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仔细的薅着草,速度自然跟不上二叔,还没有他仔细,这不是慢工出细活那么回事,而整个就是经验的缩水,“丢了一样,要学的还会更多的,”这样想着也就释然了。顶着毒毒的太阳,不时取下草帽扇扇,无风似有风,一方面力道原因产生的劲风,一方面也有自我感觉的缘故。
已近晌午了,麦草没有薅到二分地,忍着炎热带来的汗流,机械地强举着薅锄一锄一锄的薅,累,无力挣脱的累,似一张网,束与无形。
二叔看儿子不支,说,“该到吃饭了,走,回去”。
直将那一束网松了,虽一丝的力气也没有,却也还能提起意识当中的脚步摇摆姿势,一晃一晃的随着二叔下班。
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去门口塘里洗了个温水澡,进房里倒头躺下了。
缓缓的汗渍,沉沉的劳累,冲淡了原本的烦恼,自然的困意袭头,一般睡觉不打鼾的他呼呼地睡着了。
昏昏沉沉地不知过去了多久,迷糊中似乎被隐约的吵闹声撞破了梦境,迷瞪着眼瞧向屋顶,依然漆黑的青瓦,近墨的檩条与槅子依稀还有些轮廓。想来是从盖房到现在近十年没有办法打扫的缘故吧,淡白色的檩条已经融入了青瓦的颜色,几乎一致了。
思绪慢慢地被拉回到上午去田间干活的情景,骄阳的炙烤、不断流的汗味、僵硬的双手、近乎抽干的身躯,收入眼底最多的还是缓缓不前的田头,这就是生活么?
“守家,你守帮三哥来了,你起来看他们说去你广水三姨家帮忙盖楼房的事”。
母亲的话把彭泽林彻底地从由梦境转入的迷糊里拉了出来。“守帮三哥”?“广水三姨”?熟悉的名字使得他莫名的义一阵兴奋。
“咚”的一声,他是个急性子,本来是想一骨碌爬起床来的,结果让半晌午的太阳炙烤的差不多虚脱,没有一下子从床上起来,倒晕头转向的撞向了床头的老式立柜角上,用手一摸,还好,没流血,不然可得欲哭无泪的啦。
老妈的陪嫁立柜都赶上墙硬了,无奈的叹息一声。
还在摸着头上的包,揉揉,也许会很快消下去的,这样想着,按着老妈一边念叨“包包,快点消,莫叫佬娘瞧到了”一边揉的办法,揉揉、揉揉,似乎也没那么痛了,恩,看来老人言还是有科学依据的。
出得房门,看见三哥和大哥在堂屋和二叔他们在说话,三哥就是那个拿算盘算账还没有彭泽林口算快的“彭守帮”,大哥则是一母同胞的大哥,名字叫“彭守荣”,才从湖北孝感铁路上干“清筛”活回家没几天的,听说挣了好几十块钱,还给大嫂买了很红很红的大苹果回来,分家门离家户,虽然挣钱了,也买了水果,我们却是只能听说,有眼福的还能看看,吃,是万万不可能的,为这,母亲还骂过他“良心都叫狗吃了,不知道老娘十月怀胎、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辛苦”。骂归骂,他吃还是归他吃。
“老三,广水三娘盖新楼,叫我叫上你老大去给他帮一段忙,听说你没有再上学了,也好,早些下来出去闯闯,也能早些挣钱供应你姐上学,三娘那儿你去不去?”
