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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问道:“甚么远距离的武器,能够这样厉害呢?能够在行凶之后,丝毫不露痕迹呢?”
杰克中校道:“一种直线进行的光束,可以直达月球,譬如说利用这种光束所制成的武器,那岂不是可以在远处杀人?”
我道:“我知道你指的是雷射光束,不错,利用这种光束原理制成的武器,当然是厉害之极,但是,你若是已掌握了这种武器,你肯用来杀死几个对方的便衣探员么?”
杰克不再出声,显然他已无话可说了。但是他却又不同意我的话,那是他还不相信我所说的关于大蜜蜂的事。
我们僵持了几分钟,杰克突然一个转身,大踏步地向外走了出去。
我叫道:“中校,我可是已经自由了?”
可是他的回答,只是“砰”地一声,重重地将门关上而已。
我连忙赶到门旁,一旋门钮,门竟应手而开,我心中大喜,可是开门处,那个胖胖的上校,却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了。他的面上,破例地没有了笑容。
他一见到了我,便连连道:“你使我们为难了,你使我们为难了!”
我摊了摊双手,道:“笑话,你们无缘无故地将我拘了来,说我是甚么组织的特工人员,你们这是在自寻烦恼,干我甚么事?”
上校连连搓手,道:“我们将你的口供,报告了情报本部,情报本部说我们所拘留的人,一定是一个疯子。”我忙道:“好啊,那么请你将我放走。”
上校的答覆,十分爽气,他立即点头,道:“可以,但是我们的医生,要替你进行全身检查,看看你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我问道:“在接受一次检查之后,我就可以恢复自由了么?”
上校点头道:“不错,不论检查的结果如何,你都可以立即成为自由的人了。”
我心中不禁暗自狐疑,上校的话,大有自相矛盾之处,他先说医生要检查我是不是疯子,又说在检查之后,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可以恢复自由。由此可知,他们早已知道我不是个疯子,检查是另有目的的。
我正在想,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人,已经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著两个彪形大汉。那两个大汉直到我的面前,将我按在沙发上。我怒道:“这算甚么?”
上校一扬手,他手中已握了一柄连发手枪,道:“先要替你进行麻醉,这是为了避免你的反抗。”
我身子猛地一旋,双足一瞪,按住了我身上的两个大汉,怪叫一声,被我瞪了出去,我身子站直,已经向上校扑去。
可是我只扑出了一步,上校则兀立不动。他兀立不动的姿势,使我以为他真的要放枪,我也不禁停了一停,也就在那一刹间,我突然听得背后,响起了“扑”地一声响,我立时转过身来,可是已经迟了。
我的腰际一麻,我低头看去,只见有一枝针,已经插进了我的腰际,那枝针,连著一根管子,管子的一端,连在一柄和枪差不多的东西上,而那柄特殊的枪,则还抓住在那医生的手上。
我身子一侧,想要大声喝骂,然而就在那几秒钟之间,我的舌根已经麻木不灵,我已讲不出话来了。
紧接著,我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在乱飞乱舞一样,站在我面前的人,则由一个变成两个,由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终于变成一片模糊,甚么也看不见为止。那时候,我唯一的知觉,便是我的身子在向下倒去,撞在地上。
接著,我便甚么也不知道了。
在昏迷之中发生了一些甚么事,我是直到事情整个了结之后才知道的,当时我一无所知。而在我渐渐又有了知觉之际,我只觉得出奇地口渴。我大叫了一声,居然有声音发了出来,我叫道:“水!”
立时有一个人扶起了我,将一杯清凉的液体,送到了我的唇边,我大口大口地将之吞了下去,一面吞,一面睁开眼来。
我看到扶著我的,正是那位胖上校。
我推开了杯子“哼”地一声,道:“你们究竟在弄些甚么把戏?”
上校笑道:“你昏迷了三小时,对你的全身检查,已经完毕了。”
我翻身而起,道:“那么,我是疯子么?”
上校滑头滑脑的道:“在如今这样的世界上,有多少人能不是疯子呢?”
我又问道:“如今我自由了么?”
上校在我的肩头上拍了拍,道:“朋友,你比我自由得多了,请离开这里吧!”
我实在猜不透他们究竟在闹些什么玄虚。我直觉地感到,他们对我的疑虑绝未消灭,而他们对我所讲的话,也可以说绝不相信。
那么为甚么他们将我放走了呢?
他们是想跟踪我,看我是不是跟那个甚么G先生接头么?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了。
我站了起来,还有些头重脚轻之感,到了门前,上校代我开门,道:“可要我们送你一程?”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我向外直走了出去,所有的人都只是冷冷地望著我,直到我出了那幢花园洋房的大门口,我才算松了一口气。我走出了一百多码,在一个公共汽车站前停了下来,心中迅速地盘算著。
杰克中校既然肯放我出来,不管他们的用意何在,在短期内总不会再来找我麻烦的了,而殷嘉丽方面,由于双重化装的关系,他们早已失去了我的踪迹。我可以说是一个自由人了。
我可以到任何地方去,做任何事情。但是我问自己:我应该作甚么呢?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车子来了,我上了车子,心想为了使警方彻底相信我的无辜,我当然要设法去捉一只大蜜蜂来。
我已经见过一次这样的大蜜蜂,当然还可以见第二次的,我要去准备一些工具。
车子驶到了市区,我拣离我家最近的一个站停了下来。下车之后,我四面看了一看,似乎绝没有人在跟踪我。杰克中校竟也放弃了对我的跟踪,这的确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当我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去的时候,老蔡恰好从厨房出来,他以十分诧异的眼光望著我,我道:“唉,老蔡,你连我也不认识了么?”
