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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无论再怎么平安,对他这个女儿来讲,都是从未吃过的苦头。如今既然回来了,那就是要忘记过去,竭力弥补他对她的亏欠。
“三年前你出嫁之后,我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坐在这里,和你说说话。”苏远感叹,“不管过去三年是对是错,如今都已经过去。那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你只不过是嫁错了而已。”
苏月没回话,只是含泪垂着头听着他说。
然而,她听到的下一句话,并不是继续来自于她的父亲,而是来自于陈皇后。
她的声音也似乎与前些年有所不同,不仅沉稳,而且温和:“陛下说的是,既然嫁错了,那就回娘家来,咱们再为安平选一门配得上她的驸马,势必要风风光光的再嫁一次。不仅驸马得是我大周最优秀的青年俊杰,这未来的公主府邸也必定要是最配得上安平的尊贵之所!”
苏远点头,微笑:“正是。但不知以皇后看来,放眼大周,如今这最配得上做安平驸马的人,又会是谁?”
陈后笑道:“那自然是只有身份出身以及才学人品都上上之选的人物,才配得上。若是安平自己有想要的人选,也只管说出来,臣妾相信,以安平的眼光,此人也必然会是人中之杰。”
苏月虽暗暗叫苦,却依旧垂着头,声色不动,低声道:“儿臣刚回宫,父皇就忍心这么快就把儿臣再嫁出去么?”
苏远朗声大笑,握住她的手道:“此次不同于上次,就算是嫁出去了,那也是一家人。你若是想进宫,天天都能进宫。若是想住在宫里,父皇也欢迎。上一年你受了那么多苦,父皇自然是希望你能尽快有个安稳的家。”
苏月笑了笑:“就算是父皇急着为儿臣的事操心,至少也要等封禅之后再作计较,不是么?”
苏远还没答话,陈皇后却已抢先笑道:“安平错了。封禅是喜事,这选驸马也是喜事。若是能在封禅之前选中了驸马,那岂不是双喜临门?封禅之后,文武百官都要加官进爵。若是选中了驸马,那岂不是对驸马、对你来讲,都更是天大的好事?陛下难道不这么想么?”
苏远笑着点头,“皇后说的当然不错。安平,百官将在五日后启程,你若是能在这五日之内找出一个驸马的人选,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苏月只是笑,不再说话。她几乎可以猜得出这么着急的把她支出宫去,自然是陈后的主意。自己让她惴惴不安了。
可想见,若没有三天之后的筹谋,她现在该是怎样的欲哭无泪。要知道,若只是陈氏的撺掇也就罢了,可惜的是,父亲的态度竟也如此。若真的五日之内给她选中了一个什么驸马,她可真是一点应对的方法都想不去来。正所谓君无戏言,一言九鼎,她总不能抗旨不尊。
“安平离开三年,想必对朝中才俊也并不了解,”陈后微笑道:“关于此事,臣妾倒是能为陛下分忧。……陛下觉得臣妾之侄少亮,如何?”
苏远神色一顿,略一思忖,便点头笑道:“少亮刚从碧落沙场回来,年少有为,是个不错之选。安平,改日父皇请他入宫,你自己先看看,如何?”
苏月淡笑:“陈将军我虽未曾谋面,却也知道必定是个年少英豪,只怕我二嫁,会配不上他。”
陈皇后笑得完全不以为然:“你虽是二嫁,却也是情非得已。以你的尊贵,他娶了你,应该是他天大的福气才对!既然如此,陛下,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在宫内设家宴奇Qisuu。сom书,一来庆祝安平顺利回宫,二则也把少亮叫过来,让安平认识一下,如何?”
第四十九章
陈少亮是个什么样的人,苏月从未听说过。她敢保证,如若没有陈氏一族这两年的兴起,这陈少亮若能混到个将军之位,也算是老天瞎了眼。
他能称得上将军,靠的自然就是军功。而他所依靠的军功,却是苏昭和薛子煜提着脑袋辛辛苦苦建下来的。
“年少有为”这四个字,用在这位纨绔公子身上,恐怕也只有前两个字合适。后两个字,只怕就是差的十万八千里了。
所谓家宴,一般请来的除了皇子公主们之外,还有他们的妻室驸马。而这次,本着让苏月“相亲”的目的,陈皇后来特意请来了一些自己的娘家人。不仅包括那个陈少亮,还有陈皇后妹妹和她的丈夫,薛青。——他的穿着,打扮和神情,都早已和当年的不羁相去甚远,似乎连眸子里那本该觉得很熟悉的笑容,都已经变得陌生。现在的他和任何一个贵族子弟完全没什么不同,穿金戴银,华贵无双。
家宴很热闹,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
家宴的位次也特别做了讲究,正位自然是帝后二人,尊位一侧依次是由苏昭及太子妃为首的诸位皇子。次位一侧,则是以|奇|苏月以及陈后所生|书|两位小公主为首的诸位公主及陈后娘家人。
苏月觉得她离开皇宫这种地方的时间似乎比一年还要更久了一些。这种陌生感前所未有的,越是坐着,笑着,越是陌生。
酒是最好的酒,宴是最好的宴,只是心里却空的厉害,晃晃荡荡的,不是滋味。
这该是家宴的。而她却觉得,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在“宴”的面前,去掉“家”这个字。因为,他们已经不配再提这个字。
三日之后,就在这皇宫之内,必将掀起大周皇室史上最让人心惊胆寒的腥风血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她突然间格外的想念远在扬州的那父子二人。
如果说凌云她还能放心的下,那么,她的孩子呢?他会哭会闹会可怜的让人心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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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变当晚宫中所发生的一切,苏月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都还记得格外清楚,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比当初在碧落宫廷时经历过的事变记忆里都要清楚上数倍。
毕竟,那时她是被袭击的被动者,而这次,自己却是主动发难者。
苏昭不愧为为这次事变准备了两年的人。她也是在最后关头,当军士们兵分三路杀进皇宫,打着“匡扶朝纲,稳固龙基”的口号,早有准备的部分宫女主动打开宫门里应外合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平时的端庄和威严一时间不知去了何方,无论是陈皇后还是其他贵妃宫嫔,全都从睡梦中突然惊醒,顾不得梳妆打扮,悉数衣衫不整的冲了出来。——和自己去年这个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自己当时身边还有一个可信任的人,李泫。而如今这个女人们,惶恐的令人生怜。军士们是一群莽汉,向来只听军令,根本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她们结局如何,当然只有自求多福,看各自的造化了。
皇帝毕竟是皇帝。苏远在最初的吃惊之后,居然很快镇定了下来。不仅镇定如常的让宫人们给穿好了龙袍,更冷静的问了句:“何人谋反?”
