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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么觉得。」一叶连忙点头。「可是其他人不是那么想!赤霄坊生意一落千丈,铸剑师走的走离的离,我孤立无援几乎被逼到绝境,为了不让赤霄坊这块招牌毁在我手里,我只好把能买的通通变买,然后将银子转到天香阁去,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弄了这天香楼出来,哥,我能站起来吗?一直跪着真的很难受!」
一叶槌了槌腿,作势想要站起来。
「买了赤霄坊?」一剑愤怒得一掌拍在贵妃椅上,只听砰地一声,强劲内力穿透软垫击在玉石所砌的椅面上,生生贯透玉椅,从底下掉了个与一剑掌心同样大小的玉石碎块下来。「你这对得起爹!」
起身一半的一叶吓得脚软又跪了回去,他急忙道:「没没没,招牌我没买。」但其他都买光了。
一剑怒目直视一叶,要一叶继续说下去。
一叶才怯怯再道:「我知道你很在意小秋,可我没办法……陆玉一直想毁掉赤霄坊,绝对是她抓了爹,我手上没筹码,唯一一个想得到的人就只有小秋,可你也知道他小时候性子那么软,根本成不了事……」
「所以?」一剑的声音沉下几分,仿佛闷雷般响着,响得一叶胆颤心惊。
一叶吞了口口水,慢慢地说:「所以我用了一点法子……激励他……抽回在铁剑门得人手,让他孤立无援,直到将他逼入绝境,让他晓得铁剑门和陆玉究竟是如何看待他这个多余的人……才……才出手拉他一把……」
一剑听得额边青筋突突地跳,他用力压下,闷声不语。
一叶低声说:「你自己也明白那孩子从小没长心眼,要不把他的性子磨出来,根本不能成事。更何况他从小过继给陆玉,陆玉无所出,铁剑门掌门的位子将来他也有机会,若他有能耐在铁剑门翻云覆雨,我才有机会找到爹和叔叔们,并查明你的死因。
哥……我没错……小秋也认同我的作法……是他要我把能教的都教他,能给的都给他,他要替你报仇,誓要夺得铁剑门的掌门之位。哥……这年头善良正直的人死得早,只有无恶不作的人才活得久……」
一剑神色铁青,却发觉自己无法反驳妹妹。
一叶所做的一切当下皆有自己的考量,他这八年既没在他们身边,就没有资格评断对错。
况且若非如此,他这两个唯一的亲人可能也等不到他回来,早死在陆玉手中了。
「哥,我现在能起来了吗?腿疼了。」一叶闷闷地说。
「……起来吧!」一剑蹙眉闭眼,心绪缭乱。
「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延陵家为了爹,没得选择。」一叶头低低的,挪了两下跪到哥哥跟前,像做错事的孩子前来领罪,一身气势全消,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一剑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哥明白你这些年的辛苦,总之哥如今回来了,不会再放你一个人。」
一叶毕竟与一剑多年兄妹,知道兄长脾气来得猛烈去得也快,这回神情坚定目光无丝毫动摇,便是表示不再将她做过的事放在心上。
一叶俊美无俦的脸上展露笑颜,一屁股便在一剑身旁坐下,用力地展开双臂圈住一剑,亲热地揽着兄长道:「俺就知道哥对俺最好了!哥,俺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揽着揽着,怎么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一叶狐疑地摸摸哥哥的腰、摸摸哥哥的胸、再摸摸哥哥的腿,而后大声喊了起来:「俺的天啊,哥你怎瘦了这么多……瞧这胳膊、瞧这屁股。瞧这大腿,整整瘦了一大圈啊!肯定是八年都在天绝谷吃鱼的关系,不要紧,我的天香楼什么都有,从今以后哥哥的肉就包在我身上,绝对很快就把你养回来!」
就在一叶拥着一剑不放时,房门突然被猛力踹开来,莫秋气呼呼地走入房里,一叶呐呐地说了声:「怎你还在啊?」就被莫秋给一把扒离一剑身边。
