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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的地下室进去。等到天黑后,我们从那里进入不易被人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在之前极力说服安德鲁及彼得时,我总是试图让自己说话听起来信心满满的,可说老实话,我真的很害怕班恩。我把史布克的包翻了个遍,希望可以找到些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当然,那根用来捆住巫婆的银链子是必不可少的,我把它系在腰间,用我的衬衣遮住。可我心里明白,扔银链子套住木桩是一回事,而用它套住班恩又是另一回事,两者的难度差别是显而易见的。接下来要准备的就是盐和铁屑了。在把火绒盒放到上衣口袋之后,我在左边的后兜装了满满一兜铁屑,右边则装了一兜的盐。这种盐铁混合物对付大部分鬼怪都还是挺管用的。在我最后对付麦凯琳那个老巫婆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
可是我心里也很清楚,光凭这些就想对付班恩这样法力强大的怪物,恐怕还是有困难的。要真有这么简单的话,史布克上次肯定就能轻轻松松搞定了,还要我现在做什么?不管怎样,反正现在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能想得到的法子都得试试。把这些东西和银链子准备好之后,我感觉好多了。毕竟,我这次并不是去消灭班恩,只是想把它挡开一阵子,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把我师父救出来。
最后,天终于黑了。我左手拿着史布克的手杖,右手拿着装着斗篷的皮包,跟着安德鲁穿过那些黑乎乎的街道,朝大教堂的方向走去。夜空被浓密的乌云遮住了,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我现在开始讨厌神父镇了,讨厌那些鹅卵石街道和围起来的后院。我想念那些连绵不断的小山和开阔明朗的空间。但愿我能早点儿回到齐本顿,接着过史布克和我一起上课的生活!想着自己在那里的学徒生涯可能从此就要结束了,我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当我们走到离大教堂很近的时候,安德鲁带我走进一条狭窄的过道,过道夹在依山而建的两排房子背后。最后他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轻轻地拔出门闩,然后点头示意我跟着他,进入一个很小的后院。院子里一片漆黑。他轻轻地关上院门,径直朝那栋房子的后门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用钥匙把锁打开,我们就到房子里面去了。把我们身后的门锁好后,安德鲁点燃了两根蜡烛,递了一根给我。
“这栋房子已经废弃二十多年了。”他说道,“估计以后也会这么一直废弃下去。你也知道,像我弟弟这样的驱魔人在这个镇上是不受欢迎的。这栋房子经常闹鬼,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愿接近这里,甚至连狗也远远地绕开。
他说这个房闹鬼是对的。史布克曾经在后门背面刻了一个记号。
那是希腊字母“y”,它用来代表游魂或幽魂。在字母右下角写的是“I”,表明这是个一级的幽魂,非常危险,它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精神错乱。
“他的名字叫马帝·柏恩斯。”安德鲁说道,“他在这个镇上杀害了七个人,也许更多。他有双巨手,他就是用这双手把那些受害者活活掐死的。那些受害者大都是年轻的女性。人们传说,他把那些受害者带到这儿,然后就在这个房间里把她们掐死。不过,最后有一个妇女拼死抵抗,用一根帽上的饰钗刺进了他的眼睛。他后来因为血液感染而死去。约翰曾经打算劝说他的幽魂离开,但后来权衡之下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你师父总打算着有一天再回到这里,消灭班恩。所以,他希望这条通往地下墓室的通道到时候还在。你想,肯定没有人愿意买一栋闹鬼的房子吧。”
突然,我感觉房间里空气变得很冷,蜡烛的火焰也开始闪烁不定。有东西正在靠近!而且它来的是那么迅疾,我还来不及再喘一口气,它就进了屋里。尽管我看不见它,但我感觉有东西就潜伏在厨房远处的角落里。那东西正死死地盯着我。
糟糕的是,那些魔法最高的幽魂可以隐形,这个幽魂就属于那一类。马帝·柏恩斯的幽魂正通过隐形向我显示它的强大,同时还让我知道它正在看着我。更麻烦的是,我可以感觉到它的恶意。我们打扰了它,估计它正铆着劲儿要给我们一点苦头吃,让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是不是我搞错了,这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安德鲁问道。
“确实挺冷的。”我说道,但没有提及那个幽魂的存在。我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事告诉他,他现在已经够害怕的了,要再把实话一说,他就会更加害怕。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安德鲁说道,然后带着我朝地下室的石阶走去。
这栋房子是典型依山势而建的房屋,就像镇上其他房屋一样:楼上两间,楼下两间,屋檐下有个阁楼。而厨房通到地下室门的位置简直和赫尔索的那个一模一样,就是在我成为史布克学徒前的第一个晚上,他带我去的那个。那栋房子也经常有鬼魂出现,为了看看我是不是干驱魔人的料,史布克要求我在午夜到房子下面的地下室去。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是我永生都不会忘记的,现在想起来仍让我不寒而栗。
安德鲁和我顺着台阶走到了地下室。铺着石板的地上除了一堆旧垫子和地毯之外,几乎空无一物。地下室里看上去还比较干燥,但却有种发霉的味道。安德鲁把他手里的蜡烛递给我,然后很快把那些旧垫子和地毯拖开,露出一个活板木门。
“进入地下墓室的入口有很多。”他说道,“但这条是最容易也是危险性最小的,因为在这儿基本上不会受到村民的干扰,他们绝对不会到这个闹鬼的房子里来的。”
他打开活板门,我看见一道石阶一直往下延伸,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从下面传来一阵湿泥土和腐烂的气味。安德鲁从我手里拿过蜡烛,让我在上面等一会儿,然后自己一个人先下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他在下面喊道:“你可以下来了,但是不要关上活板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还可以从那儿逃出去!”
