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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嫣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紫燕毕竟不是她,她本就善良,不似她内心阴暗,有仇必报,若是以后东方魅负了她,她是势必要十倍奉还的,反而因为紫燕不是她,她竟然不知如何去安慰她了。
“紫燕,以后的路你可想好了?”
“以后……”紫燕面露彷徨。
“孩子,你真的准备留下这个孩子?极乐民风不算封闭,却也容不得未嫁先孕啊,况且以后孩子问起父亲,你又预备说什么呢?”
“小姐,紫燕没想那么多。”
“是啊,你一心付出,却也不去想自己的孩子吗?孩子是无辜的啊,你若留下他,又不能给他有爹有娘的欢乐,他的童年还会活在辱骂和轻视中,到了那时你又忍心吗?”
夏侯嫣句句肺腑,紫燕更是听的心烦意乱,赶忙跪下道:“小姐,紫燕错了,紫燕给你添麻烦了,紫燕明日就离开,绝对不会让人戳小姐的脊梁骨。”
夏侯嫣看的心疼,忙扶起她道:“你离开我又能去哪呢,况且我不是怪你,只是心疼你啊。”
“小姐的心意,紫燕都明白的。”紫燕说着拭了拭泪,不再言语。
夏侯嫣又道:“我有一句话,不知你可否会听?”
“什么?”
“打掉这个孩子,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不!不!小姐我不能!”紫燕是知道夏侯嫣脾气的,只是让她如此狠心,她实在做不到,况且这孩子是她唯一对那个人的牵挂了。
夏侯嫣知道紫燕会拒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提点她,明知道这提点根本只是空话,看到紫燕的态度,她甚至想到了自己可怜的母亲,为爱倾尽一生,何其辛苦,最后不过一具冰凉的尸体,带着遗憾和苍凉离开人世。
女人的爱,为何总要这样苦!
可是,夏侯嫣知道她终究只是局外人,她能猜度人心,能趋利避害,能为了利益步步为营,她却始终干扰不了别人的情感。
罢了,一切都是命,母亲遇到夏侯博是命,巫族被屠杀是命,自己遇到东方魅是命,铁靖喜欢浮影是命,紫燕深爱铁靖也是命,是命罢了。
夏侯嫣再不认命,这一刻也只剩下无奈。
她摆摆手:“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吧。”
说着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准备离开,紫燕想要唤住她,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夜深了,微亮的宫灯从墙外隐隐透了进来,东方魅是不喜亮的,所以整个西宫到了晚上只觉得冰冷的像个地窖,雪还在下着,落在脸上是刺骨的寒。
身子突然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直叫她不忍离开,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弥漫,融入了这个凄迷的夜里。
“傻丫头,你一个人跑来这里赏雪,却不叫我。”
“你都听到了?”
“嗯。”
“我难过,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傻丫头,那是别人的事,紫燕不是小孩子了,会处理好的,无论她怎么选择,都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明白我明白的,可是我看到她就想到我的母亲,我在想母亲当年是不是也这样哀求过父亲,多少个夜晚,母亲是不是也在期盼父亲可以放下仇恨,安心的去爱她,可是她却等待了一生,为何受伤的总是女人!”
“情爱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即便是圣人,也无法去言说,只是无论别人是怎样的,你只要相信,我永远不会抛下你,我是你一个人的鬼未。”
是啊,我一个人的鬼未,这种感觉真好。
有你真好。
夏侯嫣沉溺在对方温暖的怀抱,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梦中,她落入一片黑暗中,怎么都走不出来,她害怕极了,这时一双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她,告诉她,别怕,然后,她就真的不再害怕了。
——
极乐十三年,注定是个不平静的一年。
战事起,准备过个好年的老百姓整日活在惶恐中,有在骆家军内从军的人家,早早开始准备起丧事,整个极乐城悲伤四起。
千机军整装出发,带着所有人的希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南宫无庸亲自送行,光是送行的仪仗队就摆出十里,好不壮观。
极乐的百姓无不雀跃,齐声高呼“我皇英明”,本以为战乱会因此平息,却不想更危险的内乱却因此而起。
年初四刚过,太子的近卫军也被调入了皇城,足足三千,初六是一年一度的岷山祭祖,南宫无庸不得不出宫,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岷山腹地,同行的除了太子还有皇后和湘妃,九公主也在随行之列,夏侯博因病半月未露面,倒是华家的华海,因手握一只军队,被邀在随行之列,保驾护航。
岷山靠近极乐以北,山明水秀,此地一年四季如春,虽是极乐地界,却仿佛和极乐城呈冰火两重天的奇妙景象,除了祭祖,岷山的百家苑,更是皇室夏季避暑的圣地。
听说为了这次祭祖,南宫无庸不顾丞相反对,甚至比往日祭祖还要奢华,从山脚的石阶一路铺着绒毯到山顶,耗费人力财力不说,更是让极乐的百姓怨声载道。
流言四起,当所有声音都指向南宫无庸的时候,夏侯嫣却在西宫和东方魅悠闲的下着棋。
浮影看着二人不免着急,不是说要发生大事吗?而且这很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怎么看两人都这么不紧不慢的性子。
“你又输了。”夏侯嫣浅浅一笑,灵动的眸子里尽是狡黠。
“罢了罢了,再让你一次。”东方魅拨拨头发,明明不服气却偏偏不愿意承认。
夏侯嫣掩嘴而笑,这才看向浮影,见她面上着急,不免打趣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这时,从外边闪进一个小太监,目不斜视的回禀道:“主人,夏侯府已经有所行动。”
浮影心里一惊,忙道:“不可能啊,昨日我和铁靖去探查的时候还丝毫没动静呢,怎么……”她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小太监,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和铁靖是一等一的刺探高手,都无法躲过紫衣卫的眼睛,这小太监何德何能。
夏侯嫣看出了她的疑惑,随即道:“你不用多想了,你虽然和铁靖刺探的手段之高,可是你别忘了我才是最了解夏侯博的人,当日你说查探了几日都没动静,我就在怀疑,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假秘道吗?本来是夏侯博为了试探我的忠心设下的地方,却被我意外想到,若是这半个月夏侯博日夜赶工,定能将秘道通往城外,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面前的小太监虽然没有高明的刺探手段,早年却是盗墓为生,对这里面的关窍十分熟悉,后来我派他去查看城外,果然发现了秘道的出口,只是十分隐秘,不是行家怕是很难发现。”
浮影听罢只觉得佩服,若是一味的靠她和铁靖,恐怕会耽误了大事。
东方魅看到浮影眼里的敬佩之色,也觉得面上有光,随即对浮影道:“我看时机差不多了,你速速前往迷踪林将我们的人调往岷山。”
“我们的人?”夏侯嫣看向东方魅。
“这些事我以后再和你细说。”东方魅解释道。
夏侯嫣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又对面前的小太监道:“你去告诉公主,万事俱备,她的东风该起了。”
小太监领了命速速离去,浮影却还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东方魅冷声道:“铁靖最近我另有安排,你且先去吧。”
浮影点点头,却也没在多问,待浮影走远,夏侯嫣才道:“你这是在变相的惩罚铁靖吗?”
