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我就是这么个人,我重重叹口气,你说最后宝钗不幸福,可又有幸福的人吗?活着可能不过是悲剧,大家都在苦中作乐,我选择的只是其中一个路子,卑微的活着而已。这宫廷面的是是非非,又能有什么谁是谁非。
“柳言,”我苦笑道,“我这个人,才不是。”
宝姐姐说,如果自杀的话,她也不过是个糊涂人。无非多给她点银子发送发送。我简直要为这句冷漠到家的话喝彩。想到这里,找到纸笔,边写边道,“柳言你可不许说我写的自丑,我能写就不错了。”
“是是,柳言知道。”他笑着道。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这是宝姐姐抽的那个诗签,此时此刻,格外的符合我心境。
“任是无情也动人。”柳言缓缓念道,然后凝神深思。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他轻轻道,“王妃,柳言不同意您这句话。”
我挑眉笑道,“怎么?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说什么。”
“不敢说全知道,”他深深的看着我道,“王妃拿无情自比。”
我笑着插嘴,“算你说对一点,只是,我可没说自己动人。”
柳言没接茬,继续道,“可是什么是无情?”他停顿一下,“王妃,臣偏偏认为,无情人有两种,一种是铁石心情,另一种,偏偏是太多情。至深的情转薄,至深的情无色。怕多情,只好无情。以无情,装深情。”
我低头,心若擂鼓。良久,我怔怔的抬头望着他,他正好开口,浅浅的说道,“因为柳言——有时候就是那样的。”
“很晚了,”他忽然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道,“臣今晚还要去宫里,见过韩擒虎、贺若弼两位大人,就不打扰王妃了。”说罢,他便自顾自的穿上了披风,推开门,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我望着他背影,心里面五味交杂。为什么我亲厚的这些个人,都是一些情到浓时情转薄的人呢,让人把不到脉搏,摸不到心思。
直到月上柳梢的时刻,杨广才带着笑得回府,隔着窗子,他直直的站在外面看着我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在此看着月亮?”
这个动作还挺罗密欧,只见他一身白衣,说不出的飒爽挺拔,我于是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公子也是来赏月的吗?。”
他用手托起我的下巴,“快点,告诉我哪家的?”
我笑着打掉他手,“你这是哪跟哪,分明是个流氓无赖。”
他伸出手,搂住我腰,居然轻轻松松的就把我从屋子里面抱了出来,“既然姑娘你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不妨一起赏月去吧。”
在我们的院子里面,他抱着我转圈,我低声的尖叫,随即一串笑声,搂住他不松手。
杨广那天晚上特别兴奋,他不同我说,但是我猜到了,一定是因为柳言所说的,东宫出事了。杨坚整治东宫,一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比如东宫,现在一定是愁云惨淡,元魏氏姐姐的日子,倒未必会有太大的影响,反正,太子从来也没有给过她一点幸福,只是我想起她来,时时都会有一些内疚,所以我也曾对杨广郑重的说过,总有一天他要帮我报答姐姐。
也许是我有一些敏感,但是这两天的两件事情——一个是杨广所上的那道折子,另一个是东宫规矩的事儿,杨广都没有同我说,让我觉得,他对我似乎有一些的变化。当然,我也不是认为他想隐瞒我,若他想瞒我,我根本没有机会打听到。只不过……就是有一点的不同的。
是好?是坏?我无法分清,也无法说清,只是知道,变了,有一点变了。
尽管他暂时还没有去萧怡或者别的人的房里过过夜,可他却开始有时候睡书房,他对我说,是因为现在战事筹备太累了,有时候弄得太晚,有时候又需要早晨起得太早,所以不打扰我,自己在书房反而方便。他说的时候一脸的真诚,可是我却心里有一点凉意。因为这个世界上在我看来,最让我不信任的,就是他某种真诚的表情——对待外人的,最高级的敷衍和伪装,如今,他开始要对我用了吗?
