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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自己身上的伤痛。
见她在昏睡中辗转反侧,他紧紧搂住她,面颊贴着她熨烫的额头,但仍然无法缓去她一丝焦虑。
他明白,哥哥是姜窈心底最深的牵挂、与生俱来的付出、愿意以命相换的珍贵。若哥哥倘有不测,窈儿从此都不会再快乐。
…窈儿,哥哥和你、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
……
虞从舟寻了医傅为姜窈看脉诊治、再按医傅所嘱买齐了药,一扇一扇在屋角煎着药。
药汁渐浓、他心中的一种意念也益发浓烈。哥哥陷在生死险境难觅出路、窈儿也沉入无边忧虑不能自拔,而他自己、其实正是那个可以改变这一切的人。
窈儿以为哥哥陷入绝难之境、必定无解,但其实那并非无解,只不过她从未想过、世上可以有另一个‘真正’的嬴淮、替他去解前世今生的恩怨。
待那一切了结,秦王会亲手令‘嬴淮’消失于人间,从此、他便再也不会去追查什么。哥哥就可以安全的以‘范雎’之名立于秦廷、永解隐忧。
只是那样、到窈儿知道结局的那一天,又会是一场心痛折磨……窈儿所盼不过只是平安静好,却一生都未得过,若再添上那样一幕,只怕她从此会将那种刺痛刻在心上。
他吹凉了药,搂起姜窈,一点一点喂给她喝,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苦,不曾稍稍皱眉。他心疼难述、他的窈儿吃过太多苦,竟已这般习惯。
忽然想起,从前姜窈也曾问过他,“如果明知前路千险万阻、必死无疑,最后的时日里该如何待你爱的人?”那时他曾答说,“…我会想办法让她忘了我,希望她再也别想起我。因为让人痛苦的,不是失去、而是记忆。”
回忆清晰地在脑海中闪过、他忽然想到一个两全之策,如果、可以让姜窈忘记他的存在,那么,他既可以救哥哥脱离困境、又可以让姜窈不必为他而难过…
…或许、哥哥当日在忘川上教他的那种解脱、冥冥中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个念头忽然漫开、在他脑海中渐渐扎下根,不免还是刺得他有些心酸
……
夜半时分,虞从舟寂寞一人立于忘川河边,忆起与姜窈在这川水上顺流漂荡、静听虫语鸟鸣的那一夜。天地寂寂,那时无言,默契冉冉拢在他们心间,温暖得让人愿意用一生去怀念。
原以为、劫难之后的那番重逢,终于可以平静长远,但命运果真不会就此饶他。一场缱绻、依旧只是一段短暂。
他抬眼去寻旧时影踪,山水空灵,映得他的眸光清冽而又纯澈。想起那夜姜窈始终暖暖地拥他在怀,他唇角牵起柔柔的笑。
……但既然注定只能是短暂,就莫再刻在她心上、伤了无辜的将来。
此时此刻,他方才明白、为何这忘川中溪水如此清透、却全然没有鱼。因为这是忘川,鱼儿饮过,便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这里,游向大河,再也不记得曾经在这忘川中有过的玢美一幕、再也不会想要回到那出尘入仙的过往。
有风拂过,他身上冷了冷,散逸的长发飘掩在他脸颊,凌乱发丝中透露的那双明眸黯澹了片刻,重又散着栗色清澈的光芒。
他弯□,用竹筒汲了纯净的忘川水,放进锦袋、与忘山上采摘的湮情叶一起、别在腰间。
……
慢慢煎煮,忘川之水、忘山之叶,一室之中飘荡着淡淡茶香,并没有行将抹去一切的哀苦。
从舟息了火,将茶盏置于案上,静静等茶变温变凉。
他与她之间、还剩下,一盏茶凉的时光。
他凝着姜窈,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从前许多对望,而今一一记取,依旧明丽动人。
若他是先遇见她的人,若他不曾许过“永不爱她”的誓言,他们是否可以、多爱几度春秋?
