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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里的这些秘密去找陈皇后换取富贵?你喜欢冒险么?抱歉,我不太喜欢!”
凌云这话说的并不太好听,他原本以为苏昭听完之后会更加的恼羞成怒,岂料,苏昭居然会笑。
苏昭听完之后竟又开始笑,大笑,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再好笑不过,看起来好像完全没听懂他话语中的讥诮之意。
似乎笑够了,笑累了,苏昭才止住笑叹了口气,摇着头施施然道:“为何不喜欢冒险?冒险,又有何不好?这世上,值得人去冒险的,往往都是极富诱惑力的东西!如今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野心!所以这世上才有那么多朝秦暮楚左右逢源之徒,不管外表是怎样的衣冠楚楚,满口经纶,骨子里无一不是见风使舵,毫无操守!就连朝中薛家都不例外!你只不过是个山穷水尽永无出头之日的穷秀才,又为何随波逐流不得?不管是成是败,对你,都并不损失什么。因为,你本就一无所有!”
凌云沉默。他听着。世上最难听的话,不过如此。他想试试自己能忍多久。
“其实,你该对我说谎的。”苏昭接着悠然感慨道:“你只要对我说个谎,改天你就能安稳的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也不会对你有丝毫怀疑。你该知道,你现在说出来真相,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遭来杀身之祸,因为我毕竟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我宁可她恨我,也绝不容许一个有头脑又懂得隐瞒的男人睡在她的身边。”
“我知道。”凌云淡淡回答。
“你不怕死?”
“我当然怕。不仅怕死,而且怕被怀疑,怕被猜忌。”
“可是你还是说了。”
“我说了,是因为你问我了,我就必须说实话。我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我不告诉娘子,是因为我怕她更担心,心事更重。我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我没必要对你说谎。毕竟,你是她的同胞哥哥。我一向和她一样,把你当作哥哥一般的在敬重。”
苏昭听完,先是一怔,怔过之后竟突然抚掌大笑,笑得爽朗的要命,看起来人也心情愉悦的不得了,甚至还好心情到纡尊降贵的亲自帮凌云斟了一杯茶。
凌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他完全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你是个聪明人。”苏昭终于笑着朗声开口,再也不见了方才的审视之色和阴霾之态,微笑着盯着凌云,似乎满意极了:“聪明人如果还诚实,那便是可以交的朋友了。没错,如果你现在还推说自己一无所知,那就只能说明要么你确实是个愚钝无知的人,要么是个暗藏心机刻意装傻的人。安平绝不会喜欢上一个笨蛋,而所有你这些日子认识的人也都告诉我,你其实一点都不愚钝,相反还很聪明。所以,有些事,就算你当初不知道,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见了这么多人,现在该知道的也应该会知道个一二。扬州毕竟不是个闭塞之地……”
凌云心中一惊,有点凉。……试探?难道,刚才那只是试探?又是试探?
“还好,你并不是我担心的那种人。”苏昭继续笑道:“你非但不是,而且还很可靠,也知道分寸。没错,就算是现在,我也不希望安平知道些什么,毕竟,你知道的越多,只会让她更不安。多谢你对我说了实话,尽管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却还是觉得你知道如此之早,确实有些令人吃惊。”
说着,苏昭突又顿了顿,盯着脸色越发不大好看的书生看了片刻,才又淡淡接着道:“你知道么?如若你方才对我说了谎,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你么?”
凌云没有回答他,只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会让你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点由个十分合适的人让你以一个最合适的理由,尸骨无存!”苏昭淡淡的给出了答案,眼睛里居然还能同时带着欣赏的笑意。
凌云暗自握紧了拳头。手心里,竟隐隐渗出了点点冷汗。
“你会觉得我这么做有点过分么?”
凌云只好摇头,苦笑,“你为了自己的妹妹好,无论做什么,别人自然都无话可说。”
苏昭点点头,又状似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是啊。有时候,人总要学会选择。就算是一个对自己曾有过大恩的人站在面前,如若他现在做的事不太恰当,我同样会忍痛做出一些选择。……这个世道,原本,就是这样。识时务者,总是会活得比较久。你并不反对这个话,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滴小凌子。。。。摸摸头~~~~
第三十八章
凌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退缩过。
这是完全陌生的一群人,他们在用他完全想不通的道理去堂而皇之的做一些最冠冕堂皇的事。
他突然对自己的未来开始感到害怕。
建功立业?功成名就?他突然觉得这是最好笑不过的笑话。四书五经里写的,也不过是满纸谎言。
在他当初天真的想象里,那些金銮殿上的国之栋梁,是扶持整个社稷的中流砥柱,他们应该是以天下为先的明君贤臣,而不是现在相互倾轧的争权夺利,为了各自的前途而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互相算计,互相防备。满口的仁义道德,道貌岸然,实则却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碧落国的皇帝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哥哥,逼的一介女子带着身孕逃回中原,而后浩浩荡荡的以此为借口,挥兵南下,不惜生灵涂炭,只为了转移国内对自己无道的反抗与异议。
大周的太子一党和皇后一党,你死我活。为了铲除太子一党的势力,皇后一党网罗罪名,设计陷害,威逼利诱,见风使舵,无所不用其极,一个个官员不得不想尽办法抛弃节操,朝秦暮楚,以求自保。
世风败坏,小人当道。苏昭是在指责些什么,还是在自省着什么?
