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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内有几个小窗口,二人轻轻前行,朝每个窗口探看,走到第三个窗口之时,二人同时停顿下来,拿锁那人立时开门,屋内东莪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他们,眼中毫无惊诧之声,只轻声道:“蒙……”一人伸手示意,要她禁声,转头自另一人手中接过锁串去了,先前进屋那人打量东莪道:“没受伤吧,”正是郑淮的声音,东莪点头,二人走出牢房,另一个黑衣人已经扶了蒙必格出来,蒙必格看到东莪欣喜欲叫,她忙上前扶住,四人相继自石阶回到假山石下,郑淮与东莪一边一个扶着蒙必格,在假石后等候片刻,那黑衣人向外张望许久,确定无人这才快步走开,三人紧随其后。到了高墙边,四人分做两对,两个黑衣人各扶一个同时跃起,隐入了黑暗之中这边屋内,却有一人自矮屋内走出,目送他们离开的高墙,一言不发,他身旁的人道:“果然让他们走吗?国姓爷!”郑成功轻轻叹气道:“迟些再追,虚张声势就好。”他身旁人应了退下,郑成功向夜空注视,极轻极轻地自语道:“但愿我能信你这回……秦姑娘!”
四人一径向城门而去,夜深时分,街道上只有他们四人足不点地的轻快脚步声,离城门越来越近之时,有两人忽然自墙边转出,蒙必格等三人就要上前放对,郑淮立时抢先上去,伸手拉下面罩,那二人看到他,点头道:“大公子,这边,”郑淮向他们显意,三人跟着去了,到了城门下,门已微开一线,四人紧跟那二人鱼贯而出,门立时在他们身后无声掩上了。
再行不远,眼前就是海滩,蒙必格万没料到如此轻易顺利便能逃脱,不由得松了口气。精神放松下来,顿时觉得胸口隐隐做痛,东莪在一旁见他大力吸气,忙轻拍他背部,向眼前地黑衣人道:“师哥,离船还远吗?蒙必格伤势不轻。”史承戟道:“再坚持一下,就要到了。”郑淮向前纵目寻找,轻声道:“在那里,快些!”四人加快脚步朝一艘小船奔去。
走到近前。那二人先行上船,再扶四人一一上去,正要去解缰绳。自一旁的船后,斜刺里却有一剑劈将过来。众人猝不及防,急忙着地滚开,起身之时,却见史承戟已经与来人斗在了一起,来人着一身青衫。跳跃之中,月光照在他脸上,正是与史承戟一同前来的王平。
只见剑光星星点点,如流星堕落横飞,围绕在二人身边,二人只是狠斗,并不出声,一旁帮他们出城门地一个黑衣汉子捡剑在手准备上前相助,郑淮伸手阻拦。向他摇头示意。这人迟疑回望,却见史承戟二人都放慢了剑式,再过了两招。王平捏了一个剑决,后退一步沉声道:“你跟我回去!”