三哥嘴里的三娘就是彭泽林母亲的妹妹,按辈分得叫三姨;三哥的三佬就是他爸的弟弟也是彭泽林的三姨夫,因为都姓彭,所以不能叫姨夫,所以就都叫三佬了。
听说去广水盖楼房,应该可以乘机学习泥瓦活吧,他心里这样想,连上也就流露出立即就要飞去的表情来。
“我也去”。想着难忍的骄阳,半天移动不了的田头,要去的念头比不上学的决定还要坚决。
“5号早上打早去街上坐车去广水,估计我回三娘的信也该到了”。三哥做出了出门赴广水的时间决定,大哥也没有异议,这事便这般定下来了。
无聊地重复着家里、田间的正常交替,虽然无奈,却也是自然的干活。枯燥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眼看快到了去广水的时间了,一张通知书又在已经平静的家庭锨起了不算小的波澜。
看着兴致冲冲赶回家的二姐,笑脸接过女儿手中递来的通知书,母亲脸上久违的笑容异常灿烂,好像年轻了十岁。
“守家,你明天搞快点去学校,给你老师说好点,还是回去接着念书”。
思想简单的母亲,没有觉得儿子退学的决定是多么的沉重,以为再转学校去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似地。
“不去”。
简洁的两个字,让他妈才露的笑脸隐下去了。“你姐姐的高中可以上了,你咋还不回去上初中?”
针刺的痛,让姐姐升入高中的喜信也不能抹去那种无以言表的失落感,既然决定了离开学校,这辈子再也不会转去的,心里的决定好像是与谁赌气似的“退学了再回去上丢人,干啥我也不会回去的”。
儿子的决断让母亲怆然,熟悉儿子性情的她也没有了再能劝动儿子的言语,连父亲陪着劝说的话都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守家,你还是回去接着上吧,老师还想着你呢”!
二姐也没有怎么生气,说话的口气也不是很紧迫,认死理牛也拉不回头的弟弟,谁能劝得了?
无声的反抗,一家子无奈的眼神,看向这昔日的骄傲,都变得如此的苍白、无助,还带有些许的愤慨。
“随他去吧”,父亲的话结束了彼此的尴尬,也给大家的希望敲下了破灭的定音。
第三章 坐车
三坐车
彭守荣带着彭泽林赶到彭新乡车站,彭守帮还没有到,“这个家伙比我还来的晚,早晓得就吃了早饭再来”,大哥这样说着,就瞅向对面的供销社食堂,“走,看看守章二哥那儿有啥吃的没有”。
对于守章二哥,泽林太熟悉了,从三年级暑假卖菜开始,就一直与他打交道,二哥原来是公社食堂管伙食的,后来出来自己承包了供销社的食堂单干。每每看到泽林卖菜,就或多或少的买些,也是因为他卖的菜都是早上起来摘的,很新鲜。
农村街上卖菜,一般都是原来大集体的时候街道里那些“老滚街沟子”的混混,还有一些各个生产队里“好逸恶劳”的“光棍”最早一批出来混世界做买卖的。
他们也都是从各个菜园子里头天进的菜,晚上进行掺假、兑水后第二天老早地摆在自己固定的摊位上卖,那些摊位是彭泽林这类农村来卖菜的人群所不能涉及的,没有他们横啊。泽林与他们不同,农村孩子很勤快,老早起来摘菜,保持的蔬菜新鲜,街上的人什么没吃过,图的就是一个水灵一个鲜啊!所以,他的菜一般都比那些“滚街沟子”类型的卖家要卖的快些。
时间久了,守章二哥还能帮他介绍顶替他进公社食堂管伙食的彭守利二哥给泽林认识,有时还带个把私人食堂的菜买来照顾他这个自家兄弟的生意,再加上泽林的嘴很甜,一来二去的两人就非常熟啦。“他那里早上没有卖什么吃的吧?”熟悉守章饭店情况的老三对老大说。
“瞧瞧咂,弄杯啤酒喝总该有的吧?”常在外面干活的老大很喜欢喝啤酒。
啤酒肯定有的,从来还都没有尝过啤酒味道的老三心里这样想,饭店没有菜的事情有,那是客人多了,用光了所有的菜,酒也喝完?不可能的事。
“守章二哥,没怎么忙啊,二嫂的身体还好吧?”大哥很亲和的问道。
“守荣啊,还没有去买菜呢。她呀,不还是老样子么,成天神经兮兮的”,二哥慢腾腾地回答。二嫂有些神经不正常,好像是信什么迷信,似乎这就是过去那些信徒的通病吧。
“哦。早上起的早,要赶去广水,你这里有散啤酒没?来一杯。”
“咱这哈谁卖那?有成瓶的。”
“那样的贵,肚子饿,那就来一瓶吧!”
