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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又说道,“追溯到最后,总有一个原初的力、处于第一位的物施于了其他物第一个力,而他本身则不需要其他物体施加给他力。这个物——就是我们所说的上帝。”
阿维娜眨着她那双大眼睛。
“你明白吗?”斐洛怯怯地问道好像一个学生在询问老师对自己的学习的看法。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为你大胆而又新鲜地理论而折服。”阿维娜道,“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宇宙不能是无始无终,而要有个终极的原因。还有,为什么物体的作用力一定要追溯到源头,能不能让力的相互传承也没有一个固定的起始?”
斐洛愣了愣,然后说道:“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没有证据可以说明宇宙一定是有起点。但是理智地考虑的话,那的确是唯一的解释。你能想象有可以从无当中生出来吗?”
“为什么不能呢?有了主的大能,什么事都可能,我想这点你应该承认吧。”
“没错……”斐洛不太情愿地说道,“但是在我眼里,上帝不是一个固定的有位格的神,而更像是一个抽象的宇宙本源,他不会愤怒,也不会施于人们恩惠或惩罚。他创造了世界,并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却不能为我们观察到,甚至也不能观察到我们。你不要再问我,如果这样的话,我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的?我刚才一直在解释这个问题。”
“嗯。”阿维娜低头思忖道,“你的理论很完美,非常完美。”
“这么说,你同意我的观点喽。”斐洛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可是你只关注了理论的无懈可击,却忽视了一样更为重要的东西。”阿维娜道。
“是什么?”
“爱。”
“爱?”斐洛疑惑道。
“是的。”阿维娜点点头道,“你的理论里面什么都有了,惟独少了爱。上帝的爱以及人类的爱。”
“我不明白,这和上帝是否存在,是否具有具体的形态有什么关系?”
“你用很抽象的语言想要告诉我上帝的存在性。但是我不用说一个字,就知道上帝必然是存在的。”阿维娜停顿了片刻后,又道,“因为我的心里洋溢着上帝对我们的爱,那是一种多么温暖,多么慈祥,多么让人欣慰的感觉。有了上帝的爱在你的心里,你会对自己将来会前往哪里充满信心,你就永远不会成为迷途的羔羊。”
“可是……”斐洛喃喃道,“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不,你说的太超乎寻常了,根本不是人们的理智可以判断的……”他停了下来,因为阿维娜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放下你的理智,斐洛,让你的心来判断……”阿维娜攥紧了斐洛的手举过了头顶,然后闭上了眼睛。
年轻的犹太人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把手挣脱出来。
阿维娜压低了嗓音,开始缓缓地说了起来:“放松你的身体,感觉自己处在主最最圣洁的圣殿里……周围寂静无声……一片洁白……在你的前面,是主本人,他向你挥着手,招呼你走近他。他的的确确认识你,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你。你时时享受到他的恩惠,并且他还派他的儿子来赦免你的罪……在最最全能,最最仁慈的主面前,我们都是受他关怀的绵羊。他是我们的主人,我们的中心,我们的父,我们的灵……只有他和他的儿子才配称作神。他赐予我们的爱时时荡漾在我们的心头。只要你想,他就会出现;只要你伸手,他就会被你触及;只要你全心投向他,你就会和他融为一体,享受他至高无上的荣耀和尊严……”
一阵沉默后,阿维娜松开了手,轻声道:“你感觉到了吗,犹太人菲洛?你感觉到了上帝的爱了吗?”
斐洛半晌没有能够说出话来,过了许久,他才用颤抖的声音道:“太奇妙了……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奇妙的事,你,你是怎么作到的……”
“那不是我在和你说话,”阿维娜微笑道,“那是主,在告诉你他的爱。”
一阵微风拂过,斐洛感到浑身一个激灵。在那一刹那,他的灵魂好象突然被清洗了一边,自己恍然变成了一个新人。
他怔在那里许久,直到阿维娜轻轻拍拍他的肩道:“你明白了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明白过,阿维娜……”斐洛低下头轻声道,“我,我……这和我的理论不一样……我,我必须修改我的理论。”
“你还认为你的理智能掌握上帝的全部知识吗?”