一剑才想开口,莫秋又忽然扑上前去,吼道:「别说,别说,你什么都不许说,我不许你扔下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你说过要负责的,怎可言而无信!」
莫秋张口,白森森的牙齿咬住一剑胸膛,他咬得极狠,一剑左胸乳口处传来剧烈疼痛。一剑本想扒开莫秋,但一阵晕眩传来,令他眼前发黑步伐不稳。
「哥……」一叶连忙一拳打上莫秋脑袋,逼得莫秋含泪松口。
「舅舅……」
「没事。」一剑说道:「之前不慎着了陆遥所下之毒,虽逼出大半但还留有余毒,后来只顾着送小秋回兰州,竟忘了这件事。」
莫秋楞楞看着一剑,心里头千回百转,无法言语。
「我真的没事。」一剑说道。
莫秋突如其来地又红了眼眶,他急忙低下头将脸掩盖,但拦不住的泪水仍是渗过指缝滴到光可鉴人的地面上。
「……谁管你有没有事……我才不在乎你……为什么你是我舅舅……」莫秋说完甩头便跑,冲出门外不见人影。
莫秋最厌恶在别人面前流泪,这仿佛在昭告天下他何等软弱,但他的泪水总掩藏不住,尤其在面对一剑时。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心,就脆弱了。
从铜墙铁壁,到门户大开,原有的坚强不堪一击,弱点赤裸裸地暴露,再怎么藏,也藏不住。
对方一句伤人的话,总是宛若利剑,一箭穿心,叫人鲜血淋漓。
◇◇◇
那天过后数日,一叶拿了几把铁剑门私藏和铸造的兵器给一剑过目,并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一剑一看震惊,几把兵器皆是由延陵家独特的开刃法开出兵刃,难怪一叶认定自己死了,却笃定爹和几位叔叔该还活着。
无论这技法为何会在铁剑门中出现,一切绝对和爹与叔叔们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也就是从那日起,一剑便跟着一叶团团转,视察各地酒楼客栈,会见延陵家的旧部属,盘算手头上有多少人力物力,若要重建赤霄坊胜算几分,寻着爹的下落机会几分。
除此之外一剑还命人详查苏解容与陆誉的下落,还有,这二人与武林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乌衣魔教间究竟有何关系。
天香阁最早单纯只是为抗议铁剑门而立,近几年在一叶手底下彻底改头换面,成了闻名天下的酒楼食肆天香楼。
一剑发现天香楼不但广布各地而且生意万分兴隆时,着实对这妹妹刮目相看,然而一叶偏偏就只会赚钱,其余的一窍不通,于是乎这几年皆按兵不动,除了偶尔搞搞小动作之外,从来没和铁剑门正面冲突。
一剑心想这也好,因为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爹和几位叔叔的下落,既然天香楼在暗,行事确实方便许多。
铁剑门向来门规森严,不但非族内子弟不收,即使派人顺利混入,也无法得知其门内秘密,唯一能与陆玉等执事者接近得,至今才只莫秋一人而已。
想及莫秋,一剑神色黯然下来。
一剑这阵子叫自己只能忙于公事,籍此杜绝想念莫秋的心。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对外甥怀了那种心思,如今能不见当不见,以免到时泥沼深陷无法抽身。
天香楼有里外之分,外楼三层专待过往宾客,内楼两层只迎贵客,最后一层则是天香楼内处理大小事务的场所,再过去一些,才是一叶私人的小院落。
从一叶这议事厢房的窗子望出去,隐约可见着绿树扶疏的「落业苑」,落叶苑里有着一剑心系之人,前几日打开窗远远探去,还能见着那人在院子里往这处遥望的身影。
明知不该再忆起,但闭上眼,脑海中却满是还在山上时,自己推着车子载莫秋满山跑的情景,那时的莫秋笑得有多开心。
偶尔一剑也会想,倘若山路走不尽,他们永远停留在山间便好了。
然而,一切终究只是痴心妄想,事实终究是事实,他们已经下山了,也得知了彼此的身份。
