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二家,便是大姑娘以前身边大丫头栀子,后来嫁给桃儿二哥,人称李二家,内定大姑娘陪房。
柳儿暗叹,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只得让冬儿留下帮忙,两人一同忙活,好歹把药给董师傅灌了下去,洒了一些,倒意料之中,带了份儿出来。
打发冬儿把东西都收拾出去,柳儿自己又给董师傅一通拾掇。完了想想,叫上冬儿,两个把熬药风炉搬进外间,去灶房要了些白米,另拿了银吊子,慢慢熬起了粥。
听王妈说,董师傅一天没吃东西了,早上倒是跟柳儿一起喝了两口汤,估摸也不顶事儿。
如今,过两个时辰待药消化些,少不得喂些米汤之类进去,明早这粥也烂烂,想法再让她用一些才好。
柳儿照着之前经验预备,哪知这次董师傅意外重些,凭柳儿自己,根本撬不开牙关喂不进去东西!
脸色也越发不好。
柳儿慌了,记忆里,好像只有第一年那次严重些。
深半夜,可叫她找谁去!
府里那边,倒是不乎董师傅花银钱,可顶多不过也是让换个大夫来,或送些补品。别就不必指望,二奶奶也一向脚踪儿不往这边送。
有经验王妈不,柳儿只得去前院找刘嫂子。这也是没办法事,刘嫂子虽说是这边管事,却不大往东厢房来,对董师傅向来敬而远之。
先叫了冬儿起来守着,跑去前院叫刘嫂子,柳儿言辞恳切,“求嫂子派人再去请大夫吧,董师傅这回当真病狠了,药灌下去也不顶事,无论如何得换个大夫来,还请嫂子看柳儿素日孝敬份儿上,着人请个好来吧。”
柳儿这孝敬可不是白说,刘嫂子毕竟管着绣庄上下几十号人,素日里有什么好吃好玩,没少想着她俩闺女,看谁体面也不必说了。
刘嫂子处事也算公道,董师傅脾气虽不好,却是绣庄里下金蛋母鸡,一概用度供给从来不曾克扣她们。
当下听了也有些心急,立即叫了她当家赶车去找大夫,好她当家本就是给府里赶车,倒也便宜。
柳儿千恩万谢,方回了后院东厢。
冬儿正那里用铁箸通炭炉,上面铞子里还温着已经稀烂白粥。索性拿出小碗,盛了半碗递给冬儿,“大晚上把你叫起来,喝些个垫垫吧,却是辛苦你了。”
冬儿笑着摆手,轻声道:“姐姐说什么话,本是分内事儿,说什么辛苦不辛苦。倒是姐姐,晚饭也没吃,还是吃些个暖暖吧,你要是有个好歹病了,让董师傅指望哪个去呢。”
素日柳儿只知,这冬春两姐妹老实听话,没想到还是个会说话,也不推辞,肚子也确实饿了,一口喝个干净,冬儿有眼色地接过碗去,回身想拿走,却被柳儿叫住。
“你先别忙,我有话要问你。今儿个可有谁来看过董师傅,或者她去了什么地方不曾?”
这无缘无故,也没进冬月,早上走时尚且活蹦乱跳,何至于突然就病这般厉害呢?柳儿心里便存了疑惑,盯着冬儿回话。
冬儿略想了一想,道:“倒也么什么外人来过,只将将午饭工夫,二姑娘身边翠儿姐姐过来找胖丫姐姐,董师傅屋里听见了,便叫了进去说话,就没别了。”
“翠儿走时神色如何?多久离开?之后董师傅可叫你进来伺候过可有说过什么没有?可有不对劲之处?”
