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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惊异的是,以洛云如此重伤,现在却气息不乱。
萧纵虽然剑术高强,医术却并非绝顶。
难道竟是摇曳出手救治了洛云?
绝对不可能!
摇曳那个狠毒女人向来不把他人生死看在眼里,要她耗用大量心血珍药,出手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简直是妄想。若她知道洛云身分,不桶洛云两剑就不错,更不敢指望她会救人。
可这小小山谷中,能如此妙手回春者,除了妹子洛芋芋恨之入骨的摇曳外,还有别人?
洛宁百思不得其解,心头萦绕无数疑团,此刻却不是可以安坐胡想的时候,老主人萧纵不知所踪,同泽城内情况不明,萧家埋伏在城外的精锐正等他回去。
和洛芋芋分别前,他曾答应会竭尽全力铲除摇曳的儿子,让一直被不公平对待的外甥洛云得到他应得的一切。
但凤鸣身受多重保护,几大侍卫甚少离身,要杀他很不容易,只有在最混乱的局面中,才能找到借刀杀人的机会。
现在局面虽然疑云重重,使人如坠浓雾之中,却也极可能是难得的下手契机。
念头一转。
洛宁心忖道,这孩子受伤必须静养,也许反是一件好事。没他在那小子身边护卫,我正好放手而为,不必担心混乱中把洛云也牵连在内。
日后那女人的儿子死了,老主人追查起来,洛云刚好也可以用养伤为由,洗脱嫌疑。
想到这里,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出到房门外,把给他领路的那人叫过来,对他道:「洛云身上有重伤,又未醒来,不宜移动。我那边还有要紧事需要赶回去处理,暂且把他留在这里,请你们代为照看一下。等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派人来把他接走。」
他自己没有子嗣,看着洛云长大,已将他视为亲儿一般,拜托那人代为照顾,言辞少有的和蔼恳切。
循循叮嘱一番后,立即离开,赶回同泽城外,和埋伏中的冉青他们会合去了。
第四章
黎明前,同国的都城同泽,被异常沉重可怕的黑暗笼罩着。
庄濮身披盔甲,肩系同国大王亲赐的御前将披风,手持宝剑,站在同泽主干道通往同安院的一处十字路口处,黑着脸看一队队士兵集结。
行动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展开,所有士都被严令不得发出声响,马匹四蹄都被包裹了厚厚的棉布,以免惊动敌人。
死寂般的空气中,缢满绷紧的,一触即发的危机。
何晏来到他身后,「将军,合庆王府前整条大街都封锁了,那附近居住的可能目睹事情经过的百姓,属下也派人集中看守起来,以备将来宫中审讯问话,好作为人证。另外,属下还打算再派一点人手,继续在合庆王府周围搜索,看看是否会有什么遗漏。」
「此事就按你说的去做。」壮汉点了点头,又问:「兵马集结情况如何?」
「驻城守军共一万六千人,其中六千人近日被去城外集行例行马战演练,目前不在城中。不过属下已命快马拿着将军的紧急调令去,要他们即刻回。留在城里的一万驻军,有两千布置在城中各处,一千是规定要守着王宫的,余下七千都在这里了。」
何晏也身着上阵时才会穿着的全副盔甲,虽然一夜没睡,却眼神清醒,向庄濮详细说了一下军队集合的情况后,又道:「还有一事,这里一个名叫福气门的染坊深夜向城中巡卫求救,说他们全楼的人都被下了迷药,而且还死了一个女孩子,奇怪的是,杀人的那伙人也死在福气门中了。都城之中,竟有人胆敢公然下迷药将整个小楼的人都迷倒了,并且杀人,如此嚣张,真令人不解,恐怕有什么蹊跷,我们是否要追查一下?」
「那些无关轻重的小事,暂放一旁。」庄濮脸上覆着厚厚一层黑霜,沉声道:「现在第一要做的是包围同安院,把萧家凤鸣抓起来,严刑拷问有关大王下落和王叔之死的一切情报。」
何晏欲言又止。
