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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念的经(下)
坐在许梦宁身边;修红感到很不舒服。孩子和自己血肉相连这么久了;他(她)和自己几乎是同呼吸;同生存。他(她)的每一次胎动都带给自己无限的喜悦;他(她)在曾经在屏幕上所展现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让人怜爱。修红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丝伤害;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许梦宁怎么会有赌咒甚至放弃孩子的想法。
正在这时;修红的手机响了;修红一看;是苏维嘉。象是被解脱了一样;修红立即接通。
“红红;你在哪里?”苏维嘉的声音传来。
“我在医院哪。”修红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
“你怎么了?去医院干什么?”苏维嘉一听修红说她在医院;便有些紧张。
“我找田大夫复印一下我的病历;妈妈说最好带份病历回去。”修红的声音里透着久违了的亲昵;让苏维嘉感到异常舒心。苏维嘉说:“那你在医院等我;我马上过来接你。”
“好的。”修红挂了电话;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苏维嘉的电话象一缕清风;吹散了刚刚笼罩在修红的压抑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想现在急切地盼望苏维嘉的到来。
“是你老公的电话?”许梦宁问。
修红点点头。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修红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离婚了他还这么关心你?”许梦宁问。
修红不想刺激许梦宁;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他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又气死了。”许梦宁一直用“他妈”来称呼她的婆婆。接着许梦宁说道:“他妈好象特别恨你。我都奇怪了:就算你嫌贫爱富抛弃张松;但是事情都过去了;他们现在也过得不错。怎么耿耿于怀这么长时间?后来我才知道;他妈那个人很记仇的。龇牙必报。在他妈的眼里;张松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张松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结果你甩了张松;让他妈很受打击;觉得你不知好歹。你和张松谈那么久;他妈早就跟老家周围的邻居吹嘘过她的亲家是‘市委书记’。你甩了张松;他妈在那些邻居面前没法交代。我第一次去他家;就有人问我爷爷现在在干什么。我还纳闷;我爷爷早死了。这些人问爷爷干什么?后来才明白人家都以为我是你。
“知道你离婚了。他妈开心得不得了。天天在我面前骂你嫌贫爱富;终于被始乱终弃;终于得到报应了。然后;又夸张松是天上有;地下绝种了的忠情专一的好男人。你有眼无珠甩了张松;我这才有幸捡到了一个大宝贝;有了现在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如果她知道你老公就算离婚了;还对你不弃不离;还那么宝贝你;估计她又会气得牙痛。”许梦宁说着又冷笑了一下;似乎已经看到松妈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要她婆婆闹心;她就开心。
修红看着许梦宁一脸嘲讽;不知说什么好。在她以一个开水瓶的代价;彻底表明了和张松分手的决心以后;就没有打算和张松有任何关系了。即便后来又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地发生了松妈拿着银行卡来求修红回头;苏维嘉出奇招为她解围;最后让她背上了嫌贫爱富的大黑锅等事件;她都懒得解释。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张松那篇已经翻过去了。他和他的家人不再会在她的生活里扮演任何角色;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没有想到;这些她不再在意的人;对她的生活居然还如此关注。她实在无话可说。