“这家伙让我惯坏了,再说欺负了你的人,也是对我不敬,这次就让他歇着吧。”
见东方魅不似说假话,夏侯嫣也没再多说什么,二人继续下着棋,好不悠闲。
半响后,终于有人来报:“夏侯雪出宫了。”
打发走了禀报的人,东方魅这才道:“你这个二姐又准备出什么妖蛾子。”
“她出什么妖蛾子,你能看不出来?何必问我,终归不过是自己种的恶果罢了。”
“也是,只是从前倒没觉得她心如此之大,竟比那夏侯博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不是更好,一锅端了,也省的我们再费力对付她。”
二人相视一笑,夏侯嫣又道:“只是太子看到二姐姐的真面目不知作何感想,自己这次帮这个女人出宫,却不想是引火烧身,以他的个性怕是又要去买醉了。”
“不下了!不下了!”东方魅气恼的一甩黑子。
“你又生哪门子气!”夏侯嫣也甩掉白子,气呼呼的撅起了嘴。
“哼,我就是不高兴你提太子!”
“懒的理你!”夏侯嫣说着就要离开,却被东方魅强行揽入怀中:“我是西宫的主人,我不让你走,你敢走!”
“我就走怎么样!有本事你就把我的手和脚都剁了!”夏侯嫣不甘示弱道,这样的吵架戏码每天都要上演,每次都是东方魅莫名的吃醋闹起来的。
“你长本事了!敢威胁我了!”
“还不是跟你这大魔头学的!”
“好的不学,只知道学坏的!”
“你有好的给我学吗?”
“当然,比如这样。”东方魅贼贼一笑,唇便霸道的贴了上去。
——
岷山祭祖。
当夜狂风大作,竟是下起了拳头大小的冰雹,本设下的酒宴也暂时作罢。
好在岷山常年供皇室享用,早已建成了不小的规模,花园楼阁,私家温泉,可谓是应有尽有。
但凡祭祖,跟随来的官员为了仕途通畅,都会献上舞艺超群的舞姬供人享乐,姿色上乘的则直接送到龙床上。
南宫无庸喝了些小酒,兴致却极好,露天的酒宴作罢后,竟将舞姬们引到了自己的住处,丝竹之声靡靡入耳,穿着暴露的女子倚靠在南宫无庸怀里,妖娆妩媚。
此时表演的歌舞当为破阵子,身穿红衣的女子曼妙的身姿,舞动起大红的水袖,将万马奔腾演绎的惟妙惟肖,忽然曲音一转,却是吹响胜利的号角,喜悦与振奋,一扫刚才的铁马兵戈。
湘妃全程陪同,却像个小丑般坐在一边,看着南宫无庸和别的女人亲热,好不自在,她轻瞥了眼醉意朦胧的南宫无庸,冷哼一声却不动声色道:“皇上,妾身身子不爽,想退下休息了。”
南宫无庸却是扫兴的看她一眼:“从前见你承欢的时候倒没这许多毛病。”
湘妃尴尬笑笑,却也不敢多言,南宫无庸摆摆手道:“去吧。”
湘妃出了屋,看看漫天的雨雾,意味深长的笑了,背后是歌舞欢笑,在她听上去却像是最后的告别,她甚至没有丝毫留恋,大踏步的朝另一边走去。
回廊上,黑衣人长剑一挥,当即解决了湘妃身边的侍女,二人合力将尸体拖到暗处,撒上毁尸粉,瞬间尸体发出吱吱的声音,不消片刻便化作一滩血水,被雨水冲散了。
黑衣人这才拉下面巾,赫然露出一张满是凶狠却十分俊俏的脸庞,不是夏侯博又是谁,夏侯如意冷冷看着地上的血水:“这个臭丫头,早该解决掉的。”
夏侯博拉着她进了屋内,这才道:“那种小角色罢了,你何必挂在心上,我问你,皇上的千机卫果真都去断龙岭了吗?”
“千真万确。”夏侯如意缓缓道:“所有的千机弩几乎都被千机卫带走,如今皇上身边只剩下一柄防身,太子的人只是寻常兵士,若大哥有暴雨梨花和紫衣卫,自然不愁事不成。”
“我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我们的人且先看着,待华海去做这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