我,不明白。但,我不问。
事情果然像杨素所预言的那样,过了正月,杨坚正式的任命杨广为平陈大元帅。
第三卷 平陈 番外 柳言·;长安雪(上)
大雪下了几天几夜了,有种席卷一切铺天盖地的气势,仿佛永无休止。柳言站在城门楼里,看着皑皑之下的长安城,深深的吸口气,雪粒、寒风一股脑的进了嘴里,冰凉冰凉的,可是也觉得分外清爽。再呼出去,就看见一小撮白茫茫的雾瞬间被吹得烟消云散。
这样白茫茫的长安城,让人辨认不清哪里是平日的红砖黄瓦,哪里是平日的雕梁画栋,哪里有是平日繁华富丽之处。
柳言忽然恍惚一下子,仿佛自己不是在长安,而是在建康——他努力的回忆,思索,到底什么时候,自己在建康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大雪呢?一定是有过的,一定,他对自己说,我见过。
慢慢的,他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建康也下着这样的大雪。想到这里他有一些惊诧,一个人的记忆竟可以追溯到那样远。
那时候,他在襁褓中,暖洋洋的,盯着漫天飘飘洒洒的雪花,一双小手伸出去接。柳言打了个冷颤,仿佛感受到了那种手上传来的凉意。'奇‘书‘网‘整。理。'提。供'可小时候并不怕,咯咯笑,双手拍打着,激的雪片乱飞。慢慢的开始觉得冷,冷的手臂垂下来,冰天雪地里,一个婴儿开始嚎啕大哭。
忽然,身体一轻,一双大手把他抱了起来,他立刻感到了人的温暖,从大哭变为抽噎。转过头,他看到一张年轻而俊美的男人的脸。
是皇上。柳言诧异自己还记得皇上那么年轻的时候,沉静中带着一点忧郁。在隋每天要见好多个王公贵戚,见皇帝,要跟着人不停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可是,柳言呆呆的想,在我心中,皇上是南梁的那个男人,那个救我并养我的男人。
“可怜的孩子。”那个忧郁的男人面庞上更见悲伤。
可是婴儿不懂什么可怜,只因为见到人而欢欣鼓舞,他双手又开始乱动。
“这孩子,”男人忍不住一笑,“生命力真顽强,长大了一定是一个救世济民,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或者,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柳言想,成为一个大丈夫,真男人就成了自己心里隐隐的目标。
“孩子,我们回宫去吧,以后有我来照顾你。”男人低低的商量道,仿佛这个婴儿能听懂。
许多年后的柳言,当然懂了。当时的婴儿咯咯笑着,仿佛也在回应。
男人抱着婴儿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那婴儿偶然一次越过男人的胳膊,从高处望到了身后的场景,一片猩红,四野弥漫着。
柳言又打了个寒颤,他似乎真的闻到了那种血腥味,又浓又刺鼻,同时伴随的,似乎还有人的哭声、呼号声、喊杀声、马嘶鸣声。只是,皇上没有给他讲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他自己也是今天才想起来这个场景。柳言涩涩的想,这个问题,只有到了九泉之下,见到皇上的时候再问了。也许,那是一场小小的战争之后?可是战场上不该有婴儿……那么,是宫变?柳言心里一凉,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就当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吧,皇上救了战场上一个婴儿。他对自己肯定的说。
回到宫中后,那个男人并没有把对一个婴儿的承诺抛之脑后,而是教导他各种技能,生活、武艺、文学、艺术、音乐,无所不教。但凡柳言想到的,他就给他找来最好的老师。他有时候对他,比自己的儿子还好。这样幸福的日子一直过了十五年。
