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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
这番话倒是有了一些大人的心思。
九无擎想起当年种种,十二岁的自己,可是吃尽了苦头,从云端坠入地狱,那是何等的痛苦难耐,真希望一切仅仅是一场噩梦罢了!
“九哥……”
九哥在走神,眼神是如此的苍凉孤寂。
有时,他会想,九哥到底经历过什么,生成他这样一副凉淡的性情。
九无擎回神,手掌摸着他的头:“好,那九哥问你,若是有一天,你必须在九哥和你四皇兄之间作一选择,你会怎么选?是和九哥生死与共,还是依旧维护你四皇兄到底?”
这一问,问的尖利。
手掌下的身子猛的一僵,拓跋曦的小脸微微骇白了一下。
他舔了舔唇,没有吱声,也不敢吱声了。
“回答九哥!”
九无擎不紧不慢的逼着。
“九哥……”
“你没办法选择是不是?”
拓跋曦抬头直视,有些无奈,眼神是难受的:“是不是为了皇位,就必须如此绝裂……生在帝王家,就非得闹得骨肉相残吗?”
史书他读过不少,为王权,兄弟阋墙,历史上有许多这样的先例,便是先祖也是这样谋夺了别人手上的江山的。
九无擎扶着他的肩,轻轻拍了几下,低声道:
“曦儿,皇位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走不上那个位置,你,我,还有你母亲,通通都会死……现在,有皇上给你撑腰,你还能舒舒服服做你的七殿下,一旦皇上百年,我们的境况会很艰难……所以在之前,储君之位,你必须坐上去,而且还要坐的稳稳当当。九哥会在有生之年,辅佐你建立自己的力量,去抗衡你的其他皇兄……这是必须的。古来成是王,败则寇——九贵妃所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这样一个身份注定你这辈子要么做人上主,要么成为了刀下魂!”
眼底青涩而显稚嫩的脸孔,露着几分乱,他很努力的消化着他说的话,并且逼着自己去接受这样一个现状。
其实他也懂的,只是不喜欢血腥罢——他是一个干净的孩子,就像他当年一样的干净。
“将来,我若做了皇帝,是不是可以不杀四皇兄?我们都可以好好的活着!”
现在讨论这样的问题,实在没多大意义,可这是孩子的天性——九无擎不想告诉他做皇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多取舍都不能凭着自己的意愿随意决定,但他愿意成全他这样一份心愿。
“是!谁是皇帝,谁说了算!”
拓跋曦露出了一抹笑:“只要不杀四皇兄,我便什么都听九哥的——”
九无擎听着神色一软,伸手将这孩子抱进了怀,似欣慰似怅然的轻一叹:“曦儿,九哥帮不了你多少年,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为你自己的将来开始谋划……再不能意气用事……”
拓跋曦明白九哥嘴里的“意气用事”是什么意思,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辩说道:
“九哥……其实那天在东林,我原并不敢往林子里钻进去,是有个侍卫跟我说,你在里面受伤了,我才急巴巴闯了进去,后来就遇到了四皇兄……”
这句话,令九无擎心头一震。
原来,这一切,又是背后那只黑手在推波助澜!
“哦,那你可还认得那个侍卫?”
“已经炸死了啊!”
嗯,那个人,手段真高!
****
这一次,金凌是正大光明的走进听风阁,上得楼去后,她双脚不听使唤的走到了那幅字画前,细细的看着那熟悉的飘逸笔形,也不知留连了多久。
“古书都已经从天阁上搬下来!”
东罗带着两个侍从将两个巨大的木箱搬了下来,来到她身边禀了一句。
金凌“嗯”了一声,看到身后的多了两个木箱,箱已开了盖,里面放的尽是一些羊皮卷以及零零落落几本泛黄的古籍——
她走了过去,和东罗一起吹掉上面的灰,一边开箱子,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东罗,那墙上的字,写的很漂亮,谁的手笔?”
“是那幅吗?”
他指着方向问。
金凌瞅了一眼,点了点头:“是!”
“那是八爷的遗墨!”
东罗想都没想,便答了上去,心头突跳了一下,幸好九爷交代过,要不然,一定露馅。。
真的是八无昔写的!
八无昔是燕熙,这样一个事实,似乎可以确立下来?
这个时候,想这件事情,无疑是件痛苦的事。
金凌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情绪再度郁结,脸色也黯了下来。
****
拓跋曦回宫去了,九无擎自红楼而来,听南城来报说:凤烈和墨景天已一起离开。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慢着悠悠的上楼。
走进书阁,就看到凌子一张小脸阴沉沉的,茫然的翻着卷宗,很是浮躁,他看向东罗,示以问号?
东罗用眼神瞅了瞅挂在墙上那张字画,九无擎默然,在门口驻立良久才进去。
“这些我都翻过,这里来看!还有,认真一点,别走神——我们时间可不多!”
听得这个冰冷的声音,金凌就莫名的哆嗦了一下,终于从悲惑中醒过来,抬头看着这个居高临下的“仇人”,徐徐站了起来:
“九无擎,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八无昔!”
