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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是越弄越糊涂了,甚么叫著“长老”,甚么叫作“古老的传说是不是真的”,那一切,究竟又是甚么意思?
那人以十分热切的眼光望著我,我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想要甚么?”那人来到我的身边,将他满是肥油的脸,凑得离我极近,以极其诡秘的口气,道:“我们要你为我们表演一次飞行,以证明我们三大长老的神通。”
我本来以为那人一问,便可以明白究竟了,可是那人一回答,我却更加糊涂了!
“表演一次飞行”。那又是甚么意思?我又不是飞行家?
当我想到“我不是飞行家”之际,我的心中猛地一动!
因为这时候,眼前那个胖子,是将我当作“方先生”的,不管“方先生”是甚么人,他一定有著特殊的飞行技能,所以才会作这样的要求。
我想了一想:“你们究竟是甚么人?”
那人道:“这一点,阁下不用管了。这一个月的月圆之夜,在下关以北的海滨上,我们有一个盛大的集会,我们就要你在这个集会上表演。”
我再问一遍:“表演甚么?”
那人道:“飞,表演你数百年来的本领,飞向圆月,飞到虚无飘渺的空间!”
我心中在大叫:“这是一所疯人院吗?”然而,那人讲述这几句话时,虽然表现了一种狂热,却是十分正经,显然他的神经,只是在兴奋状态之下,而不是在失常的状态之中。
我在这样的情形下,实在是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那人的神经是正常的,但是他所说的,却又十足是疯话,在这种人的面前,你能说些甚么呢?
我只是望著他,那人的态度,越来越是兴奋,道:“你表演完毕之后,就成为我们的偶像了,无论你要甚么,都可以得到”
他讲到这里,特别加强语气,道:“无论甚么,只要你开口,我们都可以给你。”
我心中的疑惑到了极点,过了好一会,我才道:“你们究竟是甚么人,会有那么大的势力,可以甚么都做得到?”
那人向我凑了近来,眼中闪跃著异样的光彩,道:“月神会!”
那三个字给我的震动,是无可比拟的,我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立即坐了下去!
月神会!原来我是落在月神会的手中了!
我心中不禁暗骂自己愚蠢,其实,是我应该早料到他们是“月神会”的人马。那人的口中提到过“三大长老”,提到过海滩边上,月圆之夜的大集会(那是月神会信徒经常举行的一种宗教仪式),那三个披著轻纱,受了催眠的少女……等等。
这一切,都说明事情是和这个潜势力庞大到不可比拟的邪教有关的。
然而,我此际虽然明白,我是落在月神会的手中了,我仍然不明白月神会想要我作甚么。
虽然那胖子曾经说过,叫我在他们的一次大集会中,“表演一次飞行”,但是我对他所说的话,仍然一点也没有听懂。
我呆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你们,原来这样对待我的是你们!”
我本来是随口这样说一说的,而并没有甚么特殊的意思的。
可是那胖子一听,却立即现出了惶恐之色,向后退出了一步,手扶著桌子,身子几乎想要跪了下去。他道:“我们……我们是不应该这样对待你的,但我们必须证明你是不是那人。”
我插言道:“甚么人?”
那胖子像是未曾听到我的话一样,面上又充满了谄笑,道:“说起来,没有你,不会有月神会!”
这时候,我真正开始怀疑这个人的神经,是不是正常的。
月神会之获得蓬勃的发展,乃是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的事情,它像是茅草一样,在战后的日本废墟上,拚命的生长著。但是,月神会的存在,虽未有确凿的考据,却也有一二百年了。那胖子却说因为我才有月神会,那不是疯子么?我苦笑道:“那是甚么话?”
那胖子站了起来,像是在朗诵诗歌一样,道:“我们的祖先说,他创立月神会,是因为看到有人从月亮上下来,他相信人能上月亮,在月亮上生存,比在地球上更美满,这就是月神会的宗旨。”
我相信月神会创立之际,可能真是有这样的宗旨的。但现在,月神会却是一个真正的邪教,和以前的宗旨,完全变质了。
我道:“是啊,那和我有甚么关系呢?”
那胖子面上的谄笑更浓了,道:“方先生,那从月亮上走下来的人,就是你啊,是你亲口对我们的祖先说的,你还在他的面前,表演了飞天的技能,月神会最初的十个信徒,就是因此而来的,我们会中的经典中,有著详细的记载!”
我听他讲完之后,我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最大限度了。我焂地站了起来,手按在桌上,也俯过身去,道:“你听著!第一,我根本不是甚么方先生。第二,就算是方先生,他也不会飞的,他不是妖怪,去你的吧!”
大概是我的话,使得他太过震惊了,所以,他在那一瞬间,完全呆住了。
这给了我以一个极佳的机会,我不给他以喘息的机会,右拳已在他下颚上,重重地击了一下。
而几乎是立即地,我左拳又在他后颈上,重重地劈了下去。
那一击和一劈,便得那个胖子像一堆肥肉也似地软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早已看出那胖子的柔道十分精通,所以,他虽然倒地不起了,我仍然不放心,又在他的后脑上,重重地踢了一脚,肯定他在短时间内,绝不会醒过来了,我才一闭身子,到了那扇门旁。
我探头向外看去,只见门外,乃是一条极长的走廊。
第十一部:月神会
那走廊的两旁,全是房间,所有的房门都关著。走廊中并不是没有光亮,但光亮的来源,却是每隔一步码,便有许多盏的油灯!
