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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放肆,但是在聂无双听来却有自伤自悲的意味。她并不动怒,只是静静听淑妃说完,这才反问道:“你觉得本宫是凉薄寡情的人?”
淑妃心中忍着气,嘴上却和缓了口气:“臣妾不敢!”
聂无双看着她隐忍得十分辛苦的面容,似笑非笑地道:“你还真说对了,本宫就是凉薄寡情的女人。不要说你我平日没多少交情,就算你我是生死的姐妹,这个时候本宫也不会为了你去触怒皇上。更何况你心有不甘,另有图谋,本宫怎么能替你求这个情?”
她说罢,笑意转冷:“谨贵嫔,你今日是白来一趟了。”
淑妃闻言清冷一笑:“臣妾自知今日来就是白来的,可是没想到皇后娘娘连半分安慰的话都不给。果然好得很,难怪这皇后之位最后还是由得你坐!已故的许皇后与臣妾哪里及得上你心肠的半分冷硬!”
聂无双仔细听着,亦是笑得冰冷:“是极,谨贵嫔明白就好。本宫不但凉薄寡情,还爱记仇得很。你以后言语要小心,再肆意说一些本宫不中听的话,本宫也不会再轻易饶你!”
淑妃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眼中掠过怨毒:“既然如此,臣妾告退!”
她说罢扭头就走。
“等等!”聂无双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淑妃僵直着身子问道。
聂无双美眸中神色变幻不定,许久,她忽地问:“昨日的事你知道多少?那些人可是你派地?”
淑妃一怔,冷笑反诘:“什么人?又是什么事?皇后娘娘问话可要问得清楚明白,欲加之罪,臣妾可是不会领的!”
聂无双仔细盯着她的面容,似要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淑妃冷眼与她对视。聂无双看了一会,这才挥手:“罢了,既然不是你就算了。”
淑妃暗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含怒离开。
聂无双见她离开,微微皱紧了秀眉。杨直赶来,见她神色若有所思,问道:“皇后娘娘,可是那谨贵嫔触犯了娘娘?”
聂无双摇头:“不是。”
她说完,径直离开,独留杨直一人百思难解。
……
在后宫中,宫妃地位的高低往往取决与皇帝的宠爱,或者娘家的势力大小。若是没了皇帝的宠爱,娘家中父兄在朝中任职,亦是不会令人轻慢。而若是两者皆无,那才是意味着真正的失宠。
淑妃如今被贬为谨贵嫔,父兄又在此时出事。顿时宫中风向顿转,往日阿谀奉承她的宫人转眼变了一副嘴脸,就算慑于她往日的威势而不敢轻易背叛的宫人也悄悄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不再像往日尽心尽力。
萧凤溟才革职了淑妃的父兄两日,聂无双这边耳边就听了不少宫人有意无地在她面前诋毁谨贵嫔。甚至连内务府的都监也来禀报“辛夷宫”中不合宫规的开销太大,想请皇后酌情裁减,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聂无双只是冷眼看着,并不发话。雪中送炭无人去,落井下石者又多如牛毛,她只等着这一波风头过后,宫中便也许能恢复如初,却不想,她的沉默成了宫人理解的默许,越发肆无忌惮。
一日天气晴好,聂无双去御花园中散心,忽地听见远远传来一阵呵斥声,花木掩映中有人影影影绰绰,不知在围着做什么。
聂无双上前去看,才拐过一处花石,就见在人群中淑妃抱着三皇子,面色木然地站着,一旁有个宫妃在对着一个宫女叫骂。
她叫骂了一会,那宫女委屈,申辩了几句。就有内侍上前,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她。
聂无双面色微微一沉,轻咳一声。所有的人这才恍然发现皇后就在身后。连忙上前拜见。
淑妃抱着三皇子亦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聂无双看着那挨打的小宫女皱眉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方才那叫骂的宫妃连忙笑着上前:“也没什么事,就是这奴婢不懂规矩冲撞了臣妾,臣妾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聂无双冷眼看了她一眼,这宫妃不过是四品的婕妤,竟然能在谨贵嫔面前叫骂宫女!
“退下吧,也不是大事,以后不得在御花园中闹事!”聂无双不悦说道。
宫人们见皇后面色不悦,顿时纷纷行礼,匆匆退下。淑妃木然看着面前的聂无双,等宫人都退开,这才不冷不淡地道:“多谢皇后娘娘解围。”
聂无双看着一旁抽抽噎噎的宫女,那宫女面容熟悉,应该是常跟随淑妃的贴身宫女。她看定淑妃:“谨贵嫔何必如此,你本应该可以斥责那婕妤目无主上。”
淑妃笑了,笑得讥讽:“是又如何?不过是争一时的意气罢了。当年臣妾还是淑妃的时候,她在臣妾面前连椅子都不敢坐,如今臣妾落魄了,她自然要把当年的怨气都从臣妾身上找回来。”
聂无双见她无所谓,心中思绪复杂,知道她说的就是宫中反复的人情世故,但是今日所见的一切却是令她心中唏嘘感叹。
淑妃看着那被扶走的宫女,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主子不得势,底下的奴婢更是无从保全,恐怕这次过后,会有更多的宫人找了借口离开辛夷宫。”
聂无双抬起美眸,看着面前的淑妃。
“他们要是真正明白谨贵嫔的,就不会轻易离开辛夷宫,再不济,谨贵嫔还有二皇子,以后谁也说不准。”聂无双说道。她至今不相信淑妃能就此一蹶不振。当年连许皇后都高看几分的淑妃娘娘怎么可能就因此落没?
