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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无双心头一松,浑身的痛顿时涌上心头,她眼前一黑,却是在昏过去的时候,低声笑道:“皇上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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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惊破宫门(四)
“无双……”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聂无双想要睁开眼,却只觉得刺眼的天光将眼前照得满是血红,她不由惶然抓住身边唯一的依靠。熟悉的龙涎香令她昏沉沉的神智慢慢清醒。‘
一双结实的臂膀抱着她,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冰冷:“是谁给你们胆子,杖责宫妃的?!”累
“奴婢该死!”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
……
底下哭喊声一片。“砰!”地一声巨响,聂无双彻底清醒过来,在他怀中看去,只见底下乌压压跪了一地。冷凝的气氛令她都不安稳,从她这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犹如乌云压城一般的侧脸。而在他手下,一张椅子已经被他拍得支离破碎。
传言天子盛怒,流血千里。
聂无双感觉到底下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皇后颤巍巍道:“皇上息怒,臣妾治理后宫不善,请皇上降罪!”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聂无双叹息一声,从他怀中挣扎下来,忍痛跪下:“皇上息怒。皇上身系江山社稷,百姓福祉,万万不可怒而伤身。”
萧凤溟看着她痛得浑身颤抖,伏跪在地上犹如被风雨吹打零落的蝴蝶,心中一软,扶她起身:“你……身上痛么?”
聂无双抬头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臣妾不痛……皇上还是看看玉嫔娘娘吧,她刚才吐了血。”闷
萧凤溟面上一惊,连忙看向早已面无血色的玉嫔。玉嫔看着他,恍惚一笑:“皇上……”
她喃喃念了一句诗,声音那么轻,但是却令萧凤溟脸色一变,不由失声道:“这是……”
玉嫔冷笑着看着一旁已经只能由宫人扶着才不至于倒地的云妃:“当初‘十里亭’上,写诗的女子不是她慕容芙,而是我姚思丝,那张素笺上还有一朵粉色的梅花,是臣妾的乳名,梅儿……”
她看着萧凤溟,笑得令人不忍辍睹:“三四年来,皇上被她蒙在鼓里那么久,居然不知道,皇上爱错了人……”
“皇上,不是的!皇上……”云妃惊叫起来,工整的鬓发散落在肩头,她惊慌的样子似极了被困绝境的兽:“皇上,你不可以相信她,她……她……”
“慕容芙,你还敢狡辩吗?还是你要我再说出你欺君的证据?”玉嫔步步紧逼。
萧凤溟摆了摆手,俊颜上露出聂无双从未见过的灰心失望:“来人!押云妃回‘明芙宫’,云妃私刑宫人,德行皆失,即日起,贬为充媛,因怀龙嗣,一应份例照旧,生产之后,迁出‘明芙宫’,移居‘月岫宫’。没有圣旨不得召见。”
一锤定音,云妃呆呆瘫软在地上,半天无法回神。
皇后站起身来,端庄的面上露出威严:“来人!还没听见皇上说的吗?把云妃押回去!”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聂无双,提醒萧凤溟:“皇上,还是先叫太医来看看玉嫔与聂婕妤吧,还有雅婕妤,她也受了惊吓。”
萧凤溟看了一眼聂无双,温和扶起她来,现在的他已经收敛了怒意:“即日起,玉嫔封为玉妃,聂婕妤为修仪,赐封号为……”他看向她煞白的脸色,忽地顿了顿。
聂无双今日一色碧色长裙,将她窈窕的身材包裹得如荷塘中的一支脱俗的青莲,忽地想起当初赠她那只罕见的青莲,原来在他心中,错把山石当碧玉,错把凤仙当青莲。对眼前值得珍惜的玉嫔与她都不曾真心对待。
他慢慢地道:“赐封号‘碧’。”
聂无双看着他纯黑的深眸,拉着玉嫔拜下:“臣妾谢皇上隆恩。”
……
云妃彻底倒台了,三年盛宠,在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间天子震怒,削了她的位份,还命她迁出曾经为她精心建造的‘明芙宫’。整个后宫对这事无一不议论纷纷,聂无双受的只不过是皮外伤,擦点伤药,外加热敷,不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雅婕妤受了惊吓,好在尚年轻,太医开了几幅安神定惊的安胎药就见好了。只有玉嫔缠绵病榻,几日来毫无起色。
聂无双叫来晏太医问话,晏太医叹了一口气:“如今玉妃娘娘气急攻心,呕血已经是大大损了心脉,再加上她心中恐怕……恐怕了无生意,这病实在是难……”
聂无双心中揪了揪,许久叹道:“晏太医尽量多多看顾吧。”
晏太医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惋惜:“这个自然,玉妃娘娘还在盛年,就这样……实在是苍天无眼。”
聂无双与他说了几句,这才令他退下。
杨直上前:“娘娘此次因祸得福,只是这终究是冒险,不可再有下一次了。”聂无双看着他平静清秀的脸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在不是因为自己可以得利,而是因为心。”
杨直摇了摇头,正要退下,聂无双忽然问道:“云妃所谓有人谋害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直想了想:“回娘娘的话,奴婢知道的是,云妃拿住了一位在送补品途中要倒入红花粉的小内侍,那小内侍供认是‘紫薇宫’的雅婕妤指使。”
聂无双皱起秀眉:“雅婕妤恐怕不敢此时犯这事,要不就是有人栽赃,要不就是云妃自编自演的一出戏。那小内侍现在在哪里?”
