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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薛如月的暴怒,苏亚可以说相当淡定,瞅着薛如月拎着的两把杀猪刀,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相当平静的道:“我找安然。”
这才是最让人愤怒的话,他大爷的怎么敢这么平静的提出这样无耻的要求来。
我找安然……安然……安然……
薛如月当然知道安然曾经对苏亚的重视,不是表面的肤浅的我给你什么好处,你还我什么东西,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
他的信任被辜负了,就算安然想到是苏家作祟,他也没想到出手的是苏亚。
看到苏亚在视频录像上出现的那一刻,安然是震惊的。
虽然他并没有叫骂,也没有特别伤怀。
之后的几日,安然情绪一直不太对劲,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安然这样的人,不怕阴谋算计,贵族们的骚乱他也不放在眼里,他是在为失去一个真正的朋友感到惋惜。
是的,他很惋惜。
这样一个人,让安然难过的人,竟然敢大喇喇的站在杀戮团的驻地门口说出要见安然这样的话来。他怎么敢?薛如月抡着菜刀就想朝他劈过去。
被赶过来的乔莫拉住了。
乔莫难得没发作,他将薛如月揽在自己怀里,任他发疯打人,只是仅仅抱着。他的眼神一直放在苏亚身上,许久才说:“进来。”
“乔莫你个混蛋,你放他进来做什么?再捅导师两刀?”
“杀千刀的,我干!”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你他爹的能干出那种不要脸的事你怎么就还敢上门来?”
“你今天进了这门,就别想竖着出去!”
……
草泥马佣兵团里所有非兽人都重视安然,最最重视的还是薛如月。
他对安然的感情相当复杂。亦师亦友!
这样一个他最重视最尊敬的人让人这样轻贱侮辱,比拿着刀子往他身上割还难受,薛如月整个就发起疯来,连乔莫也不认了,乔莫抱着他不松手,他直接一口咬在乔莫的锁骨上,死死的。那种深沉的,压抑的。不得释放的感情。
乔莫叹了口气。
不疼么?疼。那一口咬在骨头上,怎么不疼?
比起锁骨,乔莫更心疼,他早就知道薛如月心里藏了许多事。这才爆发出来一件而已,源自薛家的更深沉的愤怒和恨意还藏在心里。
乔莫一直在等他倾诉,他什么也没有说。
……
这日安然小两口抱着小包子出来透气,安然抱着锐锐,秦奶爸抱着林林。他们本来在后院,远远地就听到薛如月在嘶吼,两人也跟着绕过去看看。
没想到就看到苏亚,乔莫将薛如月死死搂在怀里,杀猪刀掉在地上。
苏亚自大门口缓缓进来。
安然看着他。他脸上什么多余的感情也没有,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仿佛没有那场骚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安然已经感受到自身侧传来的奔腾怒意了,秦慕言生气了。他知道,秦慕言是心疼他。
这之前秦慕言虽然也总是黑脸,却没释放过这么恐怖的气势。
小包子都是很敏感的,锐锐倒好。成熟过了头,只掀起眼皮子瞄了一眼然后趴在他爹怀里继续晒太阳,林林这个笨蛋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安然这才腾出一只手拽了秦慕言一把,“你干什么呢?吓坏孩子。”
秦慕言是很疼两个宝宝的,虽然面对林林的时候他总是邪恶因子发作。瞅着孩子被吓哭了,他才收敛了些,安然不是能够任人欺负的,不用他过于操心。
林林哭起来是不知道停的。安然无奈,只能让秦慕言抱着锐锐,自己将老大接过手亲自哄,小家伙对他果真不懂,又哭了一会儿,就打着嗝趴他怀里睡着了。
苏亚早已经站住脚。安然哄好了林林才朝他所在的方向走去。
“许久不见了!”安然笑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是啊,许久不见,我的朋友!”苏亚相当有礼的回道。
他是真正超然的宁静的人,也是纠结的痛苦的将自己拘于囚牢中的人。安然看着他的眼神,过去的一切就都释然了。他做了许多事,好的坏的,没有人理解。他心里太苦,明明什么也不在意,偏偏总是受俗世所累。
生活在痛苦之中的矛盾的人。
这样的人,生来就是经受磨难的。
苏家很好很风光?物质上的满足填不满精神上的痛苦,安然看到他的瞬间,就理解了他的作为,虽然他依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他一定有固执的别扭的理由,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前半句出口,秦慕言又要发作,安然却很淡定,他拍着林林的后背,嘴里轻声哼着旁人听不懂的童谣。“可是我伤害了你。”
他的眼神很坦然,神情似在缅怀,老半天才继续说:“我来这里是为了向你说一句抱歉,还有,祝你幸福。”
安然早已经释怀了,他微微点头,对苏亚笑了笑,“你也是。”
从头到尾,秦慕言看着,乔莫看着,薛如月也看着,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后续会是这样的,他们以为两人会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他们以为苏亚是来谈判的,或者威胁安然的。所有人都猜错了,他们像老朋友一样问好,微笑着云淡风轻的说了几句。
没有人理解他们的世界。
安然看着苏亚转身离开的背影,能够抓住秦慕言这么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兽人,有安祈这个二十四孝好哥哥,还有两只可爱的宝宝,他已经很幸福。
苏亚还深陷泥淖中,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没说任何华丽的催人泪下的话,只是平淡的一句,祝你幸福。
我已经万劫不复,你一定要幸福。
……
这两个非兽人之间的感情是秦慕言等人所无法了解的。他们看着苏亚孑然一身顺着来路走回去,他眼里有晶莹闪动。同安然见着一面已然完成了他所有的心愿,人生在世有这样一个理解你的挚友,值了。
苏亚缓缓的走出杀戮团驻地的大门,他要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未来。
看着安然幸福,就像是看到他自己未来的希望。
薛如月不理解,直到苏亚走远了,远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他还是不理解。不过他家导师看起来挺高兴的,导师高兴就好,他就不同苏家这混账计较了。
看完这场催泪大戏,薛如月沿着乔莫锁骨上血淋淋的牙印又咬了一口。
“混蛋。我是你媳妇儿,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
乔莫冤枉,他不是怕薛如月一时激动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么,有些事外人就算亲眼看着,也无法体会当事人的感情,这种事还是安然自己处理的好。
这不,完美解决了。
薛如月也知道自己冲动了,抬头就看见消磨似笑非笑看着他。
“媳妇儿,秦慕言都当阿爸了。你也该给我个名分!”
