我吃了整碗粥。我木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子期略略对我一笑,很淡很淡,“别多想了,奶奶的后事我会处理。”他摸摸我的头发,“如果在家里呆着慌,想回公司就回,不想回公司就出去逛逛吧,我让丁晓过来陪你?”
我摇头,拼命地摇头,“我再睡一会。”然后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就缩下床去。
陆子期没有拉开我的被子,没有说那样对呼吸不好。我只听到他微微地叹了一声然后出去带上门。
昏昏沉沉地我又睡着了,做着零零碎碎的梦。梦得十分散乱,一时是小时候我和奶奶一起摆小摊;一时是我在医院说我和陆子期的关系;一时又跳回到最初我进陆氏做业务员的时光,那时我还和奶奶住在老房子,每每我跟着主管有应酬,她都在安乐椅上等我,我回来了她什么都不说就去厨房把一直热着的汤端出来给我;最后又跳到小时候我没做完作业,说了个谎骗奶奶,奶奶知道了,拿着藤条狠狠地在我屁股上揍,我哇哇大哭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说谎了。
我乍然惊醒。满头是汗,我伸手去抹,碰到眼角一条湿湿的泪痕。口很渴,我拿起床头的杯子大口大口地喝水。水是温的,应该是陆子期叮嘱黄姨给我换的。
那年我八岁,被奶奶用藤条抽过的小屁股火辣辣地疼。我哇哇大哭,除了哭还是哭。奶奶问我还敢不敢了,我只能说不敢。其实当时没有深刻的认识,只是想为保住吃饭能坐,睡觉能躺的小屁股,我才那么急迫地大喊不敢了。不过之后我的确再没骗过奶奶。学习上没有像穷苦孩子那样拔尖,只在中流混着。只要我没骗她,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