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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群-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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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东南西北四角,布上了四个身高一米八十的哨兵,佩挂冲锋枪,按命令戴上钢盔,面孔着重显示宪兵的表情。王小平同志的遗像,用两根铁丝悬挂在横幅下面,大小如一块竖着的胸环靶,风吹来,它便告别似的晃一晃。昨天夜里,电影组的同志为制作这幅遗像伤老了精神。由于王小平不是大人物,生前也没留存几张遗照,他们只好从王小平档案里揭下一张二寸标准照,由经常制作幻灯片的小李,在照片上打上密密方格,再把方格网放大到一块硬板上,开笔描绘。王小平同声按比例扩大了一百多倍,他参军时拍照的第一张像片,也成了他这辈子最后一张。由于时间仓促,遗像上的铅笔方格网来不及擦净,好在笔痕轻细,站远些便看不出。电影组长还解释:“不敢乱擦呀,一擦连炭笔画也擦掉啦。”遗像上缠绕着一束黑纱,黑得墨气沉沉,不够亮。它是将蚊帐纱剪开来用墨汁染成的。虽然不够亮,但是黑得纯朴扎实。只要不下雨,就不会出乱子。苏子昂担心自己左臂的黑纱也是染的,看一眼才释然,它是从旧公文包上铰下的黑塑料皮。苏子昂到后头看看还有什么其它毛病。他发现那遗像先前是某乡长政府赠送的大匾,背面变成了正面,画上了遗像。而正面的猛虎啸天图还在,冲着后场。虽然有点毛病但封闭得可以,也就罢了。

发令台兼灵台安置在两辆解放牌卡车上,两车并拢,放下档板,再用白布把周边一蒙,气氛就出来了。再者,说撤就能撤,三分钟足够。这点也很重要,试想:全团官兵庄严一阵之后,收台时把台面弄得东倒西歪,岂不把效果全歪掉了么?

会场布置体现出军人办事风格:迅速、灵活、简便。

周兴春昨夜为派人去王小平家乡的事熬了大半宿,起身晚了,开场前几分钟才赶到。他眼晕黑着,军装下摆残留合衣而卧的折痕,一边走一连对身边人道::“哀乐找到没有?找到了,试听一下没有?”

周兴春前后检查一遍。目视,手摸,脚后跟敲敲车身,鼻腔也一抽一抽的。这里一切虽然以苏子昂为主布置,他照样详察不懈。末了,走到苏子昂身旁:“整个构思不错,场面开阔,有气魄,老兄你死后,也不定有这种场面。”

“我死时绝对不开追悼会,烧掉就算。”

“由不得你噢。”周兴春拍口袋,“死也得照规定死。”

“有什么问题吗?我是导演,你是监督。”

“总的还可以。就是这个会标:‘追悼会暨开训誓师大会’有点不协调。这两件事怎么能搁到一块布上呢?念着也不顺。”

“不错。是有毛病。但我左思右想,还是这个提法有劲。你想,你是政委,当然觉得不顺。战士们谁管顺不顺,抬头一看,追悼会誓师会,当头一个震动!这才是你们需要的效果。”

周兴春思索着:“唔,妙解。老兄善于打乱仗。从战士角度看问题,确实多个缝缝儿。大概,这和你常说的从敌人角度看我们,有相通之处吧。”

苏子昂拽他一下,示意遗像:“看看这个,有什么毛病没有。”

“早知道了,前后都有像,电影组那帮家伙,只顾完成任务。”

“你再看看!”