杨直顿了顿,淡淡回答:“在供认罪行之后已经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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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惊破宫门(五)
“认罪?”聂无双失声问道:“什么认罪?向宫正司认罪吗?”如果那小内侍在认罪之后自杀,雅婕妤就算浑身长了嘴都辩解不清自己的清白。
杨直道:“自然不是向宫正司认罪。是在向云妃认罪之后,趁其云妃兴师动众去紫薇宫的时候自尽。依奴婢之见,恐怕这是别人给云妃设下的一个圈套。如今云妃欺君在前,责打宫妃在后,就算她有千百个理由,宫正司也不会采信她,更何况云妃的证据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死人。”累
聂无双听了始觉得心中发寒,那么拙劣的一个圈套,却算准了云妃恃宠而娇的性子又连消带打了算计了雅婕妤,所谓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谁才是这一场闹剧中最得利者?
她细细想了半天,依然想不出是宫中哪个人才是真正的主谋。而那死了的小内侍,也永远注定查不出他背后的真正主人。在宫中,永远有那么多莫名其妙获罪的宫人,也有永远有那么多背负着秘密死去的人,他们永远不会被人所记住,一席破席,丢入乱葬岗中,在他死去的那一刻,早就有人选可以顶上,他们的存在犹如沧海一粟,就算消失也起不了任何涟漪,这便是后宫真正的可怕之处。
聂无双皱了秀眉道:“罢了。叫宫中的人谨言慎行,不要让人拿了把柄。”
“是。”杨直退下。殿中又恢复了寂静。铜兽鼎中轻烟袅袅,薄暮的光透过宽大的窗棂,打在似水光滑的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初秋的天气依然十分炎热,但是这殿中却已有了森然的冷意。闷
聂无双看着光影在地上跳跃,这才恍然惊起,已是秋来了……
……
甘露殿中,烛火明亮,为了让殿堂更加明亮,宫人拿来了夜明珠,犹如小孩拳头大小的珠子在殿中四角升起,更觉得殿中亮堂如白昼。
聂无双看着在龙案上皱眉凝思的萧凤溟,笔下飞快,不一会已在一旁的矮几上宣纸上草草勾勒出他的身形。似察觉到她的目光,萧凤溟从奏章中抬起头来,见她凝神画画,不由步下龙案,看了几眼,笑道:“陪着朕很无趣吧?”
聂无双画好最后一笔,抬头盈盈含笑:“不会。皇上看臣妾画得好不好?”
她递过自己的画作,灯下笑靥如花:“皇上皱眉的样子实在是难得一见。”
萧凤溟接过一看,不由笑了起来:“怎么?难道朕很少皱眉么?”
聂无双看着他淡然从容的俊颜,笑道:“是,皇上很少有难解的事。”
他是她见过最难以猜测心思的男人。他总是含着笑意,不论对谁,态度如沐春风,令人心旷神怡,但是却无从猜测他究竟在想什么。除了那一次处置云妃,她在他脸上看到了灰心失望外,这几日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从容。
萧凤溟看了她一眼,悠然笑道:“朕又不神仙,自然有不少难解的事。若是天下没有朕可以烦恼的事,这天下也就真的太平了。”
聂无双试着问道:“皇上在烦恼什么?”
萧凤溟轻轻抚着她手中的画,许久才道:“夜了,安歇吧。”
他唤来宫人,撤去烛火,顿时偌大的宫殿暗了下来,聂无双上前为他解开龙袍的繁复的盘扣,手忽地被他握住,在重重帷幔影中,她看见他纯黑的眸子,带着沉沉的思索。
“皇上……”聂无双问道。
“玉妃的病怎么样了?”萧凤溟问道。昏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却知道他一定是面带惆怅。
聂无双心中一软,叹了一口气:“晏太医说她恐怕熬不过今年冬天……她伤了心脉又自觉得了无生趣所以……”
萧凤溟站在黑暗中,许久才淡淡“哦”了一声。
聂无双为他解开沉重的龙袍,忽地问道:“皇上不去看望玉妃娘娘吗?”
萧凤溟摆了摆手:“朕去了只不过给她虚妄的希望。当年的错已经铸成,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聂无双掩下心中黯然,低声道:“也许虚妄的希望恐怕也是玉妃娘娘今后唯一支撑下去活着的力气。人不就是活在这种虚妄中吗?”
“那今年过后又能怎么样?年复一年,她终究会明白朕并不是因为当初那一首诗喜欢上云妃。朕给不了她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何必再让她伤心一次?”萧凤溟淡淡地道。
聂无双忽地哑口无言,原来他早就看得清楚明白,云妃慕容芙,玉妃姚思丝,一个有娇弱可怜的美貌,一个有傲然的才气。在当初在‘十里亭’中,他爱上的不是眼中看到的那首诗,也不是那翩翩如仙子一般的少女,他爱上的不过是那一次美丽的邂逅。
春光烂漫,王孙公子翩翩而来,这场春光到底骗了谁的心……
聂无双心中忽地一痛,如果她可以选择,她宁可自己不要遇见那阳春三月的天禅寺外,那一场突然而来桃花雨……
“怎么了?”脸上忽地一热,他温热的手抚过她的脸颊,聂无双这才惊觉自己泪流满面。
“臣妾……臣妾觉得玉妃可怜……”聂无双掩下心中的痛色,说道。
“唉……罢了,不说了。安歇吧。”他的吻吻上她的脸颊。聂无双婉转回应,发簪委地,帐影凌乱,在他的抚慰下,她渐渐意乱情迷,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唯一可以握在手心的就是这片刻的忘我欢愉,以及他带给她的,将要给她更多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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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紫藤亲的评论,说到了楚宫和《妖后》的对比。
楚宫耗费的心血是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