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疼痛,她突然很想很想去见八无昔
九无擎低下头,不敢去看她那张悲伤的眼眸。
“时候到了会带你去——”
他走到另一个大箱子面前,低声道:“过这里来,这个箱子里的书,我没翻过,全是无欢从各地搜罗来的,以前整理的时候,我曾发现里面似有一些梵文书策……曾拿过去一些研究,有一些都搁在这里了……”
取了一个软垫,他撩起衣袍,很随意的盘坐于上,一撂一撂从大箱子内把书搬出来。
金凌也没有再他想,跑到了他身边,帮忙将书自里面抱出来,一堆一堆的放到纤尘不染的地面上。
东罗没有去帮忙,悄悄退了下去,带着人将听风阁围了起来。
房里很安静,只有沙沙沙的翻书声,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话,她跪坐在箱子的东边,他盘坐在箱子的西边,各有领地,互不侵犯——
那股凝重的氛围渐渐散开了。
九无擎喜欢这样的静处,无需要抬头,便能感知她的存在,属于她的气息在身边里飘荡,这一刻,他真希望时间是静止的。
“我找到了,这里有一本编者自称是最古老的梵文译本手扎……不过,年代太久了,上面的字迹都糊涂了……看得不太分明!”
金凌惊呼一声,翻了几页,又微微露了几丝丧气。
“给我看看!”
他爬起,走到她身边,优雅的盘坐下,接过那本破破烂烂的佛经,上面的字的确已经很难辩认,他从头慢慢翻到尾,有些地方字迹深着,有几张几乎成了白纸。
“依着这纸张来看,是两三百年前的纸,嗯,当年佛门中人最常用的墨是油光墨,这种墨年代一久,就会退色……”
“这么说,我们瞎白忙了一场?”
她皱了一下秀眉,兴头一下败了个精光。
九无擎摇了摇头,说:“不会是瞎忙……我有法子,你先去让东罗备一碗清油外加一条巾帕……”
“有什么用?”
“待会儿告诉你!”
金凌瞅他一眼,瞧他自信满满的,不再多问,起身往楼下而去,不一会儿,取了清油和巾帕走了上来。
九无擎将书箱盖盖起来,将他们用着着的那两张纸撕了下来,铺在箱盖上,而后在巾帕上滴了七八滴油,揉搓了一番,再展开,巾帕便沾了一层亮光光的油,他觉得有揉的不够均匀的地方,便又倒了几滴,又搓了一会儿,如此反复了几下,才将其覆到了纸上,很轻很轻的拍压着,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绝不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如此消磨了好一番功夫后,扯掉那层巾帕,那糊模不清的字,赫然显现了出来。
“咦,竟如此神奇!”
金凌惊讶之极。
九无擎淡淡道:“嗯,这种油光墨的原料甚为奇妙,墨中含着一种罕见的油脂,用这种墨写出来的很鲜亮,但是经不起保存,油脂一旦挥发尽,墨迹就会渐渐黯下,这是当时之人没能料想到的,后来就渐渐不用了。很多年以后,有人发现,若再用适量的油脂物去点印,那些淡化的墨迹会再度亮起来,可这个度却是很难掌握的,若沾的太多,会把字化掉,若沾的少,又会在挤压过程中磨了墨迹……”
他很耐性的解释着,虽然声音依旧是冰冰冷的,却多了几分平易之色,似乎将她可以交流的朋友来对待。
金凌不接话,一声不吭的接过那张纸,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九无擎的确博学多才——既有文才,又有将才,抛开个人私怨,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奇男子——可惜,他是如此的肮脏。
“我去将其抄录下来!”
她平静的转身,去拿笔墨。
一篇《七虫断肠膏》的梵文译稿终于整理了起来,两个人坐在书案前,金凌已经将这卷译文前前后后看了几遍,九无擎倚在那里思量。
中午的时候,他们草草吃了一顿,如今,肚子又叫了,不知不觉窗外又黑了下来。
“走……先吃饭……然后,去鍄京府!”
“你想到法子治了?”
“嗯!”
九无擎轮子一转,往楼梯口而去。
金凌追了过去,看着慢慢站起,扶着扶手往下而去。
“九无擎,你到底招惹谁了?”
她在后面低声问。
没有回答。
因为答不了。
他也很想知道谁在那里编织着那样一张网……
****
入夜,一辆马车载着他们一起去了鍄京府,金凌依旧和他同乘一辆马车。
进了鍄京府,昨夜到场的人几乎都在大厅内,府伊李台大人,晋王拓跋弘,梁王拓跋臻,云太子墨景天,荻国凤王,皆围在一张八仙桌前,似在研究着什么。
“什么东西?”
她走上去看。
“是在农庄上寻到的雷,有‘地雷’和‘手雷’之分——昨日,本王曾入天牢,让侯璬看,是侯璬说的,不过他说这东西好像和九华的有些不一样……”
梁王拓跋臻解释了一句,回头看到他们联袂而来时,微露喜色:“无擎,青城,你们可来了,怎样?有法子了吗?”
“有点难,但我们会尽力!”。
金凌在众人身上瞟了一圈,没看到那张懒懒而笑的脸孔——难得龙奕缺席了。
“我们去收押室!”
桌上的地雷和手雷那形状的确和九华的不一样,那么一个小小的东西里,不光置放着配比精良的上等火药,而且,还暗设机关,一旦暴破,便会有无数梅花镖四散而开,东林里很多人就是死于毒镖之下。
九无擎走近,随意瞅了几眼,便肯定那些雷不是他命人打制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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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押室外,众人一一在外等着,房内,点着几盏灯烛,火炉薰房里暖若春阳。
小鱼儿枕在榻上,呼息完无,与外人看来,她无疑已经是一个死人,便是四肢也是俱冷的。
“东罗,把我的医箱拿来……”
九无擎淡淡的瞟了一眼。
“是!”
金凌静静的站在床头。
官医穿着一身整齐的官服,侍在一侧,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死人还能救活的,对于这具“尸首”,他已横验竖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