斐洛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难道要我从此抛弃理智吗?这难道是接近上帝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这个问题,”阿维娜沉吟道,“还是由主自己来回答你吧,斐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主的用意的。”
在斐洛眼里,这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小姑娘全身仿佛笼罩着神圣的光,她的确不是自己在说话,她是上帝的代言,她是主的天使……
“这几天,我还会住在亚历山大,如果你想来找我的话,就来吧。”阿维娜微笑道,“现在,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再思考吧。希望你能得出让你自己和主都满意的结论。”
“嗯,”斐洛点点头,听话地走了。他弓着背,双手绞在身后,步履蹒跚,好像一只正跌跌撞撞回栏的走失的羊羔。
众神之神 第二部 第一百十五章 克伦塞茨的故事
波河畔的军营篝火通天,来自大海的季风随时都会带来士兵们嘈杂的喧嚣声。
克伦塞茨站在城墙上,轻轻拍打着组成这堵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的石块。望着这景象,他想到了自己在军团服役的年代。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仿佛遥不可及,却又像是近在眼前。 他觉得自己是多么辛酸地活着呀,回想起这么多年来吃的苦,他重重地一拳击在石墙上。
轻微的骨头裂开的声音也没有能让他回到现实中来。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这般的多愁善感,竟然像个娘们儿一样为这些以往的琐事烦扰。但是尽管他尽力避免自己沉浸在记忆中,但是往事依然像潮水一般汹涌地朝他扑面而来。
那时的克伦塞茨是军队中最年轻的百夫长,他领导的队伍是整个军团最具有战斗力的,人们都认为他不久将会被提拔到将军助手的位置上。
波利尼乌斯也非常看重这个勇猛而又机智年轻人,经常亲自或者派人在一旁观察他的举动,还经常邀请他去将军的营帐交谈,这使得士兵中间的传言显得不无道理。
在和平时期,军团间常常会举行一些娱乐性质的游戏和比赛,以使军士们的锐气不至于被平淡的生活所磨平。克伦塞茨作为波利尼乌斯的王牌,每次都被用在关键的场合,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力挽狂澜,为波利尼乌斯和他的军团赢得了令人瞩目的荣誉。而他命运的转折点也出现在一次掷矛比赛的赛场上。
那是一个秋天,但是北方萧瑟的寒风已经吹来,不参加比赛的士兵们都裹上了兽皮缝制的冬装。
克伦塞茨作为最后一名出场,并且最有希望夺冠的选手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欢呼。尤其从他身后传来的自己军团的助威声,更是震天动地。
他举着长矛,一路小跑,他跑到哪儿,哪儿的欢呼声就掀起一波高潮——这个场景他至今仍然记得——,当他快跑到投掷点的时候,突然加速,大跨步地朝前冲去,眼看他就要冲出投掷点的时候,他腿上不可思议的肌肉使他像一跟弹簧一样骤地停住,而那根长矛则伴随着他的一声怒吼脱缰而出。它像闪电一般划破长空,直冲云霄。在所有人的观望下,从几乎目不可及的最高点开始下滑坠落,最后牢牢地插在地上。不用等测量距离的士兵费力跑老远去确定,所有的人都已经明白了这场比赛的结果,先前掷地最远的长矛仅仅到克伦塞茨所达到的三分之二距离。
这只是事情的开头,克伦塞茨暗暗的叹了口气,如果这就是全部的回忆该有多好啊。
接下去是隆重的授奖仪式,克伦塞茨当之无愧地被授予了得胜者的纪念品:一支用陨铁打成的长矛——这他至今仍珍藏着,以及相当他一年军饷的叮当响的钱币。 总督亲自拥抱了他,并且让他坐在他和几名军团将领之间。
“亲爱的波利尼乌斯,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精彩表现了,如果我们的每一名士兵都能向他这样出色,那我们的敌人在能够攻击我们之前很远距离,就会遭到我们的长矛手的袭击了。”总督说道。
波利尼乌斯也啧啧赞了克伦塞茨几句。
“他现在是什么职务?”总督问道。
“克伦塞茨目前是百夫长。”波利尼乌斯道。
“百夫长?波利尼乌斯,你难道打算把这样的人才埋没掉吗?”
“没错,我是正打算提拔他担任我的副将,总督大人。”波利尼乌斯笑着说道。
克伦塞茨惊恐地望了他一眼,波利尼乌斯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惊惶,克伦塞茨明白,那是他早已决定的事了。
“嗯,”总督点点头道,“这一切都由你来安排吧,只是不要辱没了人才啊。”
当天晚上,波利尼乌斯邀请克伦塞茨到了他的营帐里。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你来说有些仓促,”将军递给他一件铠甲和一柄双刃佩剑,说道,“但你的确是我的不二选择。”
克伦塞茨迟疑地不敢伸手。
波利尼乌斯拍拍他的肩,说道:“收下吧,年轻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副将了,而且可能是罗马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将了。你将协助我管理整个军团的事务。接受它,珍惜它,为它的荣誉而努力,为罗马而战斗。历史总有一天会证明我作出这个决定的价值。”
克伦塞茨向后退来一步。
“你不敢接受它?不敢承担它所背负的责任?”
“我,我太年轻了……”克伦塞次支吾道。
“这不是理由,克伦塞茨。”波利尼乌斯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说道,“你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事阻止你接受这份荣誉?这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目标吗?这难道不是每一名罗马士兵的梦想吗?”
克伦塞次低下头不语。
“告诉我,是什么?孩子。”
“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你可以和我说任何事。”
“因为……”克伦塞次抬起头来,用艰涩的眼神望着波利尼乌斯,然后说道,“是因为波利尼娅……”
“波利尼娅?”波利尼乌斯一惊,立刻收回了持着铠甲和剑的手,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克伦塞次,说道,“波利尼娅怎么了?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们……我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波利尼乌斯厉声道。
克伦塞次惊恐地望了他一眼,惴惴道:“将军,我们……我们已经相爱了,快一年了……”
“相爱?”波利尼乌斯手中的铠甲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眯着眼睛说道:“你说你与我的女儿,波利尼娅……相爱?”
“波利尼娅希望我不要再从军打仗,希望和她一起回罗马居住……我非常非常爱波利尼娅,将军,”克伦塞茨急忙道,“我相信她也同样爱我……”
“你这个无耻的混蛋在说些什么!”波利尼乌斯勃然大怒道,“我的女儿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穷地要靠军饷过日子的人!你做梦!”
“我的天哪,我的女儿!纯洁高贵的波利尼娅怎么会看上你这样面孔黝黑的潘诺尼亚农民的儿子!”他继续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