议事房里,一叶伏在案上飞快拨着算盘,几名掌柜退了下去,好不容易将莫秋的影像从脑海里驱逐,一剑却觉得房里闷了起来,叫他透不过气。
有些无法克制地将窗往外推开,心想或许还能远远看看那个人的身影,没料窗外倚墙而长的绿树枝丫上竟坐了个人。
那人吃惊地望着推开窗的自己,手中捧着的一锅饺子才吃到一半,塞满饺子的嘴微微张开,愣住了。
残阳如血,莫秋俊秀的脸上失去以往鲜活的表情,双目沉寂如死水,只有一张嘴巴偶尔颤动一下,让他还像个活人。
「舅……」
莫秋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但舅舅二字还没说完,便听得一剑说:「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剑皱眉。
「我想见你……」莫秋说。
「现下见着了。」一剑说;「可以回去了。」语毕砰地一声又甩上了窗子。
一剑虽关上窗,十指却根根都在发抖,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自己不把莫秋从树上拖进屋里来。
他也想见他,他也想见他了。
他们两人的心意是一样的,只是悖德逆伦是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稍有不慎失足掉落便会是粉身碎骨。
一剑不想要莫秋的将来毁在他这个舅舅的手上,所以他唯有关上窗。
「延陵一剑你这个胆小鬼,有胆子做,没胆子当!」莫秋接连几拳揍在木窗之上,将窗上雕花硬木生生击出个洞来。他的怒吼伴随碎木响起,近得就如同在耳际,震得一剑耳朵发疼。
窗外的莫秋等不到一剑答话,怒喊了声:「好,我陆莫秋也不是射门死皮赖脸之人非你不可,我这就走,走得远远的,不在你面前碍你眼了!」
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平稳落地声传来,而后是一阵重重离去的脚步声。
一剑略略斜了身躯,从碎裂的木窗缝隙看到那抹消瘦身影伤痛欲绝地离去,心里头的苦闷简直要勒死自己。
他拿着头生生往窗撞去,发出沉沉的叩叩声响,心里酸,眼眶红,却死抿着双唇不准自己说出挽留的话语。
他身后的一叶顿了顿,出声建议:「哥,你这又何必?稍微对他好些也无妨,只要别和他有肌肤之亲便成了。小秋说什么也是日后对付铁剑门的一步棋,这关键时刻扔了他,他反过来帮铁剑门对付咱们怎么办!?」
「我对他的感情不是儿戏。」一剑发泄地拥着木窗,低声愤道:「如果不能爱他,我就不会爱他,更不会利用他!」
「……」一叶沉默后道:「……哥,你本来就不太灵光,再撞下去脑袋会坏……」
一剑停了一下,声音干涩:「一叶……你该对他好些,他受的苦够多了……」
「……嗯,」一叶应道。
◇◇◇
又兜兜转转忙了几日,留一叶在内楼休息,为她盖上被子后一剑独自回到落叶苑里。他缓步走过院子,进自己房门前,忍不住又在莫秋门口停驻半晌。
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莫秋,心里惦记着,始终无法忘怀。他走到莫秋房前,见屋里没有灯光,心想这时莫秋大概已经入睡。
一剑手掌轻轻贴在门框上,俊逸的脸庞又满是胡子了,他想起里头那个小家伙之前说过要帮他刮脸,后来却是无疾而终。
莫秋是爱恨分明的人,现下或许已是恨他的吧,因为他承诺过,却途中变卦,原本该给他的一份情,生生收了回来。
一剑觉得自己对不起莫秋,不但没照顾好他,让他收铁剑门欺凌,最后甚至还……令他喜欢上自己这个不应该喜欢的人……
无力地垂下手,一剑叫自己别再留连,当立即离开,纵使心里再痛也该忍下。
莫秋终究要继承延陵家,将来他更会替他物色贤良淑德的女子,让他与妻白头偕老相伴终生。
但光只是想象那情景,一剑便痛苦难当。
转身回到自己房里,一剑默燃油灯后便坐在床上发愣,直到油灯燃尽房内瞬间陷入黑暗,他才稍微回过神来。
从来不直到自己也会为情所困,日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