但即便爱的再早,身世是三生石上刻定的,毕竟还是、逃不过今日这场宿命吧?
为何他偏偏注定秦王血脉、为何她偏偏生于间谍世家……乱世之中,他们两人都是抽身不能、隐世无路。
这时姜窈微微颤了颤,他摸上她额间,体温已经低了些。但她忽然紧张地睁开眼,神志似乎还有些恍惚、双眸不觉又被泪水打湿、怔怔看着他道,
“秦王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彻查下去、一定会发现的……该怎么办?淮哥哥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救救他……”
“他不会有事的,我有办法。窈儿,别担心。”从舟怜惜地抱起她,一字一句向她承诺。
“真的?”
从舟凝着她的双眼沉着地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中缓下一些紧张。
姜窈烧了一整日,只觉口干舌躁,望见几案上的茶盏轻声道,“水,我想喝水…”
从舟连忙起身取了茶盏,但走回榻边时,心口还是霎的一紧,手指微微颤了颤,忘川水中的湮情叶又随之沉浮了几圈。
他忽然抑制不住、眼眶中漾起一丝水汽。怕被姜窈看见,他手一揽、紧紧搂住她,禁不住地啜吻她的额头。
“从舟?”姜窈感觉到他疾速的心跳,在他怀中略有不安。
“窈儿,从今往后,你要好好待自己… 别再为谁血脉受毒,别再为谁装哑冻僵,别再为谁认罪受刑,别再为谁作戏替死……你行走列国这么多年,为什么总还是这么叫人放心不下?…”
虞从舟越说越心疼,想起窈儿自幼飘泊,曾经为他哥哥而活,为楚氏家族而活,后来、又为他而活……上天何时可以怜恤、还给她一个清清静静、简简单单的世界,让她只是单单纯纯地为自己好好活?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
从舟忽然想起、姜窈始终都不愿‘忆起’那些过去,连忙将往事重新尘封,“没什么,那些事,你都不记得了。”
他压下眼中水雾,缓缓松开臂弯,姜窈懵然看着他。他尽量像往常一样润眸一笑道,
“不记得了好,不记得的事就再也别去想。”
他把茶盏递到她唇边,喂她慢慢饮下。这一盏茶之后,只盼她的世界中、永远不再记得有他。
☆、113血洗恩怨
待姜窈睡熟;已是深夜,虞从舟换了一身暗紫锦袍、轻声退出小院,一路向公子市的府邸而去。
走到一处高丘、可以俯瞰整个咸阳,他眼前忽然浮现出他们宿在画舫中的那一幕,她眸光轻灵地说,“星辰很美、山河很美”;那时、她还笑着叫他“虞美人”,笑着对他说;他是天下最赏心悦目的人。
从舟此刻终于体会到哥哥说过的“最爱二更天”。他在黑暗中前行,脑海里闪烁的都是和姜窈风雨随行的画面;他可以随心地和她说着话,仿佛她就在眼前,可以听见他所有的语言。
窈儿;你说过,在生死一线上、人与蝼蚁一样,都没有选择。但是有福的人,能选择死的意义。我的意义又在何处?
你会怪我,没有为你而活、没有为你而死么?但如你这般懂我,又怎么会怪我?