十五年无微不致的照顾……柳言右手伸进衣服,有些颤抖,每每在他有些失控的时候,他就需要吹箫,来压一下自己的情绪,幸而这样的时候并不多。箫呢?箫呢?他胡乱的摸索着,却似乎怎么也摸不到,不可能,柳言有些微微的烦躁,那箫,自己永远随身带着,从未离身。还好,他轻轻松了口气,摸到了,因贴着胸口,有些温温的。只是摸到了之后,他情绪也已经平缓下去,不用再吹了。
想到哪了?柳言皱着眉头想,雪花居然落到了他的眼睫毛上,化开了,阻挡他的视线,掉下来,像一滴眼泪。
八岁的周静帝宇文衍禅位,隋帝杨坚夺北周宇文氏天下。这在当时算得上是大事件,但也没有多震撼。这三百多年间,皇位更迭的仿佛比四季变幻的还快。只是这件事情在朝中却引起了巨大的争论。
柳言动了下身体,这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也是对我影响至深的一件事,他忍不住叹口气想到。臣子们纷纷上表,请求皇上兴兵,进可以进节周氏,退可以席卷山南,恢复旧梁祖业。自己也在其中,洋洋洒洒恳切的写了一大片,自己当时很兴奋,认为一个既可以立功,又可以报答皇上的时刻到了,甚至自己还幻想过,凭着自己出众的才华,渡过长江,横刀立马,为最敬重的那个男人打来更大的天下。
结果当天夜里,那个男人就把自己找了过去。当时热血沸腾,却没想到进了门,迎面就是一巴掌,抽得他错愕不已,不知所措。
“跪下!”
那个男人第一次对他喝斥道。
他扑通跪倒,抬着头看着那个一贯雍容忧郁的男人疲倦的望着他。
那是第一次,柳言想,我在他的脸上看见疲倦,似乎从那以后,疲倦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脸上、心里、骨髓里,再没有消退过。他隐隐有些内疚,总觉得那些疲倦是自己添去的。那天夜里,他们两个长谈了一夜。他仿佛是重新认识了眼前的男人,他不仅是亲切的,疼爱他的、宽厚善良的,更是伟大的、睿智的,高瞻远瞩的。
那个男人道,晋代郭璞有云,江东分王三百年,复与中国合。他不服,冷笑道,您为什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预言,这一切不过是那些北方人用的诡计而已,危言耸听。是您教的我人要掌握命运,而不是命运掌握人。
柳言,那个男人脸上的疲倦更深了,火光下半明半灭,那是你正当年少,我想你少年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想让你有站在最高处的勇气,但是如今你也大了,我要教你另一条,记住,这是更重要的,命运决定人,人不能决定命运。
他一下从跪下跳起来,您这是说什么?
你给我跪下!男人低声道,但是充满迫力,于是他又不甘愿的跪下。
比挑战命运更难的,是服从命运。柳言,服从不是懦弱,有的时候需要更大的勇气。因为你要隐忍,那种忍耐像是在小火里面煎熬,不断的折磨,心又像是在滚烫滚烫的开水里煮,慢慢的收缩。那个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着的痛苦。柳言不敢回答,慢慢的在琢磨着那几句话。
抬起头来,柳言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觉得我如果带兵打仗怎么样?
柳言舔了舔嘴唇,沉思一下才道,皇上,并非是柳言恭维您,您雄韬大略,若是出兵,就算不能拿下北方,恢复祖宗基业也是可以的,同隋割江而治。
那个男人冷笑着问道,那你觉得杨坚这个人呢?说实话!
柳言犹豫一会,不甘不愿得道,这逆贼……也算是个枭雄。
好,你还算是肯实话实说。一个你眼中的英雄和一个你眼中的枭雄征战,要多久会有个结果?
柳言明白了那个男人言重深意,不由得浑身一震,低头不语。
男人低低一声长叹,火苗似乎能感受到一般,晃动不休。柳言,胜败是兵家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对于那些普天下的普通人而已,有胜败之分吗?我没有野心吗?我让自己一辈子怀才而不能伸展的压抑着,为的是什么,朝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