我把皮包和我们的斗篷都留在地下室里,然后跟着他下去了,但手里还拿着我师父的那奇*书*电&子^书根手杖。当我走完台阶到了下面时,想不到我居然站在鹅卵石上,而不是开始想的那样,以为下面是一片泥泞。这个地下墓室居然和上面的街道一样铺着鹅卵石。难道这都是镇子建立之前,那些住在这里奉班恩为神的小矮人们铺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神父镇上鹅卵石街道的灵感说不定还是从这里得到的呢。
安德鲁没说什么就埋头往前走,我知道他是巴不得越快越好,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一开始那条地下隧道还是挺宽的,可以两个人并肩前行。地道的顶部也镶着鹅卵石,只是高度特别低,安德鲁只能低着头向前走。怪不得史布克把那些人称为“小矮人”。这条地下隧道的建造者们肯定要比现在的人矮小得多,所以才会修得这么矮。
我们并没有走多远,隧道就开始变得狭窄起来,不少地方还变了形,似乎是被上面的大教堂及其他建筑物挤压得变形了。而且不时发现有些地方,像镶在隧道顶部和两边墙壁上的鹅卵石都脱落了,黑色的烂泥浆从两边墙上渗出来。远处隧道深处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除了滴水声就是我们的靴子踩在鹅卵石上发出的回音了。
很快,那条隧道变得更为狭窄了,我不得不走在安德鲁的后面。突然,前面的隧道分叉了,分成了两条更小的隧道。我们走了左手边的那条,不久便看见左边墙壁上一处凹进去的地方。安德鲁停了下来,举高手中的蜡烛,这样就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了,那是一个墓室。眼前的场景真令我毛骨悚然!那里面有几排架子,架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骨头:带着两个眼窝的头盖骨、腿骨、臂骨、指骨,还有一些说不出来是什么部位的骨头,大大小小混在一起,而且都是人骨!
“在地下墓室里有很多像这样的小墓室。”安德鲁说道,“跟紧点,千万别走丢了。”
那些骨头看起来都很小,就像是小孩子的骨头。应该是那些小矮人的遗骸吧。
我们继续往前走,很快我就听见了哗哗的流水声。走过一个拐角后,我发现那其实是条小河,而不是我原来想的一条小水沟。
“这河水从大教堂前面的主街流过。”安德鲁一边说,一边指着那黑乎乎的流水,“我们可以从这儿走……”
河里面总共有九块又宽又平的大石头,但每块石头只有上面部分露在水面上,很明显安德鲁是要我踩着石头过河。
安德鲁又一次在前面带路。只见他毫不费力地在那些石头间跨来跨去,几下子就到了河那边,然后他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我从那些石头上走过来。
“今天晚上运气还不赖,”他说道,“要是碰到有大雨的话,水就会没过这些石头,那时再过河的话就比较危险了,因为湍急的河水随时都可能把你冲走。”
我们继续往前走,水流的哗哗声也慢慢远去了。
安德鲁突然停了下来,从他的肩膀看过去,我可以看到前面是一扇门。那扇门真是壮观!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扇这样的门。从地板一直到屋顶,从左边的墙壁一直到右边的墙壁,一张金属网状的大门把整个隧道封得死死的。那些金属在安德鲁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看起来好像是一种富含银的合金。我想它一定是一个能工巧匠精心制作的,因为上面一根根的金属棒并不是单一的圆柱形实心棒,而是由好几根很细的金属棍拧成的螺旋棒。它的设计也很复杂:门上面有很多奇怪的图案,这些图案呈现出一种几何状的变幻,你看的时间越长,图案就变幻得越厉害。
安德鲁转过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就是那个银门。好了,现在你告诉我你能感觉到附近有什么东西吗?就是那些黑暗中的东西,有没有?这很重要的。”
“好像没有……,”我说道。
“不要说好像!”安德鲁突然声色俱厉起来,“你一定要确定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如果我们让那个怪物逃了出来,那么整个郡都得完蛋,而不光是神父镇这一个地方。”
我并没有感到寒意,以往每当有黑暗中的东西接近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这是一个很好的预警信号。而我现在没有这种感觉,说明一切都很正常。但史布克总是对我说,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为了确定无疑,我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集中精神好好感觉了一下。
没有任何东西,我感觉不到任何黑暗中的东西。
“一切正常。”我告诉安德鲁。
“你能肯定吗?你真的可以肯定吗?”
“我肯定。”
安德鲁突然双膝跪地,把手伸到后兜里,拿出一把小钥匙。金属网上有一扇弯曲的小门,但是门上的那个微型锁几乎就贴着地面,这也是为什么安德鲁会跪得那么低的原因。他很仔细地把那把小钥匙插进锁里。此时我忽然想到了他作坊里面挂在墙上的那把巨型钥匙,人们没准儿会认为钥匙越大就越重要,但是现在恰好相反。还有什么比安德鲁手中那把一点儿都不起眼的小钥匙更重要呢?现在整个郡的生死存亡都在这一把小钥匙上了。
那扇门看起来很不好开,安德鲁很费劲地不断调试着钥匙的位置。最后他终于转动了钥匙,打开了那扇门,然后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问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