我是为了亲情、为了换哥哥一命而选择不归之路么?或许可以这样说,因他是我、唯一的血亲,我舍不得见他因王权的倾轧、人心的黑暗而死去。
但是更重要的,是因为他谙谋略、懂天下、识人心、知进退,而他又身居高位,他是一个能为这乱世中最强的国家操舵的人。若他死了,天下一统只怕又要延晚百年。
若我以‘嬴淮’之名,死于秦王之手,哥哥今生就不会再被上代的恩怨羁绊,他可以抛下前尘、堂堂正正的活着,做一个功垂青史的秦国相邦,强盛秦国、加速天下一统。这是父王的梦想、也是哥哥的梦想。
而我的意义、就是换他一个圆梦的机会,或许能让七国百姓少受一百年战乱颠沛之苦。
到天下合一之时,虽然可能、仍会有我父王母后那样的悲剧发生,但至少、不会有小令箭流离失所、在战场上握箭啼哭的悲苦再重演……
虞从舟迎风眺望暗夜王城,原以为心中已经足够坚强,但远处点滴烛火燎烧在他视野中、还是倏地刺得他落下泪来。
……窈儿,你最懂我,可知我这一生,最觉得无力、无奈的,就是没能早些识得你。
如果我们第一次在魏国相遇时,我就曾握紧你的手、从此不让你离我左右,那样,就不会让你生为死士、韶华暗掩,也不会让我们之间蹉跎数载,伤痕累累。
窈儿,原来走到最后,我最舍不得、放不下的,还是你。
不是社稷,不是天下,而是刻在我心上、刺进我眼眸的你。
事到如今、想到你,我还是会泪流难止,还是会畏惧死亡。因我还想,好好爱你。
我会不会,很没男子气概?我是不是,不再赏心悦目……
……
虞从舟原本没有办法能进公子市府。但因公子市自从范雎一席提点后、常常假着脸皮、殷勤往城郊别院中梳拢虞从舟,因而这一晚、他持着公子市之前赠的玉佩,轻易得了他府上守卫的通报,与公子市会于府中密室。
“你、想要我向王上举荐你?”见到虞从舟求见、和听到这句话同样令公子市大吃一惊。
“我离开赵国日久,如今即使秦人放我回去,赵王也必定怀疑我的忠心。我曾逆过秦王的意、构陷过范相,赵王必不信我能全身而退,必定怀疑我已成秦人暗间… 既如此、那倒不如,在秦国谋一席用武之地。”
公子市眯眼而笑,“虞卿终于想通了。虞卿通晓赵国地势兵力,若肯事秦,必得王上重用,但为何会想到我?”
“范相与我有仇,秦王肯定心中厌我。秦国朝堂、我孤立无援,终不长久。若能与公子结为一党,方可立足。”
说罢他深深一揖,再次恳求公子市引荐他去见秦王,许诺会将赵国胡服骑射虎骁军的兵力图呈与秦王,以求信任。
虞从舟尽量演的谦恭逼真,尴尬之处、便仔细回想姜窈平日假演人生的模样。
……遇见姜窈之前,他从来不屑饰掩真情真性;遇见她之后,他越来越陷入一场戏,不知不觉便会成为其中一个角儿、演得比对戏人更逼真。
公子市听他愿意交出兵力图,心中一喜,若是由他将虞从舟引荐给王上,这也算是他立的一件大功,不枉他这些日子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如此一想,便立刻安排第二日清晨带他进宫见秦王之事。
听闻虞从舟肯归服秦国、并献上赵国虎骁军的兵力图,秦王与宣太后亦觉惊喜,屏退众人、令公子市与虞从舟进懿宫密谈。
秦王见过公子市对虞从舟的狠戾,没想到未出多久、虞从舟已肯向公子市投诚,这倒令秦王对公子市说服人心的能力刮目相看。
这一回虞从舟跪得很恭敬,连眼神中都透着谦卑。秦王笑中有得色,反而允他平身。
从舟颔首取出一卷羊皮地图,躬身奉与秦王。秦王仔细研看这卷地图,眼角眉梢盈盈扬笑,既然知晓赵国如此军机、不出三年定能踏平赵国、圈逼魏韩。
虞从舟不着声色地向秦王靠近了几步,从怀中取出一枚精工细琢的玉佩、双手托着献与秦王道,
“从舟另有一枚王室信物,已随身珍藏了多年,王上见了必定欢喜。”
秦王只道是赵王赐予他的军中令信、他也欲献出以示诚意,便也没有在意。两旁侍卫见那是玉而非兵器,亦没有上前拦他。
虞从舟走的近了,秦王瞧清楚那是一阙半圆形的美玉,玉质珍稀,一看便是王室之物。
秦王微笑着正欲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