周兴春细看,哑然失笑,电影组那帮家伙事画惯了雷锋,王小平画得像雷锋弟弟。会场四周遥无边际,好像随便从哪个方向都可以进入。但是,只要放上四个岗哨,就意味着这片场地已被严格划分来。在军人意识中,就有了界限、通道、配属给自己的区域,甚至暗示出顺序。各单位按照序列,由南向北进场。第一支分队跑进之后,它所切入的方位就成为无形的大门,其余分队都必须从那个“门”内进场。排在末尾的分队,不得不拐一个弯。

按照团司令部通知,各连除留岗哨以外,其余人员今天全部到场。各营主管,已被告知会议内容,心内有数。各连干部,只从营里得了点口风,早早把连队约束得格外正规。士兵们则全然不知内情,对于他们,苏子昂把消息封锁到最后。直到他们进场看见会标,才骇然心惊:原来昨天死了人!黑压压大片人群,没一个敢乱说乱动。

这正是苏子昂预期的效果。

这效果不亚于在背后大喝一声。

如果让士兵早知道死了人,凑成堆儿瞎议论,肯定散了军心。最好的方法是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集中起来,猛地抖露开,让他们在同一时刻统统知道。提供给他们一个定型的有力的说法,也是唯一的权威的说法。士兵们来不及议论什么,就已经靠拢在权威之下,被震慑,被凝聚。

苏子昂根本不需要他们悲痛,他只需要他们最大程度地昂奋。开头悲痛一会儿,那是为后头的昂奋做铺垫。王小平已经死了,临终前仍然甩着“正步”,这个精神这个毅力要多悲壮有多悲壮,士兵们从现在起就是在一块死过人的地面上操练了,士兵们你们非得比以前多点精神多点毅力!当领导的已经下了死决心,非得把训练搞上去。所以,你们我们都已别无选择。

还有个意思不言自明:瞧见没有,我们不怕死人。不小心死掉一个,当领导的没给吓住,更他妈硬了。

直到哀乐结束,苏子昂还始终昂着头,面带稍许傲色。这东西他听得多了,简直能完整地背下来。父亲追悼会时他就曾想拦腰掐断它,今天他又感到某种歪曲,他可以陪着官兵们听完它,却不动心不承认。他酝酿完备的语言已经在胸中聚成了块,涨得使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他清醒地感觉到,这充满肃杀之气的场面已成为他的陪衬,正在托举着他。当然他也明白,即使让一个侏儒站在这场面的顶尖上,那侏儒也会被放大许多倍。即使这场面顶尖上是一处空白,组成这场面的人也会被场面本身震慑住。

39

第八章

39.盘面温度高达三千

不愉快时,喝酒;愉快时,下棋;如果自己和周围人共同愉快了,苏子昂便呷着啤酒下围棋。那样,几乎可将自身化为一枚棋子摆上盘面。

从指挥学院毕业至今,苏子昂没下过一盘棋,直到今天中午,他从《新民晚报》上看到半盘题为“平沙落雁”的局部定式,棋瘾登时如火如荼了,难过地扭动腰肢。朝坐在电扇下看报的政治处余主任说:“老余呀,会下棋吗?”

余主任正在欣赏本团报道组写的题为《哀乐终止之后——某团练兵片断》。特别注意到,几处经他手滤过的文字统统保留住了,他颇感欣慰。又后悔:第四节的第三自然段本可以扩展成独立的第五节,那么文章就会再大一点,成为该报的重头“要文”,把北京卫戍区某师的文章挤到陪衬地位去。这提醒他,下次审稿时,立足点再摆高一点,胆识再放开一点,别把材料可惜掉了。学学大师傅侍弄小冷盘,小小不然的几根菜筋儿,也能摆出老大阵容。

苏子昂问话时,恰逢他这种心境。于是,他把报纸折垒一下,《哀乐终止之后》赫然显露,再把它放到办公桌左上角,用个镇纸压好,谁进来都可以一眼看见,矜持着:“可以让你一只马。”

“我问同志哥会不会下围棋?本人14岁时就淘汰象棋了,只保留围棋一个品种,在学院时都下疯了。看来你不会。

苏子昂大觉沮丧,本以为余主任是同道,要不他干嘛弄半天姿态?原来是象棋,寡淡!

余主任脸红一下:“不会。我以为是象棋呐。”

“嗳,你知道机关里谁会下吗?”

余主任断然摇头:“没有。”

“连队呢?”