淑妃回过头,杏眼犀利,打量了聂无双浑身上下,忽地咯咯一笑:“皇后娘娘还是不放心臣妾么?还是皇后这位置坐得越久,也越像当年的许皇后了?不看着臣妾死是不会安心。”
聂无双知她心中有怨恨,不愿与她计较,转了身冷淡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只要宫中相安无事,你便能平安。”
淑妃看着她身上华贵的凤服,心中的怨恨再也抑制不住,冷笑:“这皇后之位娘娘坐得可真舒服,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坐上去的!说到底还不是臣妾让给你的!”
聂无双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美眸中神色幽冷如刀剑:“你在说什么?”
淑妃并不惧怕,胸脯一挺,傲然道:“臣妾说什么皇后娘娘心中明白!总有一日,该属于我王晴宁的东西一样样都会回来的!”
她说罢,抱着二皇子,决然离开。
聂无双定定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说,说到底,这皇后之位还是臣妾让给你的!
她说,总有一日,该属于我王晴宁的东西一样样都会回来的!
……
聂无双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如洗的碧空苍穹,长袖中,修长纤细的手掌紧紧捏起。她的眼中掠过冷色,总有一日……
到那一日,她要看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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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 恨意滔滔
应京中惩治纨绔子弟收留流民兵痞的事渐渐告一段落,萧凤溟一道圣旨,痛斥了京中世族阀门不约束子弟,鱼肉百姓的罪行,言语犀利,有理有据,令人拍手称快。
有谏官趁机向皇上谏言道,应废去京中世家子弟世袭荫庇的爵位,广开文举与武举,招纳有才能的之人,不分贵贱。这样世家子弟没了世袭的爵位自然要努力用功与寒门弟子争三年一次的秋选。累
此议一开,京中世家阀门俱是哗然,萧凤溟听了却大是赞赏,立刻颁布圣旨,命到了年纪的世家子弟一定得去参加三年一次的秋选,不参加秋选者,不许继承家产,特别是长房嫡子,更是要求去太学中学至少两年的四书五经,而且要有一定的功名在身。若是无功名,又是家中独子,需太学中的先生考校一番,认为品无虞了,这才奏报户部准予继承家中祖业。
八月十五过后转眼就到了九月秋选,今年因为萧凤溟的一纸圣旨,顿时应京中处处可见来匆匆应考的书生。有不少都是各地不得不来的豪门子弟,偌大的应京中顿时客栈俱满,书肆纸贵,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皇宫之外熙熙攘攘,宫中却是渐渐平静。聂无双每日处理宫中琐事,闲暇下来却依然觉得心中不安。她想来想去,终是拿定了主意,悄悄拿话吩咐了德顺。
几日过后,德顺终于出现在“承华宫”中。闷
彼时聂无双正在由尚衣局的几位女官量体裁衣,面前是一人多高的铜镜,由两位内侍扶着,铜镜光可鉴人,照出她窈窕修长的身躯。殿中众宫女,女官们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犹如蝴蝶一般围着聂无双忙碌,脚步轻盈,落地寂然,只有窸窸窣窣皮尺划过布料的声音。
德顺躬着身悄悄地溜进内殿中。聂无双不经意瞥过,看见他的身影,眸色微微一紧,随即又恢复如常。
女官量完,眼露羡慕:“皇后娘娘天人之姿,妾真的是在也没见过如皇后娘娘这般身量好的人了。”
聂无双微微一笑,身边的尚服女官们也纷纷称赞。接下来是选布料。宫女手中托着朱红漆盘,上面布料的色彩如云霞彩虹,美丽非常,布料亦是种种,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女官们在一旁轻声细语建议,聂无双随意看了,听着她们的讲解如何搭配,如何配色,上面要绣什么图案。一旦其中一个人的建议被聂无双采纳,那人便欢喜不尽,仿佛是莫大的荣耀。
如此这般,直到半个时辰,女官们这才捧着一堆绣样、布料恭谨退下。殿中又恢复了安静。聂无双依在胡床的绣墩上,抬眼看着德顺:“说罢。”
德顺见她眉宇俱是倦色,小心问道:“皇后娘娘,此事重大,要不要……改日?”
聂无双悠远细致的秀眉一挑,眸中已有隐隐有了不悦:“快说!”
德顺擦了额头的汗水,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那布包是长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层层的布包着,聂无双耐心看着德顺一层层打开,终于露出了里面一截箭矢的前端。
聂无双美眸中一冷,她拿起这半支羽箭,仔细看了起来。
德顺擦了额上的冷汗,心虚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不识眼色的宫女内侍进来。
“皇后娘娘,这奴婢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从御林军找了一个头头把这当日射向皇上的箭拿了出来,日落时分可是要还回去的!”德顺忍不住说道。
聂无双目光扫过,不放过任何的疑点,可是看了半天依然看不出什么来,这种箭随便哪里都有,除了这箭身的木质坚硬以外,她看不出这箭有什么特别之处。
聂无双沉吟不定,心中暗自思附,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那次刺客行刺之后,便没有了任何措施了吗?
不!她又摇头否定。怎么是因为查不到刺客来历才御林军与禁军那边才没有任何举动。这根本不可能!行刺皇上是多大的罪名,就算是查不到刺客也要大肆搜捕一番,可是从那日行刺到现在几乎半个月过去了,却没有人提起一句。
这事太不寻常,也是她心中忧虑所在。
“皇后娘娘看出什么来了吗?”德顺问道。
聂无双摇了摇头,放下这半支箭,抬头问道:“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吗?”
德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