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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也喜欢小燕,懂事勤。有柳儿照应,过个一两年,小燕升上二等,也不是不可能。如今一回家,她娘便耳提面命,好生奉承柳儿。
小鸠儿很取了东西,一个小包袱和钥匙,一并给了柳儿。
摹本尺幅不大,大姑娘接过去后,自己展开观看了半晌,点头,“很不错了,纸张尺寸配好,一般人冷眼也瞧不出什么来。”
柳儿给夸不好意思,面色微赧,“这个也不算什么大事吧,以前绣庄时候,花样子画多了缘故,差一星半点儿,师傅就要说。只这颜色差了许多,不方便弄。”
林姑娘点头,心领神会,倒是紫鹃边上看了,忍不住道:“这个跟花样子到底不一样吧,依我看复杂多了,倒是四姑娘有时候画那画儿,我看到差不离。”
林姑娘扑哧笑了,嗔道,“难为你也跟了我这么久,还能看出来点子道道儿,不易呢。”
紫鹃给姑娘说不好意思,嗔怪一句,“姑娘就知道打趣,本来就是不识字,可怪不得我们,谁知道花样子能不能这般画呢!”说完扭身出去了。
林姑娘抿嘴笑,对柳儿道:“不识字算不得大事,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甭搭理她。可这识字了,人生烦恼识字始,可就是大事了。”说着把画纸放到一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道:“老太太那里有两副慧纹针线,你可知道。”
柳儿点头,“自然,老太太宝贝似,轻易不叫拿出来,柳儿来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呢。”
林姑娘点头,“想老祖宗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却如此视若拱璧,可想其难得了。尤其听说,那女子早早已经没了,天妒红颜啊,这针线,本就不多,如今是一件难求了么。”
柳儿疑惑,不知姑娘说这话所为何来。其实照她看,董师傅针线,才叫难得呢。
也没让她猜,大姑娘直接道,“凭你人品才貌,性情为人,给人当奴才,倒是可惜了。尤其你这本事,出去了,吃口饭还是容易,山珍海味不好说,过不错倒是能够,你以为呢?”
柳儿犹豫了,虽知道大姑娘真心以待,可人家毕竟是主子,如今自己妾身未明,似有交浅言深之嫌抬头看大姑娘,神色坦荡,目光清朗,不似试探之语,遂咬牙说了心里话。
“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大姑娘笑了,点头叹息,“我到底没有错看了你,是个有志气,也不枉我护你一回。这人,必先自助而人助之。自己不争气,钻米缸里也是饿死货。”
柳儿心情瞬间清朗起来,不过大姑娘面色一肃,语气一转,盯着柳儿脸,“只一样,你这副容貌,府里还好,有老祖宗这镇山太岁弹压着,倒可保得一时。一旦出了去,外面有权有势多了去,可就难了,却也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了,太平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柳儿不敢怠慢,忙起身,敛衽行礼,“还请大姑娘教我,必不敢忘恩德。”
大姑娘点手让她坐下,“不必如此,只一件,树大招风,闺阁女子一些训诫,想必你也知道,我也不多说。还有一句说给你,大隐隐于市,以你聪明,自己体会吧。”
“当然,这些都不急,现目下有一件,你这本事,只这府里做些针线,倒是白瞎了。想来你手上也不宽裕,若有什么想法,我倒是可以替你安排一二,我家有这上头铺子,不必担心有人知道了你。不说别,只你送我这幅插屏芯子,落到有心人手里,可就身价斐然了。”
说完林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拍手道:”你这番心意,我也不白生受了你,既然你喜欢这幅画,等我得空儿,去老太太那里讨了来,就送你如何。”
柳儿忙摆手拒绝,“可不敢如此,老太太东西,自然是贵重,如何使得。送姑娘东西,是柳儿心意,会做几针针线罢了。柳儿虽没见识,也知道名家字画,向来拿着银子也买不着。柳儿一个丫头,可不敢拿着这等东西。”
林姑娘抿嘴笑,一锤定音,“到了我手里,就是我,我说了算,你只等着就是了。怕麻烦,你就偷着乐,别声张就是。便是有人知道,还有我呢,把你心好好放肚子里吧。”
忽地又拍手道:“若真过意不去,得空儿帮我摹几幅画,你那里不方便话,就到我这里来,一应东西都是现成,我自然有是办法要你经常过来,如何?”