“没听说过。”

“瞧瞧咱们团这个素质,”苏子昂挖苦,“只认得有字的东西。无论如何,计算员、指挥排长,智商比较高的行当,应该下一下围棋。我估计,你们文体器材库里,连一副围棋也没有吧?”

“没有。咱们智商刚好够用。一点多余的智商都没有。”

“哎呀,你别误会。你一误会我心里就不安了。”苏子昂亲热地道,“刚才是围棋崇拜者和象棋崇拜者的交锋。就像看足球,场外的球迷比场上打得还凶。我那番话,其实不涉及人的质量问题,纯粹是爱好上的分歧。在学院,我们和象棋团伙的人也是互相打击的,打完不伤感情。你尽可以刻薄我,怎么的都没事。”

余主任轻松地微笑:“我理解,我理解,棋瘾犯了嘛。棋瘾不是病,瘾上来要人命。”把一场小危机搪塞过去,内心却深深记下苏子昂此刻对他的轻慢。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副团职呵,是部门首长呵。

“正如鲁智深饮酒时说的‘口里淡出鸟来’,哈哈哈。前段时间中日围棋擂台赛,还有‘应氏杯’什么的打得一塌糊涂,小半个中国都迷上围棋。咱们团就没有迷上的?”

“迷不上。”余主任傲然摆头,“你看咱们团有一个进舞厅的么?有一个留鬓角的么?”

苏子昂被他的古怪逻辑弄得瞠目无言。

余主任又分析道;“一盘围棋得下多少时候,整整两天!短得也要一天。人都下呆掉了,连队不易提倡。机关勉强可以。”

“唉,这种理解法……”苏子昂苦恼地顿住,他真烦这种彼此错开老远的交谈,累人。

余主任继续分析:“再说,管它什么擂台赛、应氏杯,天外的皮毛琐事嘛。影响不到咱们这块。想叫部队喜欢下围棋,很简单。主管爱下,下面自然就跟上啦。师机关为什么爱打乒乓球?刘政委爱呗。刘政委为什么爱打乒乓球?身子矮呗……”

苏子昂大笑,继续地说:“就、就这一句精彩……不愧是智商刚好够用。”

余主任起身出动了,交待文化干事两件事:“一、立刻叫俱乐部购置两副围棋,其中一副要最高级的。下午就上街买。”

文化干事道:“那就是云子了,大号的。五十多块一副。中心商场体育柜有。”

余主任略惊:“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二、查一下,全团范围内有谁会下围棋。不要以政治处名义调查,影响不好。以你个人名义打听。”

文化干事嘻嘻笑着:“俱乐部还需要几副羽毛球拍呐,我一并买了吧。”

“你时机抓得不错嘛,买了!”

回到办公室,余主任面不改色,站着俯视苏子昂,道:“团长哎,我马屁拍到明处。棋,你天黑前就有,云子,还是大号的,下棋的人嘛,也找去了。如果有,想念他也在犯瘾,不算强迫命令。如果没有,这个周末,你就转移阵地吧。”

苏子昂沉吟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团党委这些人,一个是一个,谁都不含糊,是不是?”

榴炮二营五连连长接到营教导员电话,查询:上个月中旬,你们连是不是有个人外出跑棋摊上去了,赢了人家卖棋艺的老头?连长答道:有哇有哇,是四班长谷默,赢了十块钱,回来吹了半天。指导员批评过了,是赌博行为……教导员问:围棋还是象棋?连长说这可不知道,什么棋是次要的,没改变赌钱的性质……教导员说,你查查他下的什么棋,立刻就查,我不放电话,等你的回音。

连长嘣地推开面前窗扇儿,朝远处哨兵喊:“那个谁呀?你叫四班长谷默跑步前来。”

哨兵得令,枪上肩,取行军姿态开步走,到炮场传达命令。不一会,谷默率全班人员小跑步到达,手上全是油渍,他们在擦洗火炮。

“都来干嘛呀?留一个班长,其余人跑步回去!”连长愤愤道,“那个谁,站岗不用心,传一句话也篡改掉一半。谷默你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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