冬儿想了想才道:“后来胖丫姐姐叫了我去做事,却不知那许多。不过听春儿叽咕,很说了一会儿,好像之后董师傅便躺下没起来,午饭也没吃一点儿,我们也不敢过去叫,还是王妈妈收拾了去,下晌看不对,找刘嫂子叫了大夫来着。”
柳儿心里烦乱,翠儿想必也是来找她,一向怕董师傅怕,跟老鼠见猫似,哪里有许多话和董师傅说。必是董师傅有话与翠儿讲,两人又素无交接,能说什么呢?少不得明日找翠儿问上一问。
很刘嫂子请大夫来了,却不是常来那个,给董师傅诊了脉,重开了药,不过原来方子上加减了剂量,又添了几剂,又重抓了药。
外间重熬上,打发困顿冬儿去睡了,柳儿自看着药吊子。
天交五鼓时候,同样一宿没睡王妈回来了,看了一眼茶盘上晾着药碗,“如何了?怎就这般重了?”
柳儿简要说了情形,顺手倒了碗茶给王妈,“正好妈妈回来,正愁待会儿给董师傅灌药。不知,栀子姐姐可生了么,男娃女娃?一晚上可真真是辛苦你老了。”
王妈脸上尚有熬夜疲色,却有些笑模样儿,接过茶碗狠喝了一口,放下才道:“七斤重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倒是个有福气。”
王妈回来,柳儿心里也踏实了些,两人给董师傅灌了药,又定下早饭时再喂些米汤下去,灶房那边熬着,王妈方走了。
能灌下去药,柳儿倒是放了一半心,好歹牙关撬开了,想来喂粥水也不难。
一夜未睡,天色微明,柳儿索性把银吊子里剩下烂烂白粥都喝了,入口淡而无味,她现也没胃口,可不吃也不行,白日还有不少事呢。
头一件,角门一开,便叫了春儿过去叫翠儿来说话,再三叮嘱,定要把翠儿叫来。
她自己则拿了个荷包,里面是一锭二两银锞子,出了角门,径自去那府里前院,找杨婆子,塞了荷包,请了假,直说董师傅病了,要人伺候。
杨婆子是个见钱眼开,当即同意了,至于她如何跟主子说,却不关柳儿事儿了。
她一个小丫头,即便没她做针线,也耽误不了大姑娘嫁妆,对杨婆子来说,还真算不得事。
春儿却没把翠儿找来,倒是带了话,只一句:“董师傅都知道了。”
柳儿一瞬便明白,翠儿跟董师傅本无交集,不过她近日那点儿糟心事儿,对有心人来说,该知道都知道了,必定是董师傅面前露了行迹。
看着仍旧昏睡董师傅,柳儿又是愧疚又是心酸。
还没得着她孝敬什么,倒是受了拖累,只可恨自己身小力单,别说自家自身难保,便是伺候董师傅,也不知能得几日光景了。
即便自己脱了樊笼,也得几年功夫,董师傅这个身板,能过得几年也难说。
想着想着,神思恍惚之中,鼻子发酸眼眶发热,眼泪断线珠子似落下。
“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俨然是董师傅语气,只有些气虚声弱。
“师傅,你醒了,感觉如何?可能吃些东西?”柳儿抹了泪水,忙靠上近前。
“口里一股子怪味儿,且倒些水来漱漱。”
虽说气色仍然很差,双目却多了几分神采,能觉着味道了,到底让柳儿心宽了不少。
先扶起董师傅,背后塞了靠背,靠床头,倒了温水,呷了一口,拿了漱盂借着,漱了几次方妥。
到底短了精神,董师傅靠了半晌,略养了一养神,睁开眼盯着柳儿,“我这身子不过熬日子罢了,其实活着也没什么趣儿你替了我活计,原想能轻省几日。因此你也很不必如此,我并没有安着什么好心,不过你自己用心,又有这样天赋,我适逢其会罢了”
柳儿欲言,董师傅摆手,又喝了口水,“你听我说我是个没用人。得了你这几年细心伺候,没什么能给你,很多事情,顺手而为罢了,为我自己便宜,却不是为了你感激。你事儿昨儿我听说了,却帮不了你。原想着我若是有那个命,得你一直伺候,多活几日,到时候你也大了,出去嫁了人,凭你才貌本事,出去混口饭吃也容易。如今倒是我对不住你,好歹一场主仆,护你不得,却让我情何以堪,不过越发觉着自个儿没用罢。”说完呼吸起伏,似颇为费力。