庄濮回头扫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何晏这才有些犹豫地开口:「将军,恕属下直言。杀死王叔定是那萧家少主指使的,这一点不用怀疑,可庆离殿下是否和那人真有勾结,尚未有确凿的证据。这人如此狡猾,以一副友善面孔,险些将王叔和将军您都哄骗过去,保不准也正以同样手段迷惑庆离殿下。若庆离殿下也是受他所害,我们这样围攻同安院,万一庆离殿下和长柳王子妃在混战中有个意外,岂不……」
「所以本将军才要调动所有人马,暗中包围同安院,希望以重兵之威,逼他们投降就擒,问出真相。」庄濮脸上阴郁之色更重,方正的轮廓显出心烦意乱来,叹道:「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庆离殿下会有勾结外人,杀害大王之举。大王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且对他向来宠爱,同国上下都知道,大王一旦驾崩,他就是同国的新王,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感叹片刻,眼神又转决然,「但不管事情内情如何,凤鸣公然派人在本将军面前将同国的王叔杀死,此事绝不可容忍,如果这次让他跑了,同国王族将沦为被各国奚落无能的笑柄。」
旁边一个副将快步走到两人面前禀报,「将军,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好!」庄濮低喝一声,双眼爆出仇恨的光芒,发令道:「即刻传令,五百人守在各处街隘,禁止无关人等靠近,其余所有人随本将军包围同安院。」
将令一下,一传十,十传百,十字街大道高处看去,人龙行动起来,朝着同安院浩浩荡荡杀去。
同安院中的人们,对驻城大军杀向此地之事一无所知,谁也没想到大祸即将临头。
他们已经够心烦的了。
匆匆赶来的御医进内室后,长柳公主的惨叫,逐渐由高亢往下,良久之后,终于没了声息。
隔着一道帘幔,里面毫无动静。
真不知是凶是吉。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半空中,不安地等待着。
「御医,公主情况如何?」看见同国王宫中派驻的老御医掀开帘子出来,等候在外的凤鸣等人关切地迎上去。
御医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凤鸣顿时脸色发白,「难道……不会……孩子没保住?」
「只能说……目前暂无大碍。」御医又叹了一声,死了亲娘一样地苦着脸,「其实,王子妃本来身体不算差,可近三个月来,抑郁日深、饮食日少、心神不宁,已经有孕、却啼哭伤身、疾愤生忧,胎儿母体元气都大伤啊。这一次虽然保住了,但根基太弱,如果小心静养,也许可以保得平安,今后切不可动气劳神,唉,唉……」
唉了许多下,环视众人一下,愁眉苦脸地低声加了一句:「说句不吉利的话,若再有什么刺激,别说孩子,只怕连大人都……」
师敏听得胆颤心惊,呜咽一声,差点哭出声来,赶紧自己死死捣住了嘴。
凤鸣脸色凝重地点头道:「明白了,我保证不会再让长柳公主动气劳神。」回头看一圈众人,「都听见了吧?不能再让长柳公主受任何刺激。」
容虎道:「鸣王放心,事情正在好转。等喂庆离吃了解药清醒过来,让他见一见公主。公主见了夫君有好转,应该会更为安心。」
正说着,冬履拿着一个小檀木盒子从门外进来,禀报道:「属下已经把这里面的解药给裳衣看过,因为怕有毒,还要她当着属下的面亲自吞了一颗下去。她服食后一切无恙,应该是真的解药。」
「那就好。」凤鸣从袖子里掏出一份东西,这是他趁着刚才等待御医诊断时,匆忙写好的一份手令,递给冬履,「你把这个交给裳衣。这上面有我的签名和萧家少主的印章,凭着这个,她可以随时去任何萧家作坊提出三百两金子。希望……嗯,希望她好自为之,以后都不要做这种事了,好好过日子去吧。」