史承戟道:“王大哥。人各人志。就当你是来送小弟这回吧!”王平道:“我不管你有些什么苦衷,可是你如此一走。咱们与郑军的合盟却要毁于你手了。”史承戟道:“你是为男儿报负加入征战,我却并非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往日在军中多承王兄照应,就此别过吧!”王平目光森冷,向东莪一瞥,道:“就为了她吗?红颜祸水,今日做哥哥地就帮你决了这个念头!”说罢,挺剑朝东莪刺来,史承戟忙挥剑抵挡,又与他斗在了一起,正在这时,猛然间只听得城墙之内,有人大叫:“他们逃了,快抓住他们!”刹那之间,城墙上火把顿时如一窜火龙般亮堂起来,眼见城门正在咔咔打开,火把之下隐见人影涌动。
郑淮急忙拔剑在手,刷刷两剑砍断缰绳,加入到与王平对战之中,另两人则用力扬帆,开始向海中划去,眼见火把越来越近,史承戟咬牙切齿,全力相博,王平在二人连攻之下顿时无法抵挡,被挤到了船边,史承戟无意伤他,挑开他手中地剑道:“王大哥,对不住了,”说罢,飞起一脚将他踢入海水中,幸好此时海水不深,王平没一会便浮了上来,破口大骂,小船越来越远,却也听得他一句句咒骂史承戟为满清走狗的恶言,东莪抬头见他若无其事地面孔,心下一抽,慌忙转开脸去了。
小船慢慢向大海深处划进去,岛上追出的人却只是在海滩边叫嚷,挥动手中火把,却即没有船只追来,也不见炮击、射箭,郑淮眼望海岸,知道父亲地心意,念及杨谦更是双眼发红,他转头与东莪向自己看来的目光对视,也转开头去了。小船在海浪之间起伏摇摆,有那两人掌舵,风帆吃足了风力,向前疾冲而去。
东莪扶着蒙必格,为他把脉听音,感觉他气息不稳,心里很是焦急,蒙必格轻声道:“不打紧的,没想到王府里有那样的好手……平日我都没有注意……”郑淮闻言道:“那四人是二叔自江南寻得的,平日不在府中……那日……若是我稍加留意些,就不会……”蒙必格咳了两声道:“没什么……养养就好了……能平安逃出来,真要多谢郑公子!”郑淮叹道:“我爹爹他明显不想杀你,要不然只须一发炮弹,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东莪轻轻点头,问道:“你师傅……”
他摇头道:“我自会回去向他们请罪,你别放在心上……”东莪注视他一会,嘴巴微张正要说话,忽然听史承戟沉声道:“快收帆!”众人不明他用意,都朝海面望去,只见周遭一片宁静,离厦门岛屿已经是越来越远了,四周海浪汹涌,却看不出什么异样!
正迷茫间,却听史承戟又道:“快收……”话音未落,只听得惊天一声巨响,便在小船之侧,有东西疾飞落海,只溅起几丈高地巨浪,水花打在脸上如钢珠一般刺痛。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小船右侧又发出一声巨响,小船在两股大浪之间,顿时便掀到半空中,再摇晃落下,众人紧紧抓住船舷,却还是控制不住身体被抛离船身,东莪紧握抓住蒙必格之手,身体却感觉无处使力向海中跌去,幕地从旁一人飞扑过来,一把将她拉回到船心,正是郑淮。
第五节 代价(下)
只听史承戟大叫:“小心,有人在打我们的船……”众人回头看去,果然黑沉的海面上,隐隐可见几丈远的浪尖之中露出炮船一角,正对向他们。史承戟拉动帆布朝向,小船顺着风势,转了个方向,船上众人都知此时是生死存亡之即,各自用浆用力划了起来,片刻之间,船身便窜出了丈许远。
回身再看几个大浪扑面翻腾,却隐匿了炮船的位置,郑淮目瞪口呆,怒道:“想不到爹爹他出尔而尔……”东莪心中一动,却道:“那绝不是你爹爹的船,是郑经的……”郑淮面色一变,正要说话,已听得史承戟在风浪之中大叫,“快些,再快一……”下面的声音已为浪声所掩,众人使出一切力气,用力划浆。
蒙必格也抄起船上的一块木板,用力划动,他受内伤以来一直未有调养,这时用劲使力,牵动伤处只觉胸口又气闷疼痛起来。东莪就在他身边,见他的脸色不对,一边划水一边朝他关切张望。就在这时,耳听得一声什么东西折断的巨响近在咫尺,她还来不及去寻看声音的来处,已觉忽有黑影覆盖到自己背上,紧接着又觉有东西压将下来,她扭头回看,却见郑淮的头正垂在自己肩膀边,嘴角淌下一丝血迹,二人身上却有帆布包裹,原来是帆杆被弹击中,折断了翻倒下来,是在她身旁的郑淮用自己身体替她挡住。
