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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我虽无能,却会和你站在一起。只是,你有些话可否直说,不要憋在肚子里?”
见她只是哭却一句话也不讲,他只能想办法让她说出来些什么,否则悉数压在心里,再强的人也受不住。她明显心里有事,却拼命隐忍,对他而言,岂非也是一种折磨?
被她咬出的牙印隐隐出血,再被泪水湿透,那滋味真是火辣辣的疼。凌云皱着眉头强忍着,想伸手擦去那牙印上的眼泪,让自己好受点,却被她下一个动作给全然僵住了身子。
她的手轻轻的掀开了他的领口,而后,她的唇便柔柔的落在了那刚被自己咬伤的伤口之上,辗转缠绵。
她极少这样主动的亲昵。他只觉得脖子间原本火辣辣的疼痛顷刻间便演化成了另一种火焰。
凌云的呼吸有些乱了。
原本夏天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考验。天气渐热,两人都只着一身单衣,若隐若现间,全是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他原本有意去小床去睡,只是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得出口。
“娘子……”他屈手摩挲着她的秀发,承受着这火焰的炙烤,声音隐隐颤抖。
苏月更紧的攀住了他,她的手抱紧了他的脖颈,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没留一丝缝隙。
凌云想做很多事,但事实上,他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她怀着身孕,他若是动了,只怕真的会难以收场。今天晚上,她果然格外的奇怪。
“卓凡……”她的唇终于微离了他的颈,总算颤声在他耳畔哑声开了口,“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头也不回的,永不回头的,毫无眷恋的,就像我们两个全然陌生似的,……不要我,离开我?”
凌云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弄得一头雾水,忙蹙眉安慰道:“娘子胡说些什么?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表,怎么会不要你?你我当日婚宴虽简,也事出有因,或许你未曾把它当真,但在我心里,却是真的不能再真!娘子你也拜过我的父母,就是我凌家堂堂正正的儿媳,我又怎么会离开你呢?娘子说的这话,反倒像是觉得我定有一天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似的……”
说着说着,他突然觉得不对劲了。一联想到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咬,心中便猛然一凛,连脊背都僵直了起来:“娘子可是还在在意昨晚之事?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对不起娘子,也绝不是不想要你而贪恋别的女人!我的的确确是因为醉的不省人事才被送到那牡丹阁笙儿姑娘的房里,可我的的确确是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娘子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才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之前那么说,的确像是在找什么借口把错都推给薛青……是,我错了,我不该在画舫上喝醉!这事,不怪薛青,说到底,是怪我!是我不该强词辩解,是我没有体会到娘子的难过,是我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么……你要是还气,就再咬我一口好了……”
他的话说的紧张而恳切,苏月暗自叹了口气。明明知道是他误会了,却也只能干脆将错就错,不去言明。
她当然知道他什么都没有做,否则衣服也不会皱成那副样子。但若说心里不难受,也是假的。天下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君在别的女人的床榻过夜,何况还是个烟花女子?她那么说,只不过是变相的提点他,让他日后别把自己当成瞎子而已。他毕竟是男人。那个地方本就专门为男人而开。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都会和天下所有的妻子一样,心中郁卒难忍。但,她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他该紧张的也紧张过了,那敲山震虎的目的也达到了,她也不会像个泼妇似的再去纠缠些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从此刻突然想到那件事去。
但既然已经如此,她也不想再澄清什么。太多的话,她也真的说不出口。
所以,她只是勾住他,紧贴在他的胸口,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沉默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能这样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多久呢?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
如果真有形势所迫的一天,她一定会让他走,绝不犹豫。不管他怎么看她,怎么想她,都无所谓。因为,她没权力要了他的命。
为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所谓娘子,他不值得牺牲掉他的一条命。
他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而她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
以前她敢信誓旦旦的说她会为了她的幸福而拼尽全力,然而现在,她已经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她只是一尊过河的泥菩萨。再谈什么幸福和将来,实在可笑至极。
苏昭不是没有提醒过她这一点,只是,她的确是想的太简单了,乃至现在想回头,却已不易。
见她半晌不说话,凌云有些急了,“娘子,你……能不能说句话?”
“我没有生气……”苏月强忍住心底翻腾的苦涩,只好开了口,“我也没有资格对你生气。昨晚之事,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当然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做……”
她突然顿了顿,沉默了良久才又接着道:“……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是你救了我,我却还一味的千方百计的得寸进尺的想要你为了做更多,以至于你跟着我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我知道你一直在容忍我,在纵容我。而你之所以可以一再的容忍我,是因为你在乎我。可是,卓凡……”
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泪水再一次汹涌而落,“卓凡,我哪里有你值得在乎的地方呢?我一不是清白之身,还带着遗腹子,二又不是太平之家,很可能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而你,如此通透的一个人,你都清楚,却宁愿为了我而装傻,一直以来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抱怨……你……这个傻瓜!”