说起来,乔莫与薛如月之间的关系比安然小两口定下来还早些。
怎么就落后了呢?
薛如月难得臊红了脸,啐一口,“屁个名分,不害臊。”
春天明明已经过了,团里咋这么多粉红气泡泡呢?
瞧薛如月这样,好事也近了。
……
好事什么的。果然近了,当天晚上,乔莫就找上了正在积极给安然筹备亲事的哥哥大人。表达了自己想要与秦慕言一起成亲的意思,二合一好啊,热闹啊,省钱啊。
安祈想了想,的确如此,折腾两次累死人。一次解决问题才好。
“乔莫阁下,你媳妇儿娘家的问题解决了么?”安祈一针见血,不客气的指出了问题所在。乔莫无语,他仿佛的确忘记了这茬,瞅着秦慕言这样顺利也没见家长,他把薛如月也同样打发了。却忘记了薛家还有人。
“你回去找薛如月商量看看,甭管薛家人品格怎样,好歹也是娘家人。”
是啊,甭管薛如月表现得多平静多冷淡,他心里肯定还是有期望的。
虽然薛家人的风评是在不咋滴。
乔莫问薛如月的想法,薛如月沉默了许久,“不用告诉他们,我没有那样的双亲。”乔莫也不敢问薛如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拼着最后一点勇气加入的草泥马佣兵团,选拔成功成为预备团成员之后,他就果断从薛家搬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薛如月对薛家是相当恨的。
这恨意中夹杂了太多的无奈和悲凉。
“月月,你有没有想要通知的人?”
又是长久的静默,他终于开口:“弟弟,我弟弟被送去了家族演武堂。”
薛如月在薛家的处境比起秦慕言在秦家更加尴尬,背景是差不多的,都是外室生的孩子,他却是个非兽人,薛家主夫的所出也是非兽人,主夫膝下无兽人,就包养了外室生的崽子,也就是他弟弟。
薛如月的弟弟叫薛如钰,虽然被主夫抱养,日子却过得相当艰难。
他们的爹爹是个软弱的,从来不管兄弟俩,依附于家主卑贱的活着。薛如月是恨的,他早就想逃离薛家,因为弟弟的缘故却不敢逃离。
兄弟俩互相成了对方的牵制。
薛如钰放心不下哥哥,只能听主夫摆布,任人凌虐。
薛如月担心弟弟,狠不下心离开薛家。
演武堂事件是一个转折,薛如钰天赋卓著被选拔进入演武堂,那里不是主夫能够伸手的地方,薛如月也就是趁这个空档抓住机会最后一搏。
薛如月的性格早已经扭曲了,喜爱酷刑?
他是想在薛家主夫身上试验那些酷刑。
谁知道这斯文谦和的非兽人会有这样的过去呢?薛家主夫是最会演戏的,当着外人给足了薛如月体面,所有人都赞美主夫胸怀博大,谁知道他背地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家主看不到外室生的非兽人,早就同某个媳妇儿早死的土财主谈好了,到时候就将他嫁过去。
至于他那软弱的,只知道巴结家主的爹?
他不认。
这是世界上。除了伸手将他从无尽的黑暗中拉出来的导师大人以及无条件宠溺他的乔莫,薛如月就只有一个弟弟,能够将他从薛家的牢笼里带出来就好了。
……
乔莫看着薛如月这样的表情就知道背后有故事。
问了大半夜薛如月才断断续续说了些往事,乔莫心疼薛如月的同时一把火烧得就想毁灭世界。该死的薛家!“月月,我们把弟弟带出来怎么样?”
“薛家演武堂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地方。”薛如月有些担忧,牵扯到弟弟的安危,他不敢冒险,他也想把人带出来。无时无刻都想,哪那么容易?
“你不仅小瞧我,也小瞧站在你背后的整支佣兵团。”
薛如月摇头,“我不能再拖累导师大人。”
“拖累?小小一个薛家。他若真敢生出幺蛾子,老子屠尽他满门一个不剩!”看来他乔莫是被爱感化得太善良了,就连他媳妇儿也忘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这模样,薛如月愣了愣,终于点了点头。
这事传到安然耳朵里的时候,他眼瞪得溜圆狠狠骂了薛如月一顿,“你个笨蛋,我怎么有你这样笨的学生。这种事你也不早说,早说老子早就打上门去将你弟弟抢回来了。薛家算个鸟!他要敢拿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