“你是不是觉得;看上去他妈对我挺好的;我为什么还这么恨她?”许梦宁的牢骚象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地涌来;修红不听都不行。许梦宁接着说:“大概人人都觉得我这人特不知好歹。他妈倒是很勤快;家务活全是她做的。我想做;她不让。连我的内衣内裤她都抢着洗。我的房间也是她打扫。我一开始不让她做;我自己的衣服自己能洗;自己的房间自己可以打扫。他妈说:她来和我们一起住就是来照顾我们。我不让她做就是我太见外了。张松则说我不知足;没有感恩之心。为了满足他妈的心愿;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不能做;要让他妈做。但是无论我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即使我实在不愿他妈动我的私人用品;即使我吃不惯他妈做的饭菜;我都必须要每天早中晚三次对她妈妈高唱赞歌;表达我对他妈的感激之情。感谢他妈让我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样张松才能满意。要不然我就是没有良心的小人。
“现在他妈就是我家的女王。只要他妈高兴;张松就高兴。他妈要是不高兴了。那么就是我的不是。说了你都不信;我就从来没有见过张松的工资卡。他从上班起;工资卡就给他妈妈了。还要我把我的工资卡交给他妈。说都是一家人了就应该把钱都交给他妈妈;让他妈妈当家。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光靠他的工资;根本不够用。我的工资凭什么给她?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缺过钱;难道现在我工作了反而没有花钱的自由了?我不给;他就说我乱花钱。他妈在我面前当好人;说‘女孩子爱美啊;买点化妆品是应该的’。同时成天又抱怨家里的钱不够用。那又怎么样?他妈妈特别虚荣;爱面子;总觉得她儿子博士毕业了了不起。他叔叔家;舅舅家一叫穷;他妈妈就掏钱。难道要我拿我的工资去贴补他的那些亲戚?到了后来;我怀孕了;就干脆辞职了。总算让他们对我的工资卡死心了。”
听起来许梦宁的生活是够郁闷的。修红知道:张松对他母亲感情深厚;百依百顺。曾经总是想要她讨好他的母亲。松妈那人察言观色;特能扮猪吃;老虎。一般人真的很容易被她迷惑。幸亏;修红和松妈气场不合;从见她第一眼起就不喜欢她;所以并不把她放在心上。而且从小到大;修红看腻了自己母亲在婆家压抑的生活;绝不希望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在听到张松描绘他们的婚后生活时;就预见到了那将是一团扯不清的乱麻。所以毅然决然地和张松分手的。现在想起来;母亲的苦难是一本很好的教科书;教会了她本能地自我保护。不然;现在陷入这团乱麻中不能自拔的也许就是自己。而许梦宁;显然以前生活得太单纯了;不识人间烟火。现在突然面对这些问题;便不知所措了。
修红有些同情许梦宁。她现在怀孕了;应该快乐一些;而不是生活在烦恼之中。修红劝解许梦宁:“你要是不顺心的话;可以回自己娘家住一段时间;在自己妈妈身边;你的心情会好一些。”
许梦宁冷笑一声:“我要是回娘家。那不是打张松他妈的脸吗?你不知道;他一家人都是玻璃心;惹不得的。我怀孕以后;想让张松提醒他爸别在家里抽烟了。张松说我嫌弃他爸。他妹偷着用我的化妆品;我说了他妹一句:‘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新的。’张松说我嫌弃他妹。我怀孕的前三个月;吐得很厉害。我妈心疼我;就给我送些我喜欢吃的东西来。次数多了;张松就有意见了;说我太娇气。他妈那么尽心;我还嫌他妈照顾得不好。他妈一看见我妈;就开始自怨自艾;埋怨自己没本事;照顾不好儿媳妇;还要连累娘家妈。你说她这样说了;我妈怎么好意思再来看我?我要是回娘家了;那他妈不得疯了?”