居然还点油灯,这是十分可笑而诡异的事情。我打开了门,轻轻地向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这时候,我听到了距我不远之处,有另一扇门打开的声音,我贴墙而立,只见一扇房门打开,一个穿和服的男子,匆匆走出,他并没有发现我。我见他向走廊的尽头走去,到了尽头,推开了门,在门的开台间,我发现那是一度楼梯。我心中这时所想的,只是想离开这儿。固然我这时所遭遇到的事情,复杂到了极点,而且都是非解决不可的。但是先决条件,就是要离开这个月神会的巢穴!我一等那人下了楼梯,立即向前奔去,到了走廊的尽头,推开门来,一闪身,便已顺著那盘旋的楼梯,向下飞奔而下。慺梯上十分沉静,也只有一盏一盏的油灯,在闪耀著昏黄的光芒。我这时才有机会粗略地打量这一座建筑物,看来,这是一座古堡型的建筑。
我一口气奔到了楼下,但是我却没有再向下冲去,而是紧贴著栏杆而立,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得尽量不给下面的人看到。下面,楼梯的尽头处,是一个很大的大厅,大厅上这时燃著五个火把,那三个火把之旁,各有一张椅子,椅子的背十分高,椅子上坐了人,椅背还高出了一大截来。在每张椅子高出的那一截上,有著闪耀著月白光辉的贝壳所砌成的一个圆月。
坐在椅上的三个人,全是五六十岁上下,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月白色的。
五个人坐著,一动不动,另外还有七八个人在一旁站著,也是一动不动。没有人说话。大厅中不但燃著火把,而且还燃著一种香味十分异特的香,使得气氛更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之感!看这些人的情形,像是正在等待著甚么。
而我因为下楼梯时的脚步极轻,所以大厅中并没有人看到我,使我可以仔细打量下面的情形。
如果我不知道自己是处身在月神会的巢穴中,那么我看到眼前这样的情形,一定会疑心我是不是在梦中了。而如今我既然知道自己是在月神会的巢穴之中,这一切就不足为怪了。
因为月神会本来就是一个以各种各样古怪的形式,来迷惑人的邪教。
只不过很奇怪,月神会的信徒,似乎并不限于下层没有知识的人,有许多有知识的人也是月神会的信徒,我相信这是他们不知不觉,在宗教仪式中接受了长期催眠的结果。
我打量了片刻,发现我绝无可能通过大厅出去而不被他们发觉。
我又轻轻地回到了楼上。刚才我记得我一共下了六层楼梯,这时候,我只是回上一层。
我到了二楼,推开了走廊的门,发觉也是一条长走廊,两旁全是房门。我拣了最近一个房门,推了一推,没有推开。我在门上敲了两下,只听得里面有人粗声道:“来了。”
我握定了拳头等著,不到一分钟,房门打了开来,一个人探出头来,我深信那人根本不及看清楚我是甚么人,就已经中了我的一拳,翻身“蓬”地一声向后倒了下去。我连忙踏进了房间,房中原来只有那倒地的一个人,房中的陈设也很简单,像是一间单人宿舍。
我走到窗口,推开窗子,向外一看,不禁呆了一呆。我看了海涛、岩石,和生长在岩石中的松树,这里绝不是东京。
我探头出去,可以看见建筑物的一部份。果然,那是一幢古堡式的建筑。
本来,我是准备从窗口缒下去,以避开那些在大厅中的人的。这时,我的计划仍没有改变,但实行起来,却困难得多了。
因为那古堡也似的建筑,是建造在悬崖之上的,悬崖极高,下面便是不时涌起浪花的海潮,并不是如我的想像那样,一下了窗口,便是通衢大道!
可是,我也没有考虑的余地,悬崖固然陡峭,但看来要攀援的话,也还不是甚么难事。
我撕破了一张床单,结了起来,挂在窗子上,向下缒去,等我离海面接近,我双手用力一拉,将挂在窗子上的床单拉断,人也跟著床单,跌了下来。
那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行动,因为建筑物是在悬崖边上,我可能就此跌下海中去的。所以我在跌下去的时候,要将床单拉断,那样,不但可以暂时不被人发觉的行动,而且,有一幅|奇|撕成长条的床单|书|在手,就算我跌出了悬崖,求生的机会也多得多了。
幸运得很,我落下来之处,离悬崖还有一些的距离。我定了定神,抛了床单,在悬崖上向下,慢慢地攀援了下去,好不容易,才到了海浪可以扑击得到的一块大石之上。
我站在那块大石之上,不禁又呆了半晌。
在我的左、右和后面,全是峭壁,而且我就是从峭壁上攀下来的,当然不能再回去,而在我前面的,却是茫茫大海。
这大海是我的出路,但是我应该如何在海上离开呢,靠游泳么?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的确是可以靠游泳的。
因为我可以沿著峭壁游,等到找到了通道,便立即上岸去。
但不到不得已的地步,我又不想游泳,我四面看著,可有小船可以供我利用。也就在这时候,我听得了峭壁之上,传来了大叫之声。
我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那古堡型的建筑中,几乎每一个窗口中,都有人探头向下望来。而另有十来个人,正沿著峭壁,向前奔了过来。
这当更合上了一句古语,叫作“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了。
我一时之间,想不出甚么办法来,眼看从那古堡形的建筑中奔出来的人,沿著峭壁,向下面迅速地爬了下来,身手十分矫捷。
从这几个爬下来的人,能够这样圆熟地控制他们的肌肉,这一点看来,这几个人,毫无疑问是柔道高手,而他们的腰际,还都佩著手枪。借著古老的传说做幌子的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