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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无擎……”
手上的干帛叫他抽了过去,他不说话,只是将她抓到怀里,细细心的给她拭发。
“别动——把发头弄干了再睡!”
她的心轻轻一抖,防备的城墙似迸出了数道裂痕,似乎只要她一动,那看似强大的墙面就会在倾刻间土崩瓦解——她不敢动了,乖乖的任他打理着,却又发现似有什么在心头泛滥成灾,欲将她整个吞没。
她怅懊极了,好像动与不动,都不得善终,最后她肯定的总结出一个经验:不能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真真是太危险了。
可是能吗?
能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无权无势,又没有那种高深的武功防身,如此被动,好像注定要栽在他手上……
她不甘——
为嘛她要被他吃的死死的?
为嘛?
柔软的发在他的指间温驯的流下,他的手指时不时在她的头皮上勾起一阵阵电流,一种淡淡的温馨,在漫散开来……
“九无擎……”
她怪怪的叫着,转过头看,那张面具就在眼前,银亮银亮。
“嗯……”
他的眼神不再冷淡,似一汪池水,晃着明闪闪的春光,一道道波澜,此起彼伏着——四目相对,他也看到了她眼底的复杂之色。
“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那又如何?”
“新娘子长的很美……”
“那又怎样?”
“而我是丑八怪!你为什么要对一个丑八怪这么好——别对我好……要不然我会喜欢你的……我不想喜欢你……你这人浑身上下哪有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她只是失忆,不是脑残,他对她的怜惜,她哪能感受不到!
同时,她又受不起这份好——别人待她好,她会本能的也想对那人好。
天生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对任可男人好,必须自尊自重自爱自强,必须牢牢守着自己的心,绝不能让任何男人越雷池半步。
何况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一个好男人;而他的这段姻缘,更怀着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之前东罗与她说的:“爷压根儿就不想娶——但若不娶,就得人头落地,整个公子府几百之众都有性命之忧,您说在这种情况下,是想让他保命呢,还是保节?”
对,她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对些某些厉害关系,她有着一种本能认知,经东罗那般一点拨,思路越发清明,那就是:九无擎的处境,很危险,一步错,便会全盘皆输,她不能给他添乱,身为“小妾”,应该帮他渡过危机。
后来,东罗又“唉声叹气”的对她说:“爷正愁着晚上怎么脱困呢?”
似乎今儿个若想不出好主意,那个人在情非得以的情况下,一定会和那女人假戏真做,行了那夫妻之事。
她听着很不舒服,便想了一个主意,跟他打赌说:“只要你什么都听我的,我就让你家主子洞不成房!”
如今看来,这事,是东罗那混小子在给她下套。
九无擎哪是那种事事被掣肘的角色?
****
擦头发的动作,顿住。
九无擎突然间惊到。
不是因为她说:他浑身上下都不值得她喜欢,而是她说:他对她好,她可能会喜欢上他……
他没打算让她喜欢自己,若是喜欢了,就会有牵挂,有心疼,他只是想像一个朋友一样和她共度一段时光——
呃,好吧,他承认,从朋友这样一个角度来说,他的行为已经逾越本份。
可是这是情难自禁之下的产物。
于是,他矛盾了!
他没有考虑到,男女之间,不太可能出现纯粹的情谊,再说,他们的关系本就不纯粹——
他的亲近,要么引来她的反感,要么就会得来她的喜爱。
她若喜欢他,本是好事。
如今,却成了他最怕的事。
他扔掉了手上的棉帛,走了下去,淡淡的道:“我从来就不是好人。我对你怎样,那是我的事,至于你,做好你的本份就好,不必喜欢我,也不要喜欢我!喜欢我,对你没好处……”
这话,说的真淡寡!
金凌的心脏莫名的紧缩了一下,有点小小的受伤。
是,这种男人,哪值得她喜欢!
绝不喜欢!
绝不!
等弄明白自己的情况以后,她就走,谁希罕做他的小妾!
她气呼呼的一拉被子,蒙头钻了进去。
这一夜,九无擎倚在窗前,独坐了很久很久,竟不敢再去亲近她。
****
天亮,金凌自床上跳坐起来时,身侧的位置依旧是空的,只有温温的余热表示有人曾睡过。
想起昨夜浴室发生的事,她好一阵浑身不自在。
拼命的甩甩头,什么也不想,心里只晓得肚子已经空了,她忙跳下床,自衣橱内抓了一件裙子穿上,也不及梳了那头如墨的发,开门,噔噔噔往下跑去,一边往随意的以一条巾帕束发,一边脆生生的高声吩咐着:
“东罗东罗东罗,我要吃一品居的小笼包,快帮我去买……要新鲜出炉的……要吸得出汤汁的……要山鸡云菇馅的……”
她唠唠叨叨的列着一条条要求。
等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才急急煞住了声音,厅室内有人!
两个穿的整整齐齐的美丽少妇正端坐在紫木椅上。
一个着牡丹红的凤尾裙,梳着新妇鸳鸯髻,发鬟上一边缀着几种紫晶色的珠花,造型很别致,一边斜插着一支步摇钗。脖子上挂着一串紫色系的珠链,配着那身上等红锦做成的衣裳,显得极为的贵气。
正是九无擎那位元配夫人:宫慈。
听得有人放肆的使唤人,她回眸视来,装扮的极为漂亮的脸孔上,露着惊疑之色,目光咄咄,傲气逼人。
另一个穿着桃花红的高腰裙,梳着新妇流苏髻,云鬓之上,贴着几朵精巧的芙蓉花,两支流苏钗,螓首一动,流苏似柳,来回迭漾。那衣裳领襟上绣着绣花似锦,别着一朵宝珠花,闻得有女人自楼上而来,溢着新婚羞怯之色的玉脸上巡视转过来,也生了惊奇之色。
正是九无擎的那位侧妻岑乐。
“怎么是你?”