结婚后;许梦宁感觉到张松对她的情意越来越淡。让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张松拿来填补修红离开后所留下的空缺的替代品。婆婆住进来以后;虽然勤快;对她也算殷勤。但这种勤快的目的却是强占家里女主人位置。对她的殷勤;也是因为她有一个殷实的娘家。
上个月;松妈经常找机会和许梦宁聊天;转弯抹角地表示家里现在没钱;她生孩子的时候可不可以让她娘家出钱。许梦宁当场拒绝了。然而;过不了几天;许梦宁母亲打电话告诉给她;让她不要担心生孩子的费用问题;家里已经给她准备好的。许梦宁便知道一定是张松或者松妈借她的名义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哭穷了。父母自然不会让她操心;连忙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许梦宁对他们的这种欺瞒的举动非常气愤。这已经不是一次这样了;结婚的时候;被他们耍了;现在他们又故伎重演;简直是把她和她娘家人当猴耍。
许梦宁爷爷家里很穷。她父亲初中毕业就自食其力了。他的那份产业是靠自己苦干苦拼得来的。因为自己没有太多文化;吃了不少亏;所以许梦宁的父亲一直都佩服有学问的人。张松是博士。许梦宁的父亲很喜欢他;总觉得张松娶了许梦宁是许梦宁的福气。对张松简直象亲儿子一样。许梦宁的爷爷奶奶死得早;爸爸是他家的老大;许梦宁的叔叔;姑姑们都得到过她爸爸的帮助。叔叔家的两个儿子也是在许梦宁家长大的。所以许梦宁爸爸一直认为家里的人都要互相帮助;互相关心的。所以对张松家的要求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还不允许许梦宁抱怨。
前几天许梦宁父亲又送给他们一辆二手车。说是以后有孩子了;有车会方便一些。松妈这几天就和张松商量;今年全家人开车回老家过春节。一来是张松的爷爷还在老家;这次回家想把他一起带过来;也让他享享孙子的福;二来也想在那些老街坊面前显摆他家现在有房有车;而且马上又有大孙子的幸福生活。
今天上午;松妈跟许梦宁提出回老家过春节的事情。许梦宁一脸漠然;说自己身体不方便就不去了;自己回娘家过年。松妈劝她:到过春节时;她怀孕七个月。俗话说:七上八下。就是说七个月的时候;不会有事的。当年她怀张松;七个月的时候还要洗衣做饭;挑水担煤。不也什么事也没有?再说许梦宁都嫁给他们张家了;就是张家的人了。不应该再回娘家过年了。许梦宁突然翻了脸;问她:“你说我嫁给你们张家?你张家拿什么娶我了?是张松入赘到我们许家还差不多。”松妈没想到许梦宁会突然变脸。又不敢得罪儿媳妇。当下变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脸;骂自己没本事;不能给许梦宁买房买车。许梦宁看惯了松妈这种变脸的把戏;对她的表演无动于衷;根本没理她。
中午;张松一回到家;松妈就说头晕;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张松连忙问:“怎么了?”松妈说心里难受;自己没本事;儿子结婚什么都不能给儿子;现在还要在这里连累儿子;想自己一个人回老家去。张松一听;立即虎着脸问许梦宁:“你对妈说了什么?还不赶快向妈道歉!”要搁在以往;许梦宁肯定会吓得解释道歉。可今天;她居然脸色都没变。理都没理;就自己进房间去了。想到张松对自己毫无爱意;她在这个家里只是张家财神爷;能让张松全家过上富裕的生活。是张松用来取悦他妈的宠物;现在又成了给他家传宗接代的工具。许梦宁心灰意冷。现在只要看到松妈那张善变的脸;许梦宁就有要吐的冲动。想到自己这一辈子都要和这样一个家庭纠缠不休;被他们当冤大头;心烦闷到了极点。一横下心来;决定斩断和张家的关系。下午便只身来到医院。
许梦宁象是找到了发泄渠道似的;越说越气愤。修红有些不安。她虽然同情许梦宁;但是觉得自己并不合适再继续听许梦宁的诉苦。张松很可能一会儿就要来了;看见许梦宁和她在一起;大家都有些尴尬。所以;修红不得不借口要去药房拿药;截住了许梦宁继续述说的兴头。
修红走上前对分诊的护士说:“麻烦你转告田大夫一声;我先到楼下拿药;一会儿再来找她。”
然后;修红对许梦宁说了声再见。转身向西头的楼梯走去。
许梦宁刚才正象祥林嫂一样说个不休;让修红给打断了。修红礼貌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她。许梦宁这才懊恼:自己是给憋屈傻了;怎么会在丈夫的前女友面前诉说自己婚姻的不幸?这不是自取其辱吗?说白了;只不过自己在向丈夫的前女友证明:你离开他是对的。我是傻瓜;才把你扔下的垃圾当宝贝。
许梦宁郁闷极了。转过头来一看:松妈正急匆匆地从东边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