他最后说的那番话,凌云觉得实在是讽刺极了。没错,那是实话。但一个堂堂太子若以此为则,他又能做出什么正大光明之事?
他曾听书院的其他人说过这样的事,不知是真是假。当时说者无非是想佐证太子合理合法,顺天应人,而陈后则是应该人人得而诛之,但在凌云听起来,他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人言道,半年前,面对皇后咄咄逼人的架势,太子每日每夜都谨小慎微,生怕出了一点差错,被人抓住,作为被废的理由,乃至连姬妾身怀有孕这顶原本人丁兴旺的好事都当作是一件坏事,担心会被皇后抓住把柄说他沉迷于女色而不事政事,因此竟偷偷的派人把这个姬妾的胎儿给打了下来,战战兢兢的以图个平安。
这件事,是否道听途说,他不敢确定。但从这件小事,他非但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太子应该被同情,反而觉得他这么做未免太冷血无情。这只是一件小事,也未必会因此就成就他沉湎女色的罪名,可他竟亲手打掉了他自己的孩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他身为堂堂一国太子殿下,却为了与皇后争斗而宁愿亲手要了自己的孩子的性命,这在凌云看来,早已是丧尽天良,而不是众人附和的无奈之举。
或许,他之所以如此感慨,是因为他自己和别人不同。他不仅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更是视人命为极珍贵的学医者。他知道生命的可贵,所以他当初才会因为苏月肚子里的孩子而对苏月一步步的退让,并不对她过分的行为而真正计较什么。与她的哥哥相比,苏月的确更懂得感情。至少,她懂得珍惜。她懂得爱自己所在乎的人。
当然,在最初听到这个事的时候,他曾经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可置信。他并不觉得苏月的同胞哥哥能做出这样的事。然而,今天,他见到了,便也明白了。这种事,他可能真的做得出。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凌云还是觉得有些后怕。他很难想象万一自己真的一个不慎而说了“不知道”,那现在他会不会已经身首异处了。
他算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个小老百姓而已。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亲手杀死的人,还会在乎杀掉一个与自己全然没有关系的人么?
没错,苏昭说的不错。识时务者,总是可以获得比较久。他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也不是个傻乎乎的把自己的脖子主动放在铡刀下面的人。
那是一群为了利益可以牺牲掉一切的人。
苏昭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薛青赔上了自己的婚事。
皇后控制着自己的丈夫。
慕容尊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
……
而他呢?他能牺牲掉什么?比起要牺牲掉他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东西,他发现他对那些想要得到的东西,并没有那么渴望。
或许父亲所说的话,是对的。官场,果然不是自己该去的地方。
所幸,他这么早便有些醒悟了。
若是真的兴致勃勃的进了朝堂,再被打击出来,或者干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他可真是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了。
他们把自己所拥有的最好的一切给了自己,而自己,就绝不能这样随意的去糟蹋。
他觉得自己绝不是杞人忧天。说起朝中曾有的腥风血雨,谁都忘不了十几年前的雍王苏辰的谋反案。这种事,虽然说起来像是妄议国事,可这悠悠之口却是无法阻挡的。古语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读书人向来热衷于政论,这也是无法遏制的。
这种事,对凌云这样的山乡之人来讲,当然听起来格外新鲜。可对于书院中其他世代官宦子弟而言,绝非秘密。
那件谋反案所掀起的腥风血雨,不知道比之即将到来的朋党之斗,又将如何?
所以他胆怯了。那个昔日曾经踌躇满志想要进去的地方,如今,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了。
可是,他真的可以逃得开么?他身边躺着的,是他的妻子,是安平公主,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这对他而言,是国事,可是一甩手便能逃开的。
可对她而言,是家事,岂是可以撒手不管的?要和她在一起,将来就势必要一起回到洛阳,当什么所谓的驸马,为皇室效力。到那时,自己再想什么都已经晚了,身不由己而已。
他暗暗苦笑。若是苏月知道她送他去书院读书反而学到了这些东西,还不知道她会是怎样的后悔和失望。
“怎么了?有心事?”苏月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手指温柔的抚过他紧锁的眉头,似要赶走他心底的愁云一般。
她的确有些隐忧。她真的没想到苏昭所谓的去拜访崔玄礼,最后竟是和凌云一起饮了酒回来。
苏昭不喜欢凌云,正如薛青也不喜欢凌云一样,所以她很担心他会对凌云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薛青临走之前,到底跟凌云话别的时候说过什么话,她至今一无所知,只因凌云至今都守口如瓶。但她知道这些话定是非同小可,否则凌云也不至于会贪杯而醉卧青楼。
凌云叹了口气。这些话他该怎么说得出口?那是他的亲哥哥,是爱她护她的世上最亲的一个人,他能对她说出什么半点不好的话来?说到底,是两人的确不合适。他们本就是两个泾渭分明的界域中的人,原来就该井水不犯河水才是。
原来,不配的,不是他们的身份,而是他们完全无法交融的背景和行事方式。
“有话就直说,我们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苏月鼓励着他。只有知道到底症结是什么,她才能知道该怎么办。横不能,她现在就直冲进苏昭的房间向他质问些什么吧?
“没事。”凌云摇摇头,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嘴唇也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笑道:“你早些睡。我只是在思考些书中的不解之处罢了。”
“哦?”苏月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