柳儿自然答应,觉着这实算不得大事。
只她不知,这林姑娘,哪里是摹画这般简单,不过她们合则两利罢了。
第53章 谁家春燕衔新泥
对林姑娘的话,柳儿没事很是深想了一回。
她如今不少背人的活儿,虽说自己有单独的屋子,毕竟人来人往,老太太各位主子们,可能随时传唤,很是不便。
若有个自己的家,自己的屋子,那便好了。
再说,她也确实打算年纪稍大些,攒些体己,就跟干娘出府过活的,如今有大姑娘帮忙,可是方便许多。
不然,柳儿也正要打算此事,拿出董师傅最后留给她的小册子,翻开瞅了瞅。叹了口气,不说别的,就说这自己染线,锅碗瓢盆碟碟碗碗的,这里就折腾不起。
没错,董师傅留给柳儿的,并不是原先柳儿所想,什么针法之类,而是染织方子。一般布匹染色,越是好的,越经久耐用且不易褪色。书上虽未明说,但以董师傅的眼界,能这么珍视秘藏的,想必不是凡品。
尤其最后,有一副经纬地子图示,看文字标识,是一种绢的纺织图,至于用途,只一句小注:前朝画绢,今已亡轶。
柳儿记得董师傅提过,宋时因出了个书画皇帝,时人趋奉,出了一种院绢,专供内廷,用于作画写字,经久如新。后来因织造不易,其价过高,几经战乱改朝换代,便失传了。
想到这里,忙拿出董师傅留给她的绣画册子,捻起一页,对着灯光细看,任你眼睛脱框,还是眯成了一条细缝,也看不太清晰。
泄气地放下东西想了想,剪开一小片抻开细看也不是不行,就是舍不得损坏,没别的办法,只得把老太太的水晶眼镜,借来一观。这个倒不是很难,只鸳鸯姐姐说一声儿就是了。
至于拿了绣活换银子,必得先有了拿得出手的绣活才行,只老太太这里鼓捣,一年能出一件,算了不得了,这个却得想个法子。
隔日寻了干娘张婆子,两人背人一嘀咕,张婆子对柳儿赚体己,自然是赞成的。
虽说如今日子安逸体面,但是张婆子也是见过世面,对柳儿为将来打算,还是深以为然。又见柳儿没被府里的富贵迷了眼,心里甚是安慰,看柳儿越发不同。这个女孩儿,将来说不得,自己能跟着好生终老了。
几番计议,张婆子出面,找到了赖大家的。
柳儿毕竟是个内宅的女孩儿,跟一些媳妇婆子,甚至外面的管事,交接不便。张婆子更是个知事的,早在进了赖家,上下就来往的很是相得,进了老太太院里更不用说了,有说到跟前的,但凡能帮忙,都不推脱。自家办不了的,自然还有柳儿,不少人也是因为柳儿在老太太那里能说上话儿。
不过张婆子也是个有分寸的,该不该应,心里很有算计,自然不会让自家女孩儿难做,只有让人感激的。
所以如今这事儿,少不得张婆子出头。这一日晚间,经赖大家的指点,张婆子提着两匣子桂香斋的点心,找到林大娘既林之孝家的,碰巧儿林之孝不在,只林之孝家的拿着件针线,跟小丫头做着。
林之孝两口子,一向谨言慎行,多做事少说话。尤其林之孝,如今管着贾府各处田房事物,更是个心里有成算的。
张婆子素日跟林之孝家的也是经常见的,交情算不上,但张婆子自有一种自来熟的本事,被让进屋内,客气地接过小丫头奉的茶,笑的格外恳切亲热,“无事不登三宝殿,妹子今日是有事来求姐姐来了。”
林之孝家的自然知道,张婆子跟柳儿的关系。当下心里便有些惊疑,那柳儿姑娘都办不了的事儿,想来不是小事,立时脸色便带了几分迟疑。
张婆子多精明,立时笑开了,“这事儿搁我们这里自然是个大事,搁姐姐这里,却只姐姐一句话的事儿。姐姐也知道,我和柳儿那丫头,都是没什么依靠,将来说不得,老婆子我要靠着那丫头混日子。只如今,我们俩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不瞒姐姐,尤其不该班的时候,想放肆地躺一躺,都没个清静地儿。这才来求姐姐,帮着寻一处屋子,不拘大小位置的,能落个脚便可。”
出去租间房子,自然也不是不能,只如今,娘儿两个却不便如此张扬。再说,哪里有府里房子近便,抬腿功夫来去。尤其贾府,后街一带,甚至梨香院南边,靠着私巷,都有给下人住的群房。
不过柳儿特别叮嘱,东边下人一带群房,万万要不得。因着过一年盖园子,是要拆除的。这个缘故自然不好说出口,只含糊过去。
张婆子是个会说话的,碰巧儿后街上尚且有两间不错的房子没动,就是怕哪个府里的能耐梗儿要用,没了倒得罪人,临时挪借更得罪人。以林之孝的算计,凡事留一手,甚至几手,也算正常。
柳儿如今,可不算是能耐梗儿么,虽最后林之孝家的只说,要等当家的回来看看才知道。但张婆子察言观色,此事倒也有几分准了,又说了些好话,满意而去。
晚间林之孝回来,闻得此事,略一沉吟,道,“还有两间,都是独院,留到如今着实不易,多少没房子的眼热呢。不过给那柳儿娘俩一间,应该没人敢说什么,只一件,却须拿老太太做个幌子,方没麻烦。”
林之孝家的嗔道:“还要你说,我是个傻的么,这个还要你教?就你有算计!”
林之孝笑了笑,端起盖碗喝了一口,忽地道:“那柳儿姑娘,我也听下人们说过,年纪不大,本事不小,老太太如今除了宝玉,便是她了。我倒是没见过,你觉着如何?”
林之孝家的听了直叹气,“原本觉着我家小红是个好的了,差不多的年纪,言语见识没几个比得上的。哪知人外有人,怪到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老太太什么人,喜欢的自然差不离。那模样儿,两府里的丫头加一起,也算头一份儿。性情更是伶俐过人,但凡老太太有个不乐,只她在一边,定能哄的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最得老太太心的,怕是因着她算是个极有情义的。据说,原本伺候的一个绣娘没了,尽着所有,给人送了终呢。今日过来这位,便是原本那家的婆子,因着素日待她好,认了干娘,一直带了过来。我瞧着那婆子的意思,对柳儿那小丫头,就算自己女孩儿,也就那样儿了。”
“单口齿伶俐就算了,针线上头更是拔尖儿的,老太太院里,如今针线上头,她算是个头儿了。最最难得的是,跟上下相处的极好,没有说她的不是的。对鸳鸯,更是敬着,事事以她为先,倒不掐尖儿。那是个真正有心计城府的丫头,别看年纪小,大人也多不及。我家小红,更是甩出去几条街去,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人精儿。”
有些事儿,林之孝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如今听她女人细细道来,颇上了几分心。他不比内宅妇人,在外面,有国公府的势,见识自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