宫慈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昨日送汤圆的那个小婢女,眼神不觉危险的眯起!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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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心,谁懂?——妻“妾”斗
更新时间:2012…6…15 8:37:01 本章字数:4676
香木制成的楼梯上,铺着一条红色的地毯,朱紫色的扶手,雕着祥吉生瑞的花纹,墙壁雪白不染尘埃,上挂一幅巨大的风景画。
画上,有青朦朦的远山,有碧汪汪的清泉,有粉嫩嫩的清莲,有绿澄澄的柳风随风摆,有远远挂于天上的纸鸢优哉的在转……
一个高挑的少女,散着一头如流水般顺滑的乌发,步履如飞,身轻如燕,自楼上疾奔而下,如穿梭于春色里的精灵——
她身着一袭百叶裙,橘红色,胸前和背部,是大团大团的花簇,层层绽着,是千重细瓣的凤菊。那卷起的瓣儿,或浅黄,或湛蓝,或淡烟,或朦胧,或清晰,一道道的镶间在上面。
宽宽的领襟是正红色的,织着繁复的团花茳。
裙腰际束着是一条宽宽的嵌玉腰带,蝶状,垂着细珠串成的流苏,那么轻盈一束,便将那妙曼的身子骨一下子烘托了出来。
脚上踩的是福锦彩绣的绣鞋……
光看这副行头,那绝对价值不菲,一般人哪能穿戴得上谋。
只是那张脸孔是却是丑陋的,满脸的细麻子映在那张粉嫩雪白的小脸上,和漂亮两字完全无缘。
这样一个女子,但凡见过她一眼的,都会印像深刻,她丑是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她丑的完全没有自卑之感。
昨夜,她在一群主子面前,昂首挺胸,应对的不慌不忙,浑身流露着奴婢们所没有的神采,今日呢,她穿的如此“漂亮”,更将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尊贵之气衬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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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嬷嬷原守在门口的,听到主子惊呼,跑了进来,当看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在楼梯口时,心头喀噔了一下,她是见惯了风浪的人,一下便有了联想,有了顿悟——
原来这贱婢竟是姑爷的房里人。
如此说来,昨夜那盘汤圆必是有问题的。
而且,她还居然敢穿红衣——
她这是故意和两位夫人叫板么?
脸色一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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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当然不是有意穿红裙的,实在是橱内全是这种色调的衣裳——红而不俗,亮而不妖,都是九无擎叫人给她备的。
她转了一下眼珠子,心下琢磨着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两位呢,是某人的新妻,瞧瞧,穿的多美呢,一个个花枝招展,这是特意来新夫面前争美来了?
哦,不对,她们这是特意来和某人共进早膳的!
她看到,那边的餐桌上正摆着一大桌的早膳,热气腾腾,香喷喷的,一眼观之,色香味俱全,很能勾人馋虫,她深吸一口气,貌似很好吃的样子。
她有点贪吃。
但她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她知道,九无擎一成亲,公子府必然会发生某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昨天以前,她可以在红楼内,肆无忌惮的大呼小叫,而不必担心受了管束——九无擎对她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红楼,他不管她。至于出了红楼,话说,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出红楼。
现在不一样了。
公子府有了女主人。
这人女主可以和九无擎平起平坐,将执掌府里的一切。
旧的局面已经被打破。
依如今的形势来看,她们是主,而她仅仅是“奴”。
对的,她是人人可欺的“女奴”——
是,名义上,红楼里所有人都管她叫“金主子”,可事实上,她并没有真正确定了“妾”的地位。
当然,她也没打算要这个“地位”,所以,她身为东方若歆陪嫁进来的小女奴,面对当主母时,就得卑躬屈膝,三跪九叩,她们吃饭,她得侍着……这红楼里再没有好用早膳的地盘……还小笼包呢,估计最后连残羹剩汤都没得喝了……
金凌心思直转,嘴角直抽,怎么想怎么憋气?
她努力想啊想啊,为什么她的记忆当中,从没有侍候人的印象,有的尽是一呼百应、万骑相随的辉煌场面?
可见自己的来历大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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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这是在发什么呆?见了两位夫人怎么不行礼?夫人问你话,也没一个回答,怎如此没规没矩?”
尤嬷嬷见这奴才只有直勾勾打量的眼神,却没上来见礼的打算,身为新妇陪侍过来的老嬷嬷,哪能容得一个小奴才第一天就败了新妇的威信,不由得板起脸来,冷冷叱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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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东罗低着头,眼皮直抽,在他的记忆里,这位,从没对任何人屈了腰杆过——哪怕面对的是当今皇上,她也不曾生了半分惧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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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侧侧转头,冲那位发威的的紫裙青衣的老嬷嬷瞟去一眼。
仅一眼,他就便知对方是一个厉害的角儿,一双眼看透人世百态,一脸风霜,条条深纹,尽显凶悍,她这是在给她家小姐立威呢!
想想也是,在这府上,除了九无擎和十殇,就这位新夫人最大了,任何人见了她的面,都会请安行礼,她当然也该行礼了!
重点是,她不乐意啊!
但凡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