她终于说不下去了。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喉头也哽咽的无法出声。
记不清多久没有畅快淋漓的这么哭过一场,对着他这么痛快的说出心里的话。
原来,人只有逼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才会把平日里的防备统统卸下,只想说自己最想说的话,给想说给的人听。
该说的话说出来了,该流的眼泪流出来了,解脱的,是自己的心。
她也是人,背负了太多,她也会累,会受不住。
她的脸贴在他已经被她扯的半裸的胸膛,哭得整个人几乎背过气去。
而她的这一番话,却把凌云给听的怔住了,呆掉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这样一个素来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安平公主嘴里说出来。
他听出了难得的真诚,听出了她几乎从不说出口的心声,更听出了她的极度反常。
若非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她绝不会失态至此。
来不及顾及自己心头那酸胀的欣喜,他便更抱紧了她,忙问道:“娘子,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回来就听杜鹃说你自从收到家书之后就心神不宁的?”
苏月明显怔了怔,却还是头也不抬,只是哭,只是摇摇头。
“真的没什么要紧事?”
“……没有!”她的声音里满是水气,似在竭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片刻之后,身子已没那么颤抖,她才伸手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道:“只是我胡思乱想罢了。纵然有什么事,也都由哥哥做主。我这等胡思乱想,说是杞人忧天,也毫不为过。我想,是最近身子太重,思绪不宁有关。你不必挂心。”
说到最后,她居然还抬起头冲他勉强笑了一笑。
见她如此,凌云当然不会再去追问什么。她的那些事,他就算听她亲口说出又能如何?以他如今的能力,他又能做些什么?只是徒增忧心罢了。只要他在她的心里有分量,便足够了,无论做什么,他都会告诉自己是值得的。而他对她这一点的信任,从未怀疑过。
想到此,他也叹了口气,又把她抱在怀里,手臂略微箍紧,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道:“我不是傻瓜。我知道娘子若非有苦衷,就一定会告诉我。如果有些事是你不愿意说的,必定是我不该问的。我不需要知道那么许多,我只要知道娘子心里是有我的,那便够了。其他的,管他作甚?人生在世,若是连自己要什么都活不明白,就算知道了世间万物,又有何用?那只不过依然是个糊涂虫罢了!”
苏月心尖一颤,略微动了动,抬头看他。
那微蹙的眉头下,是双曾一直微笑着的明亮的眸子此刻却写满了疼惜,还有,认真。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自己,那是不容置疑的真与诚。
他活得比较容易快乐,正是因为他有一颗这样简单的心。一个人若把世间万事给看的简单了,知道自己所要的,那么,他便容易满足。一个想要的越多,他的快乐就会越少,他就会活得越不明白,越痛苦。
他只是听着他的心,然后便跟着她跋山涉水来到了这里。而她自己呢?她一直都在看着远方,却完全忽略了自己当时当下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眼睛若一直看着别处,身在当下的自己,又怎会懂得满足和珍惜?
白活了这十八年,似乎今日才算明白这么一个其实很简单的道理。
苏月又靠回了他的怀里。这一次,她不再颤抖,不再难以自控的痛哭,而是平静的开口道:“卓凡,有些事,如你所说,我在瞒着你。但你要相信我,那和你我做夫妻并没有什么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是谁,我又是谁,我们都是夫妻。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因此你会多想些什么。”
凌云迟疑了一下,终是点点头。她说的的确没错。她是谁,是公主还是平民,对他而言,都一样。有些话她不说,他就只当没看到,没听到。他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
“其实,有句话,你说错了。那个婚宴,不仅在你心里是真的,在我心里,也早已是真的。我们请过媒人,办过婚宴,拜过公婆,将来还要告知列祖列宗……不管当初是何种境况,我都早已是你按照吴家村的风俗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的名字,冠着你的姓,说起来,我现在应该被唤作凌苏氏才是。”
“……是。”凌云喉头一热,嘎声道。
“你是个好夫君,而我并不是一个贤妻。成婚至今,我未曾帮你做过什么,反倒是你为了我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娶妻非贤,你可曾后悔过?”她仰起头,唇边勾起一丝微笑,看着他。
凌云果断的摇头。
“真的?”她笑着追问。
凌云也笑了笑,“人说姻缘天注定。我既遇到了娘子,便想不出世上还有另一位女子值得我如此,那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苏月又笑。只是这一笑,却与上一个笑截然不同。比起上一个笑的端庄,这个笑,却是好一个媚态横生,风情万种。
凌云哪里见过她这样的千娇百媚?刚被压下去的火焰似乎突突的又燃烧了起来,惊的他不由得松开了手,也别开了眼。
谁知,她似乎并无意就此罢休。当她青葱一般的手指轻巧而灵活的划过他的发,他的脸颊,直到他的喉头,脖颈,而后滑进了他衣衫,触摸到他的胸膛时,他彻底被她这带着邪力一般的手指给惹得一个剧烈的颤栗,心中倏然一阵颤抖,猛地伸手便捉住了她的手,粗声断然制止:“……别闹了!”
谁知,听到这话,她居然紧接着置若罔闻般的吊着眉梢冲他盈盈一笑,双臂轻轻一勾,两人便又紧贴在了一起。
同样是紧贴,这次,却与上次也迥然不同。这次,是她有意为之。
当他早已被挑拨起来的泛红发热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