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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锦低头,道:”你家主子也认不得你了,你可怜还是我可怜?“
阿狸呜呜地低下头去,它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表情一阵扭曲。娄锦看了半晌,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这只狗成精了吗?那样子看过去怎么感觉在笑?
她咳嗽了声,又道:”快进去吧,有空应该让你和追云在一起,不知道追云喜不喜欢你这只公……犬。“
”汪汪……“
站在紫禁城下,那一抹绯色的女子微微仰头,看着这高大的城墙,脚步缓缓朝内跨去。
一眼望去,那是绵长的一条路,高高的层层叠叠的汉白玉石阶,天上一轮骄阳如血,尽管血红亮地透彻,可这空气依旧干冷地很。
娄锦呼出一口热气,眯起眼看着这雾气在空气中散了开来。
正上台阶之时,一道月白的身影从一旁的拱门处一闪而过。娄锦微微眯起了眼,眉头紧紧一蹙,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地朝那过去。
那月白身影之后,刘韬呼唤道:”爷,您的狗已经送人了。“
娄锦疾步过去,躲在了拱门后。
前方急促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那声音依旧温润如玉,却带着几分不解。
”送人了?是谁?五弟吗?“他皱起了眉头,转过身来朝刘韬看了去。
清亮的眸子依旧,他身姿高昂,英挺的五官犹如皓月一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迷人魅力。
他便是那样站着,时而蹙眉,时而问了两句。可刘韬支支吾吾,他猛地一喝,道:”你应该知道,阿狸对我很重要。“
刘韬额上已经落下了几滴汗水来,他当然知道。
他更知道娄小姐对你更重要!
娄锦站在那偷听,彼时终于明白那条公狗那样得瑟扭曲的笑因何而来。
她咬了咬牙,她竟然在吃一只巴掌大的公狗的醋!
翻天了!
就在她磨牙霍霍之时,胸口处一道黑影跳出,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鼠窜一样,越过拱门,乌溜溜地一团朝顾义熙飞奔过去。
顾义熙双眼一亮,他左手负在腰后,右手伸直,似乎在邀请,又似乎在等待。
殷红的薄唇绽放开了一缕轻笑,见着阿狸跳到他的手心,他道:”去哪儿了?“
阿狸汪汪汪……
如此不知道汪了多少声,娄锦听得双耳发麻,从来不知道这狗有如此聒噪地时候。
她小心觑了眼顾义熙。
他有些瘦了,然而,清瘦的他却依旧清尘脱俗,俊美无俦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再然后便是蹙着眉头,朝拱门处走去。
他的脚步不算轻,很有规律,徐徐的。
一如他的性子,却让她心如捣鼓,如雷一般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娄锦的心提地很高很高。
这一刻,她真想屏住自己的呼吸。
可那脚步越发近了,娄锦见到那白色的银龙靴子上浅蓝的祥云和一层不染的衣衫下摆那金丝绣成的张开的龙爪。
就在那靴子就要靠近之时,打破了这里诡异的宁静。
”哎呀,锦儿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呢,皇后已经在坤宁宫久等,让老奴到这里来找你。“邢嬷嬷拉了娄锦一把,娄锦没来得及犹豫,就被邢嬷嬷带着朝玉阶上走去。
锦儿?
顾义熙微微皱了下眉头。
刘韬不住地擦着额头,这大冷的天气,刘韬怎么觉得后背发凉,一丝丝凉意从脚心一路窜到了后脑勺。
一双冰冷的眼看了过来,冷幽幽的目光,让刘韬擦汗的动作一滞,忙低垂下头来。
他谄笑了声,”这天气,真热。“
”是吗?那你便脱了上衣,在这里站个一个时辰吧。“月白的袍子随风而动,他站在拱门外,飞身朝宫墙上翻去。
瞥见邢嬷嬷身后那抹倩影。
一件银水波纹为底,上绣青鸟春枝的素色长袍,佩以浅绯色云锦披帛,素净的颜色,不算复杂的搭配,恰到好处的一缕幽香。
她脖颈处的一片碧青薄纱令他眉头微微一蹙,青色,碧青色……
阿狸朝娄锦的方向汪汪大叫,娄锦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朱红的明日下,一袭月白站在迎风而立,娄锦微微一愣。
这衣服……
她方才没有细看,如今看来,竟是他只穿过两次的衣服。
一次乃是今年春日,一次乃是他”服下“忘忧水之前的那一日。
广袖,宽袍。领子几乎开到肚脐眼。
蜜色的胸膛,高大的他若一朵盛莲站在朱红的城墙上,耀眼的琉璃瓦洒满了金色的波光,他仿佛站在佛光之中,只那样遥遥相望。
他几乎怔住。
一时间无法解释自己所见到的那双眼睛,明媚含水,杏眼流波,却清丽地犹如山岚中的一弯明月。
他愣了下,一丝莫名的熟悉从脑海中一晃而过,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再细看之时,那人影已经消失在那回廊的尽头,入了第二道门了。
”她是谁?“他低下头来,风吹起了他的乌发,方才那一个影子,密如水,却光可鉴人的头发,让他的心微微一动。
那仿佛有着一道深渊,吸引着他更靠近一点,他几乎可以想象,那柔滑的触感,和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面对顾义熙这自言自语,阿狸再次……
汪汪……
娄锦直直往前走去,她突然想到,该做些准备了。
是了,既然再次见到他,她可不想浪费从现在到明年及笄的时光,她见着娘生了娃,可爱地不行。
她时常爱不释手,这边亲亲,那边亲亲,看着奶娃哼哼,乐此不彼。
等她十五岁及笄成婚,她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便是把玩一定也很有意思。
娄锦这般无良地想着,心中已经开始在酝酿一个计划。
被带到坤宁宫中,坤宁宫上下并没有谁特地朝她行了礼,或许是她目前不尴不尬的地位,或许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过,让娄锦惊讶的是,她见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熟人。
金漆的铜鼎上香烟袅袅,屋内香气袭人。
一道秀丽的人影站在那,紫袍长及拖地,那女子垂首站在皇后面前,恭敬地接过三个牌子。
”这都是钦天监送上来极好的时日,你看看,喜欢哪个?“皇后说着,似乎没看到走进来的娄锦。
紫晓笑着点了下头,将那三个牌子放入手心,细细看了一遍道:”就下个月初五吧。“
皇后眯起了笑,钦天监选了三个黄道吉日,而这下个月初五是离今日最近的。
许是刚发现娄锦,她笑了笑,道:”锦儿也来了呢,快进来。看本宫的记性,只想着给紫晓挑选成亲的日子,竟忘了你了。“
成亲?
