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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院,我一下愣住,唐谦拍手道,“这分明就是咱们长安晋王府您的那个小院儿。”可不是,那棵桂花树,那些个满地堆积的金灿灿的菊花,还未全败,我呼吸加快,几步冲进屋子,是那么熟悉,虽是仿制,一样的位置,同样的桌、椅、床、柜、乃至茶壶、杯子,到了窗前,颤抖着推开窗,窗外仿佛有桂花簌簌落下,地上洁白如雪,香气四溢,他在窗外对着我笑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在此看着月亮?
连环站在我身后,知道我心情激动,不言语。
半晌我才转过头,望着干净的屋子道,“是你每天打扫?”
连环微笑着点头,道,“是,晋王让我每天都认真打扫——他虽然不说,我也能觉察到,王爷他是盼着您有一天能够重新回来这里,这儿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无论您哪天回来,都不会生疏,得空他也会来转转,不久呆,喝杯茶,写点东西,他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没人看见过到底是什么。”
连环说得若无其事,我知道她是极愿我留下的,杨广的这些个心思,在这么一个小女孩的眼里,必是感动不已的——何止小女孩,坦白说,我又如何能不感动?只是不愿多谈这个话题,道,“萱姨呢?王爷让你每天收拾这里,你不腻或者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怎么不渴望外面。
连环叹口气道,“萱姨年龄大了,近乡情怯,您走后没多久,她也就回老家了,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旦见到您就跟她联系,说您若有丝毫不幸,都有她的责任。”
我苦笑,知道萱姨的意思,是觉得她把我带到了这个位置,可是对她,我只有感激,若没有她,我如何能够知道真爱的滋味,纵然苦乐参半,有时痛彻心肺,总比不知道爱的好。
“还有吗?”我问道。
连环道,“我当时犹豫着到底跟不跟着萱姨走,毕竟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您,若您不回来,我在这又有什么意思,举目无亲,谁也不会心疼我。王爷却找到我,让我留下,跟我说不用我做什么,以后我……”说到这里,她脸上一红,轻轻道,“我若是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王爷还可以破例的让他在王府做事,让我们还留在这里——王妃,我知道王爷的意思,就是想留下我,既是盼您可能会回来看看我,又是等您将来回来身边有个自己人比较舒坦。王妃,王爷对您,真的是……情深意重。”
这些话当是连环在心中转了很久的肺腑之言,说完之后,长长松了一口气,眼睛亮亮的看着我。
见我不说话,她又叹道,“这两年,您不曾去过并州那边的府邸,王妃——那边也有个跟这儿一模一样的您的小院,王爷到了哪,安顿下来,就会拿一个院子,开辟成您喜欢的这样。”
我怔怔的,杨广这么做让我能说什么,仿佛狠的是我,善的是他,怪不得连环那么想,平心静气的说,杨广给我的已经足够多,再这么一个年代,一个王爷能够如此对待一个妻,再多奢望,简直不是人。
是不是……我也该检讨检讨自己,不要总那么偏见的看杨广,把他的一切都归结为虚伪做作别有用心?我也该宽容些,一个良好的婚姻,两个人都是需要付出的,杨广为了我肯曲线实现一些事情,肯学着处处用心的爱一个女人。我却不曾为他做过什么,任性、过多的自我臆断,我该尝试着接纳他的很多做法,毕竟作为一个君主,我是崇拜着他的,作为一个男人,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把他对待陈舒月等女子的特殊只当是情况需要,然后去接受甚至从旁协助?
“连环,”我慢慢道,“我会仔细的考虑的。”
连环欢呼的转圈儿,阳光温柔的笼罩着这个年轻的女子,我忍不住微笑,去像连环这般快乐以及满足,或者真的会幸福。
当晚,杨广来到了这里,他关紧门窗,告诉我天冷了要注意暖和,省得着凉。
“玉儿,”他抱着我满足的叹息道,“真的是你。”
这句话我听他说了三次,次次都是幸福中带一点伤感。
被子中热热的,我躺在他臂弯里,道,“自然是我。”
他把我头揽过去,深深的嗅我头发,“我的玉儿还是那么香。”
我道,“瞎说,两天没有洗过了,怎么会香。”
他不理会我,用手轻轻缠绕着发丝,道,“找到你,我才能十足的踏实做事,你居然能影响我,太可恶,我恨不得把你一口咬死,然后清蒸、红烧、爆炒了吃下去,才解气。”
我笑道,“吃一口我的肉长生不老,好多好多妖精要吃的,你哪里抢的过。”
杨广哼道,“我想要的东西,都是我的,谁跟我抢我就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我扯他头发,道,“亏你还自小多读佛经,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戾气太重,真该净化净化。”
他道,“我是杀生佛,就是把这世间变成修罗场又如何?”
我急急忙忙掩住他口道,“不许乱说,作孽太多要横死的。”
他轻吻我手,道,“听你的。”
“杨广,”我低声道,“我今天想了想,觉得我也有错的地方,太过于自以为是,对你偏见太深。”
“哦?”杨广笑道,“是吗?”
我轻轻点头,迟疑道,“只是……我还没有完全想通,你得让我慢慢想。”
他重重的揉我头,让我连连呼痛,他还是不肯罢手,最后楼紧了我。
我挣扎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他道,“自然有,你怎么能说的那么让人没辙?”
我正经道,“你别想多了,我可没说什么都赞同你。”
“是。”他笑道。
良久,我道,“你和宣华夫人的事情……”我故意不再称呼她陈舒月,她是陈舒月,她已经是杨坚的女人,我一定要强调这一点,“我不能放开,不过我暂时不会提,我们回长安,见了姐姐再说。”
思来想去,我也不知道到底还能再同他说什么。他渐渐呼吸加重,睡着了。剩下的,都是我一个人的思虑了。比如……我静静的看着窗外,树影晃动月光,仿佛是沈南新的情意,时而炽烈如火,时而涓涓似水。
他在江南还好吗?