东莪惊慌失措,忙用力推他,已经急得哭了出来,叫道:“淮大哥,淮大哥……”幕地身上一轻。史承戟与蒙必格已经将帆杆搬开,她起身扶住郑淮,却见他脸色发白。吐出一口血水,看她一眼道:“你没事吧!”东莪不知他伤到哪里。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胸口,郑淮见了她的神情,却道:“我没事……你放心吧!”说罢顾自坐起,深吸口气,东莪见他行动无碍。可是终究不能放心,道:“伸手过来我看下!”郑淮笑道:“这会儿……哪有这功夫!”话音刚落,伴随一声巨响一颗炮弹又落在离船不远的地方。
转瞬间海面又激起一个接着一个地大浪,小船被海浪推到半空中,再度落将下来之时,近在耳边又听得一声闷响,东莪此时正伸手要拉一旁的蒙必格,却觉眼前忽然一黑,人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已经在片刻之间落入了海中。。'奇qi70。书'。头顶上微亮的海面越来越远,她不等身形落定,一睁开眼睛立刻向上方游去。四肢使力,很快便窜到了海面之上。她伸手抚开脸上地湿发。定睛一看,只觉天地都仿似在这一刹那停顿了下来。
眼前的海面上已经没有小船地踪影。一些碎木与断杆飘浮在水面上,大浪一阵阵涌过来,她随浪浮动,脑中却空白一片,几乎已经没了知觉。猛然间一口盐涩的海水灌入口中,她缓慢四望,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下沉。就在这电光火时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使她忽然清醒过来,她猛得窜起身子,再度划出水面,深吸一口气,返身潜入海中,四周黑影幢幢,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要死,不要死;谁都不可以死……
她向水深处游出一段距离,忽然见到前方有一个影子正在缓缓下沉,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当下极快地游上去,伸手拉住此人的衣裳,这人在水中缓慢转动过来面向她,却见他头上一个巨大的窟窿,几乎被劈掉了半个头颅。正是帮助她们逃跑的其中一个男子,这张脸苍白如同鬼魅,一双大眼无神的与她对视,已经死去多时了。她心中一冷,他的衣襟自她手中滑落,这人大张四肢的身躯渐渐落入了深海之中。
东莪只觉气闷难当,身体又在缓缓下沉中,她紧紧咬牙,再一次窜出水面,这一回,却见海面上奇迹般的隐隐有一艘小般随波飘荡。她只道是自己看到的幻像,却听一个熟悉地声音隐隐传来“我……在这里,我看到你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安爷爷的声音。再凝神注目,果然见到那小船之上有人正在向自己这边招手,忙奋力朝小船划去,小船也正向她飞速而来。
只片刻之间,船便已经到了眼前,船上安爷爷叫道:“快上船来……”东莪朝船上一探头,颤抖道:“没……没看到别地人吗?”,安爷爷道:“刚刚有个年青的黑衣人,也是这样问我,他下海找人去了,还有锦儿也下去了,姑娘……你先上来吧!”东莪心中一松,这么说承戟没事,她向四周张望,道:“我也找人去,”即刻间便潜入了海里。
不知是因为心中地冰冷还是这海水本就彻寒,越往下潜,便越觉刺骨疼痛,她地身体受到海水的巨大挤压,如同有千万把刀刃在体肤上割落一般阵阵剧痛。她努力睁大眼睛,在海中奋力游动,但是,无论如何寻找,身旁却再看不到一个影子,直到感觉实在无力之极时,她不得不再次向上划去。
可是这瞬息之间地变化已经使她心力交瘁,眼见那光亮便在眼前,却感觉手脚无力,已经没有办法接近了。她渐觉头晕耳呜,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来,眼看自已口中吐出一串水珠缓缓在眼前绽开,身形却开始下沉。就在这正要脱力之时,身后忽然伸过一双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身子,她已经无力回看是谁,只觉这人扶着自己如同利箭一般在水中划行几下,猛得窜出了水面。不一会便觉水上有人伸手拉住自己双臂,将她扯到船上。
东莪咳出几口海水,睁眼见到一旁的船板之中仰卧郑淮,虽然面色惨白,可胸膛起伏,她心中顿时又是一定,再抬头见史承戟自她之后也翻身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