娄锦微微挑眉,才想起上次她假扮秦娟,而顾义熙逃婚之时,紫晓被留在了大殿之上。
紫晓转了过来,朝娄锦盈盈一笑。
屋内的光线并不算太明亮,光打在了紫晓的脸上,一半光亮,另一半被光挡着,看过去,有些阴沉。
许是如此,紫晓的笑在娄锦看来,便失去了生动二字,更多的是一抹难以令人接受的阴暗。
娄锦只朝她点了下头,便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召臣女前来所为何事?“
”臣女?罪臣之女?我记得娄阳已经被通缉,并已贬为庶民,你何来臣女二字?“话音从娄锦的背后传来。
这声音,娄锦不用回头,便已经辨认了出来。
此人乃是白玉。
白玉缓缓走了进来,她的眼仿佛淬了毒一般,冷冷盯着娄锦。
秦娟入牢之日,她亲自去看了,秦娟乃是她的好姐妹,却被娄锦这贱人设计陷害,以欺君之罪和污名被施以绞刑。
娄锦这贱人却活得好好的!
娄锦恍若未闻,只微微瞥过一眼,似乎从未看白玉一眼,而是转而看向皇后,道:”臣女乃郡主所出,按照皇室规矩,当可以称为臣女。“
白玉猛地眯起了眼,恶毒的目光几乎将娄锦浑身上下都扫了一遍。
娄锦丝毫不为所动。
屋内的气势剑拔弩张。
凤袍中,一双柔白的手微微抬起,示意安抚。
皇后笑道:”锦儿,本宫今日叫你来,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本宫听闻你早就知道娄阳的身份,竟还与萧县公合谋欺骗世人,便是皇上也轻信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欺君之罪呢?“
她缓缓站了起来,通身的威严霎时放了出来,那是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便是紫晓和白玉都低下头来,不敢与她对视。
这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娄锦微微低下头来,娄锦能感觉到一抹杀意从四面八方犹如钢针一把朝她涌射了过来。
一百三十一章 三皇子的侍读
一百三十一章三皇子的侍读
然而,她的面色变得宁静,目光依旧幽静似水。
“如若皇后这么说的话,天下有太多人犯了欺君之罪,都得斩首示众了。先有我婶婶窦氏与娄正德密谋欲杀害于我,后更以娄正德的死怪罪在我头上,世人蒙受欺骗,此一,窦氏全族罪犯欺君,理应问斩。紫堂与紫晓姐妹在国子监对萧家子弟萧匕安下毒,此事并未公开,众人以为这二人乃是循规蹈矩可亲可信之人,此二,窦氏上下欺君罔上,理应九族全灭。锦儿素来才疏学浅,对这些律法也不甚熟悉,不过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么说了,不知道锦儿所言,皇后娘娘以为如何?”娄锦幽幽的几句话,仿佛是一道凌厉的风一般灌入整个大殿中。
紫晓眯起了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皇后则是微微挑眉,双眼间有凛然的一波光一闪而过。她微微一笑,“本宫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她对娄锦招了招手,便道:“不过,满朝文武都在谈论这一事,对于此,皇上忧心忡忡,本宫以为,不过是做个面子给皇上,锦儿你委屈点吃点苦便能成全本宫的这一份对皇上的痴心。”
娄锦朝皇后走去,面上不显,心中却在微微一笑。
些许讽刺,些许无奈。
皇后的脸面,皇上的脸面,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是要给。
只不过,她暂时并不想多言,只等着皇后开口。
她素来明白自己的后背站着的人是谁,有外公,有护短的外婆。她自然可以有恃无恐。
良久,娄锦还未说话。
白玉站在一旁,见气氛很是尴尬,咬牙道:“怎么?你一个罪臣之女还拿捏着不放,见过不要脸皮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皮的。”
话刚落地,娄锦的幽幽目光就转了过来,淡淡的,一如这被风卷入的梨花香气,却仿佛隐含剧毒。
令人不敢呼吸了起来。
皇后扫了娄锦一眼,娄锦的姿态依旧恭顺,低眉顺首,若非见识到了她的伶牙俐齿,此番必定也以为这是一个极为乖巧的女子。
皇后笑了笑,“本也没什么,不过是希望你暂时成为皇嗣的伴读,好让群臣能停止这番啰嗦的行为。”
皇后似乎在与娄锦套近乎,毕竟“啰嗦”这两个字被群臣听到了,少不得又一顿牢骚。
只不过,伴读?
娄锦细想了一遍,皇上的子嗣并不多,公主几乎都嫁出去了,她要与谁做伴读?
皇后眯起了笑,做伴读这一事也是做多考虑之后。
将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