老蔡大叫了起来,道:“唉,你出了甚么事?这几天,屋子附近全是人,直到今天早上,才一个也不见了。”
我知道老蔡口中的“人”,是指杰克中校派出监视我的人而言的。
我心中又不禁想:杰克中校为甚么不再对我进行监视了呢?
我笑了笑,道:“老蔡,你跟我上来,我要你去买一些东西,再去请一位朋友来和我晤面,我没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老蔡口中还在咕咕哝哝,对我表示不满,他是我们家的老佣人,当然是为了我好,不想我涉险。我虽然喜欢冒险,可是这次的事情,却是突如其来,我想推也推不掉的!
我和老蔡一齐进了书房,我开了一张单子,那是要买的东西,其中包括剑击时用的铜丝面罩,采捕标本的大网等等。同时,我写了一封信,给我一位生物学家的朋友,邀他前来。
我不和那位朋友通电话,而派老蔡送信去,那是表示事情十分严重之故。
做完了一切,我企图洗去脸上的化装,但是洗来洗去,却无法达到目的。我索性不再理会,倒头睡觉。这几天来,我实是疲倦得运气都喘不过来,但是神经又极其紧张,所以上床之后,好久还未曾睡著,而正当蒙矓睡去,依稀之间,像是有无数巨型的蜜蜂在向我攻击之际,我却被人推醒了。
我睁开眼来一看,符强生他就是我那个学生物的朋友已经站在床前。他“哈哈”笑著,道:“我是踰墙而入的,你睡得那么熟,只怕整间屋子给人偷了去,也未必知道!”
我揉了揉眼睛,转过身来。当我转过身,面向著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突然见到了一具僵尸一样,愉快的笑容,如同石刻似的在他的面上僵结,他的手指著我,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在一刹那间,我也几乎难以明白,何以他会如此之恐怖,我叫道:“强生,你来了,来得正好。”
符强生后退了一步,手指仍指在我的面上,道:“老天,你究竟在弄些甚么花样?你……可是卫斯理?我没有走错地方?”
他一面说,一面摇头四顾。我恍然大悟,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道:“强生,你怎么啦,这只不过是极其精巧的化装而已。”
符强生脸上惊愕的神情,这才渐渐褪去。他交叠著双手,道:“你特地派人送信要我来,难道就是想用你的惊奇的化装,来吓我一跳么?”
我连忙道:“当然不,你得听我讲一连串的事。在我未讲之前,我必须先声明,以我们两人的友谊作保证,我所讲的全是真话,如果有一句是假的,那便是孙子王八蛋!龟儿子免崽子。”
我和强生是从小的朋友,两人之间,打过架,吵过嘴,自然也开过许多不大不小的玩笑。我即将向他说出的事情,他只怕是难以接受的,所以我便如同小时候说真话而他不信之际一样,罚誓在先。
符强生举起右手,道:“好,我一定相信你。”
我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道:“事情是从我住到了陈天远教授的住宅之后而起的。”
我才讲了一句,符强生便“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道:“陈教授,他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他东来之后,我曾和他联络过许多次,最近因为他实验工作太忙,所以我才不去打扰他,而只和他的助手联络。”
我点了点头,道:“一位美丽动人的小姐。”
符张生忽然红了脸,端了端眼镜,望了我半晌,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我心中暗暗奇怪,符强生是一个书呆子,我们两人都已到了应该成家的年龄了,我因为浪迹江湖而未成家,他却沉缅书本而误了佳期,难道他对于双重身份的殷嘉丽竟大有意思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在知道了殷嘉丽的另一重身份之后,一定要伤心欲绝的了。
本来,我之请他来,只不过是向他请教,在生物学而言,是不是真的可能有这样的大蜜蜂,我还准备和他一起去捉那巨型的蜜蜂。我并没有想到他和殷嘉丽也是相识的,而且看情形,他对殷嘉丽的感情,还十分之不寻常。
我也望了他半晌,才缓缓地道:“我的意思是说,陈教授的女助手殷嘉丽,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小姐,正像一朵玫瑰,美丽而多刺。”
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自然只好这样隐约地提醒他,好使他知道殷嘉丽绝不是甚么善男信女。
可是符强生听了之后,却是大皱眉头。
符强生道:“卫斯理,听说你近年来不断地在写小说,但是我发现你连形容一位可爱的女子的能力都没有,你的小说一定是无法卒读的了,是不是?”
常言说得好:文章是自己的好。他说我的小说不堪卒读,我心中也不禁生气,道:“不错,我是形容得不恰当。她不是玫瑰,而是罂粟,比玫瑰更美丽,但却是有毒的。”
符强生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好一会才恢复了常态,我听得他喃喃地自言自语,道:“这也好,他总不会和我争夺了。”
我走过去,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两下,道:“让我们言归正传吧。首先,你可相信世界上有一种蜜蜂,它的身子和鸽子一样大?”
符强生摇了摇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已经发现的各种‘激素’使生物的个体反常地生长,但是却不能使蜜蜂大到那样。”
我挥了挥手,道:“可是,我看见过这样巨型的蜜蜂,而且,这样巨型的蜜蜂,已经杀死了六个人,它们可能继续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