忽然强烈的思念起子矜,我的孩子孩子孩子,你现在如何?心里陡然一空,我这个娘太不负责任,泪水汩汩涌出,难以抑制。俱是歉疚,可是如何在这样心情状况不定的情况下让他回到我身边。子矜音容笑貌每日时不时的回荡于脑海,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啊。
转过头,是杨广的面容,虽然黑暗中模模糊糊,可是我能勾勒出来,我对他说,我会慎重考虑两个人的关系,主要是因为今日连环所说,是那么让我满心的感动,可若一家团圆……我如何对得起沈南新?
若我背弃他,他尚能光明磊落,不负我之托,孩子完好的给我,而我则成了什么样子?
一声叹息,才觉得沈南新也是个心机至深的人,他告诉我那么多秘密,分明的不让我置身事外,逼着我,良心难安。
第四卷 江南 第六十五章 夜访
因要赶回长安,杨广晚上通宵达旦,只盼着一两天处理好事情,即刻出发。
晚上,我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喝茶看书,只是茶不知味,书不入目,纵是拿到了,都察觉不出。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杨广、子矜、沈南新、智觊大师。
“嗒嗒”的,有人轻叩我窗子,我抬头,淡淡一笑,起身过去,边开窗子边道,“你不是说今晚不来了,怎么又来了?”
打开窗子,我立刻掩口,随即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低声道,“你怎么居然来到这里,你知道不知道多危险!快进来!”
窗口,赫然是一袭墨绿衫子的沈南新,手持一把折扇,微笑的看着我。
他被我拉进屋,我才惊魂甫定。
还不等我说话,沈南新便笑道,“玉儿你不必这么紧张,就算是长安的晋王府我来来去去也自如的很,何况这里?”
我望着他,一般的飘逸出尘,仿佛世间事无不在他掌心,说的时候那股不在乎的神气,让人又恨又爱,只是脸上多了几分憔悴。见他若无其事的扇扇子,我一把夺过来,道,“扇扇扇,天气都这么凉了,真的需要吗?”
他不以为意,笑道,“深夜来访,不拿着把扇子,好像不足以证明我的风雅。”
我焦急的道,“你说的轻巧,这里不知藏着多少高手,你若被发现,若被发现——”我说不下去,只觉得自己恨透了面前这个总带来无尽烦恼的人。
“你真的这么痛恨见到我……”沈南新低声道,声音略带沙哑。
我抬头望着他略有些狼狈和伤害的神情,猛然发觉从他来我就不停的埋怨他,他纵是不断自嘲,也是难过的。忍不住暗骂自己,歉疚道,“沈大哥,我实是担心你,这几天要去长安,府里面人员忙碌,不像平常那么井然有序,我怕有什么意外。若是因为焦急冒失,你要多担待,千万别误会。”
沈南新笑道,“不打紧,我敢来,就是有着万全的把握。”
我道,“你安全就好——沈大哥,今天来,是有事吗?”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我,道,“看看你,也让你看看我,算是要事吗?”
我跺脚道,“这么危险的来去,你就说这个?”
“我当真是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事,玉儿,”他有点忧伤的道,“他在庙里,我要去看你,他在你那家中,我不方便去,如今这府内,我观察几日,今日方来,也就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玉儿,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就怕你一直对着他,朝也是,暮也是,心里会忘记了我,或者是淡了,所以无论多危险我也得来,让你看看我,让你忘不了。”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沈南新淡淡笑了一下,道,“其实我一直知道结果的,你从没有隐瞒过我,是我自作多情,对不对?”
我依然的手足无措,沈南新看着我又道,“不说那些了,我们只谈快乐的事好不好?玉儿,我每天给子矜背诗赋,他都凝神在那儿听,眼睛黑漆漆的,好像能明白一样,我说不出的喜欢他。”
“真的?”我期盼的问道,“他每天都很高兴吗?”
沈南新点点头,道,“是,健康活泼,爱缠着我,我要是不理他,他就抱着我腿,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不开心了他也看得出来,摇晃着跑到门边,把自己的脸藏在门后,身体露在外面,然后突然露出脸来,笑着跟我软软的说‘猫’,他总认为,他看不见我,我就也看不见他了,每当看着他胖乎乎的身体这样逗我开心的时候,我就感动不已。”
从子矜刚会爬,我跟唐谦就喜欢跟他玩躲猫猫,藏起身来,然后突然出现对他笑着说‘猫’,大概他就认为,躲猫猫是全天下最好玩儿的,谁不开心了一玩这个就开心。我想象着他身体在外面,把自己脑袋藏起来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很好玩对不对?”沈南新微笑道,“那种天真纯洁的善意让人觉得暖洋洋的,我虽然兄弟姊妹众多,却没有过这样亲人的感觉,玉儿,我真不想把他给你了。”
我立刻神情慌张。
他望着我的眼睛,笑道,“我真该拿子矜要挟你,那样十个杨广都不是对手。”
我躲开他视线,道,“沈大哥,你最近可还好?”
沈南新点头道,“怎么会不好,我会一直好好的活,我曾对你说过,我的理想在以后。”
我叹道,“你或者忘记了,咱们第一天相识的时候我身边的那个女子,便是我情同姐姐的太子妃,如今我赶回长安,就是参加她的丧礼。曹孟德道,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仔细想想何尝不是这么回事,生命太脆弱也太短暂了,贪、嗔、痴、怨都是苦是罪,”我顿了一下,喘口气,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