冬履答应着接过手令。
容虎把冬履拿来的檀木盒子打开,里面平放着一个香囊。他把香囊顶端扎口的缎绳松开,往手掌倒了两三颗解药。
解药圆溜溜的,浑体乌黑,约有小指指头大小。
容虎拿起来,伸舌在上面舔了舔,舌尖逸出一股药香。
凤鸣不认同地摇头,「人家都已经吞了一颗以表清白了,你还验什么?如果有毒,裳衣会肯吃它?」
容虎正色道:「这可说不定,天下用毒之法,匪夷所思,就像那假杜风对鸣王所下之毒,沉玉和文兰都非毒物,必须两者相遇,才能呈现毒性。说不定这解药,常人吃了无害,却刚好可以融合庆离所服的迷药,混合成毒性。」
这倒也很有道理。
凤鸣不由愣了愣,「啊?那这解药我们到底喂不喂庆离吃?」
「喂。」
凤鸣恍然,「哦,你尝出来它是真的解药,对不对?」
「哪有这么容易?属下可不是摇曳夫人那种用毒高手。」容虎温厚地微笑,把解药放回香囊中,解释道:「属下之所以相信这是真的,是自问对人性还有几分了解。裳衣这女人年轻貌美,享受惯了荣华富贵,正是最留恋生命的时候。为了活,她可以出卖一切。要是给我们假药,一旦庆离出了意外,我们会放过她吗?不算上西雷,仅是萧家全力的追杀,她就已经死定了。所以,她绝不敢在此事上欺骗我们。」
他分析地头头是道,凤鸣一脸仰慕,频频点头,「对啊、对啊,容虎你真厉害。」
容虎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而对冬履叮嘱道:「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为防意外,在喂庆离吃解药,验证药性真实之前,你还是暂且把她扣着。等庆离清醒了,再把手令给她,放她离开吧。」
冬履笑道:「这还用得着你吩咐?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就把解药拿去给庆离吃吗?」
庆离原本呆在这个客厅中的,可是他神志不清,大吼大叫,口出污言秽语,辱及长柳公主。
长柳公主正是被他气得动了胎气,腹痛大作的。
侍卫们为免他继续刺激长柳公主,便把他关到了别处的厢房去,派了几个人看守。
容虎要和凤鸣寸步不离,不再离开客厅,开口道:「冬履,还是你走一趟,把解药拿去给庆离服下。等他清醒之后,才带他过来和长柳公主见面。」
「知道。」冬履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道:「我看,等他清醒过来不再乱骂人了,还要叫人弄点热水让他梳洗一下,换套干净衣裳。两夫妻清清爽爽地相见,倒是不错。」
容虎失笑道,「你倒是够体贴,快干活去吧。」
冬履快步去了。
那一头,御医已经写好了药方。
长柳的贴身要事,当然通通由师敏负责,她把药方拿在手上仔细看了,有些庆幸地道:「幸好自从得知公主有孕后,各种药草我们都预备了部分,不然临时找起这些东西,只怕还不容易。奴婢这就叫人立即按药方煎药。」拿着药方到外头唤人去了。
凤鸣放心不下,到内室门口,用手指挑起帘子,悄悄往里面窥了一眼。
长柳公主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脸如青蜡。
脸庞和额上印着微弱的烛光略有些发亮,似乎正在冒冷汗,可见情况并不怎么好。
不过比起方才惊天动地的叫疼来,已经令人安心多了。
凤鸣不想惊动她,看了一眼就把帘子放下了,转身对容虎叹道:「作女人也不容易,嫁个没良心的夫君,这辈子就算完了。秋蓝能够找到你当夫君,福气真是不小。」
容虎哭笑不得,「好端端的,鸣王怎么扯到属下身上来了?要是说福气,鸣王福气才真的不错。」
凤鸣大方地点头,想起容恬,忍不住乐呵呵道:「我当然很有福气,嘻嘻。」
他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谁见了都会椰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