苏月那晚根本就没打算睡,而是以侍奉汤药的名义陪着她的父亲,并看着他躺下睡觉。
她知道事到如今,借由与陈少亮的婚事从而拖住了皇后的疑心,更确认了宫内基本毫无防备,她该做的事,也做完了。
她现在只想要保证父亲的安全。
他毕竟是一向对自己不错的父亲。不管身为帝王他的是非功过,只是作为一个父亲,至少对自己而言,他是极难得的一位父亲了。
皇宫有四个门。军士们从三个门攻入,自然是留了最后一个门的。而这个北门,正是禁军的营地所在。
禁军素来是皇家亲信,皇宫生乱之际,唯一能依靠的,也是最可靠的,当然就是禁军。
所以,根本没有丝毫犹豫,苏远带着苏月一路策马,往北门飞奔而去。
事已至此,苏月自然一句话也不多说,只是跟着父亲走。
这时,她才算是真的明白,什么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就算陈后得尽皇宠,在这一刻,苏远却根本顾及不到自己的皇后还在何处,只顾着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自己的亲随,寻路突进。
禁军军营出乎意料的井然有序,安静的不像话。薛青甚至还在悠闲地跟手下的兵士下棋,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震天喊杀声。
在看到皇帝和公主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薛青似乎还愣了愣,状似极为惊讶,忙站起身:“陛下?公主殿下?”
苏远从太子到帝王,这么多年来,怎会看不出此刻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薛青的不动声色,恰恰正是他的态度。
所以,苏远笑了,笑得很淡,很慈祥:“薛爱卿,好兴致啊!陪朕下上一局,如何?”
薛青颔首:“荣幸之至!陛下,请!”
苏月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两个人,一人执黑,一人执白,谁的手也没有抖,谁的心也没有乱,竟好似外面的混乱和厮杀与他们二人根本无关,就好像这是和往常任何一个平静的夜一样平静的时刻。
这一局,是苏月有生以来观战的棋局中最让人透不过气的一局,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竟还没有分出输赢。
“薛爱卿今日是志在必得了?”苏远突然笑了笑,道。
薛青也淡笑,“既然下棋,总要分出输赢。否则,不如不下。”
“从下棋能看出一个人的行事作风。薛爱卿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可是少有的将才。”
“陛下过奖。比起臣,太子殿下似乎会更胜一筹。”
“他虽或许不逊于你,却从不敢像你这般,在发起对我的攻势时,如此咄咄逼人。”
“那是因为太子一直都只是在静待时机而已。一旦要动,势必就是胜券在握,势如破竹。”
苏远点头,淡淡一笑:“你说的不错。他若真有这个本事,我自然也会为他感到高兴。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苏月感到后背都在发凉。她冒了一身的冷汗,手心也湿凉一片。
一局未完,胜负未定,外面已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苏远吐了口气,抬头看了眼薛青,“你赢了?”
薛青笑笑,摇头:“不,应该说,是太子赢了。”
苏远笑:“看来他赢得很彻底?”
薛青点头:“不错,忠孝两全。”
“既然你们赢了,那这棋,也就不用继续下了。我有些累。”
薛青又点头:“是,陛下的确看起来有些累,需要好好歇息了。只不过宫中眼下有些乱,陛下还是在营房内先安心睡下。臣守护在陛下身边,定是万无一失,陛下大可放心。等宫内恢复如常,太子一定会亲自隆重迎回陛下的。”
苏远站起身,轻笑,没说什么多余的话,竟真的由一名士兵领着去帐后歇下了。
薛青这才看了眼苏月,笑道:“这局棋似乎还没有完。你接着继续下,如何?”
苏月当然没心情下棋,“你确信皇兄赢定了?”
“这是当然。”薛青悠然回答,“如若他输了,就绝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人反扑过来对付我。他兵分三路,一路由他自己亲自带着数千兵士冲进城东陈家各处住宅,想必那里已是一个活口都难留。另一路,由子煜在京畿戍兵兵营中便直接结果了陈氏兄弟的性命,并夺取了四处城门的守卫,让陈氏党羽插翅难逃。而这最后一路,则是由我帐下的将领们带着禁军攻进皇宫。……你总该知道,对皇宫最熟悉的,当然就是禁军,所以由他们做起事来,也才会更让人放心。如此兵分三路,你皇兄若是不赢,那就是怪事了。现在,想必众人正在清理血污。毕竟在众臣们睡醒之前,总要把一切准备停当,好让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