“老三,街上再也买不到你卖的新鲜菜了,你咋没上学啊?前几天还碰到你学校的司务长,他对外夸你学习好,很用功,这学期你又得奖状了。”二哥给大哥拿了一瓶“鸡公山”,信阳产的,很好销的那种。看到我站在那里,他又和我聊了起来。
“没上呢,这不跟大哥和守帮三哥去广水给我三姨盖房子么。”
“咋不上学啊,你还这小,二叔二婶也不等着你干活。”
“家里没有劳力,我这不回来种田么?”
“守荣,你们咋还在这儿啊?车都快发了”还没和二哥拉几句,守帮三哥就急忙忙赶过来,没到门口就开始吆喝。也幸亏他来了,缓解了泽林的尴尬,他正不知道如何跟守章二哥解释退学的事呢。
“你来的晚,不要等你吗?早上起的早,肚子饿的受不了,喝杯啤酒,你要不要来点?”大哥喝完最后一口,站起身来嘴里那样说,心里明知道他也没有再坐下喝酒的时间。
“快走吧,再晚了就没车今天就走不了了”。
“二哥,回来再聊啊”,大哥出门了也没忘记打招呼。
“你还没给钱呢”,老三提醒老大。
“不要不要,赶紧坐车去吧”。憨厚的二哥摆摆手。
“赶明儿一齐算”。一伙儿小跑着进站里面,果然,车已经发动了,车轮儿正转着,还好,没错过车就好。上得车来,各顺位坐下,“三哥你带了买车票的钱了吧?”
大哥可不会客气,人家都送他一个外号“昴书记”,就是很能侃的、死讲歪理又难缠的那种人。
“带有”。三哥回答的似乎没有什么力气。
“去了三姨他们会给你报销的,怕么子!”
“我能向三娘要不?都是一个屋的,这不都是去帮忙的么。”
“咋不能要?人家是城里人,会在乎这一星半点的啊?”大哥好像很在行的与三哥说,看着守帮的眼睛闭了,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起早犯困,也闭上眼睛,靠在座背上睡了。
到广水是啥时间呢?去到那里最先干啥?肯定每顿能吃饱吧?有肉么?彭泽林一个人憧憬着未来的日子,想象着未来的生活。不知道是啥样子的,也没有人能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谁又晓得他会思考这类问题呢?
车上所有人好像都在睡觉,好像还都睡着了,没有人会注意这个从没有出过远门的孩子,也不起眼,有些呆呆的,也许最像是傻傻的,实际应该属于那种腼腆加内向型的,不熟悉的人他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主。
吱吱呀呀的机轴磨合声,加重了整车人迷糊的程度,彭泽林虽然是第一次出门,但他天生不是那种对新鲜事物大奇小怪的人,不懂的东西他不会随口说出什么叫别人笑话他的话,不过,他也有自己独特的一面:只要是自己必须要掌握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地去弄明白,哪怕是顾不得吃饭、睡觉也要学会,不是不懂装懂的那类打肿脸充胖子的类型。
车不知跑了多远,虽然大哥三哥没有让他看经过的地方,他还是一直提醒自己注意到没到广水,其实他也不知道广水有多远,广水是什么样子的。怎奈困意还是很猛的袭来,努力半张的双眼也不自禁地全闭了。
“到广水了!“师傅的大嗓门吆喝着,唯恐叫不醒哪一个乘客。敢情这一车人都没有买半途票的,不然咋就没有一个中途下车的呢?彭泽林睁眼看到整车人,他还不知道这是专跑长途的客车,也难为了这十四五岁的半大小伙子,原来也只是在街上看没几个人的车厢,被现在一满车人咂迷糊了吧!
“现在的车咋这快啊!大前年我来广水都坐半天的车,这才半晌午的功夫都到了。”守帮三哥拿起座子底下的水皮袋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着手腕上的机械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