柳儿忙上去给她抹胸口,轻声道,“师傅很不必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天,跟师傅有何干系,不过人屋檐下,不得已。至于伺候师傅,本就是柳儿本分,一点子气力而已。然师傅不吝赐教,柳儿获益良多,亦有师生之谊,何来对不住之说。师傅这般说,岂不是折煞柳儿么。倒是柳儿,不能长长久久地孝敬师傅,到底辜负了您。”
将心比心,柳儿倒不觉着董师傅对她好,是理所当然。
跟对了主子,未必就意味着能有了好着落。
身家性命,捏别人手里,生死便人一念之间。
董师傅死活,自家尚且做不了主,何况一个蝼蚁般她。
第34章 而今脱却囹圄去
……
董师傅病,说起来是一股急火,火走易经,平日又有些个旧症候,一下子便病倒了。
如今虽说心里憋着话说开了,但是症结还,柳儿生死未卜,让她如何能安心养病。
柳儿瞧着也不是法儿,若董师傅一病有个好歹,她罪过就大了,当下内心思忖。
到底董师傅人清醒了,能配合着吃药吃粥,粥是王妈重灶房熬了,加了几味补品,都是惯常董师傅发病吃。
柳儿例外收拾利索,回到内室,看董师傅合着眼,脸色仍旧难看至极,想了想,坐到床边脚踏上,轻声道:“师傅不必担心,到底没到后一步,不定过几日,这事儿就淡下去了”
董师傅忽然睁眼,定定看着柳儿,“虽说生死有命,可到底也要挣上一挣,你还小呢,不能毁这里你一向是个有算计,可是有什么主意不成?若有了盘算,但凡能帮上你,只管和我说!生死关头,很不必顾虑太多。”
说顾虑,柳儿还真不是没有,别也就罢了,只一件,这董师傅她就放不下。
如今却如何也不能说这话了,不是给董师傅添堵么。
以董师傅傲气,如何愿意自己成了累赘。
似是知道柳儿疑虑,董师傅闭上眼,幽幽地道:“我这病我心里有数,养养罢了,没甚么要紧。倒是想死了干净,可罪孽未赎,还得留着这口气”
柳儿低着头,仍旧没开口,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除了张婶子,也就董师傅,尚且能比她正经亲人亲几分,人情冷暖,能遇上个真心以待不易。
“你此回若能逃出生天,将来有心,才能有机会照应我一二;若不能,事到临头自顾不暇,何来如此这般徘徊不定。说不得你过太不堪,我看着上火,一病死了,你倒也成全了我。我倒没啥,只怕你自家心里过不去呢。”说毕便不再开口,只闭目养神,似耗了精气神儿。
柳儿到底还是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道:“或许有法子离了这里,府里也奈何不得我。只,还望师傅说到做到,长长久久地活着,让柳儿有机会孝敬一二。”
“放心,即便我解脱了,自有你报恩时候,人死如灯灭,可烛台尚,少不得收拾呢。”
半晌,两人都没言语,柳儿起身,想去把董师傅活计做一做,量多做些。
“去吧,我养养神。活计就不必管了,没人能强着我做事,母鸡活着才能下蛋不是。”
董师傅是这么说,柳儿到底还是做了一个多时辰针线,心里合计着自己这糟心事儿,该如何下手。
午饭后,干妈来了。
这两天张婆子也顾不得顾忌,来了直接拉了柳儿回房说话。
“我仔细寻思了又寻思,也不能坐以待毙,万一躲不过,你这辈子就算完了。实不行,咱们还是用老法子,弄个病,和常来往大夫打好招呼,出去也未必不能。”
柳儿抓住干妈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