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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6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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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与陕西四路的作战计划并没有传达到中级军官,斥候这一层次尚不清楚陕西的整体战略,但高级军官清楚,秦风路第七将(宋军秦风路总预备队正将)廉福惊问:“莫非太师那里有了动静?”

刘仲武呆若木鸡的思考了片刻,慢慢的回答:“也或许是西夏人的诱兵之策……来人,明日把行军距离加多一倍,斥候搜索范围也加大一倍。”

这几天,奏风路每天前进五里。每隔五里便停顿一天,直到把自己的临时营寨修的固若金汤,才懒洋洋的离开原先的营寨向前推进,现在刘仲武下令将每天的进军距离增加多一倍,意味着每天行军十里,按这个速度,等他推进到兴庆府下,大约需要一年零七个月。

陕西四路中,环庆的行动最为大胆,虽然自赵兴在环庆任职后,夏军增大了面对环庆的兵力,使得环庆宋军推进的极为艰难,但这一天,当他们几乎是与刘仲武同一时间察觉了夏军动态时,对赵兴近乎盲目的信任,使他们毫不犹豫发动全军突击,将阵线直接推进到荫井。当日,环庆攻破清远军,稍事休整,继续向静塞军司进逼。

与此同时,泾源路经略比刘仲武胆子还小,他发现夏军的异状后,不仅没有加快行程,反而缩了回去,此外,鄜延路也在迟疑未定。结果,环庆军的突击,立刻使自己成了鲜明的突出部。

第三日,鄜延路经略种师中接到快马传递来的环庆消息,大惊失色。他扑到地图前,一边研究诸军态势,一边跺脚:“泾源路胆小如鼠,秦风路犹疑未定,除了环庆,大家都在静坐,反而使环庆成为突出部,坏事了,坏事了。”

折可适从种师中肩后观看着各军的形态,叹了口气说:“晚了,夏军要现在动手,环庆路已经灭亡了,我们已经来不及提醒他们了。”

稍停,折可适又说:“估计时间,太尉该越过顺化渡了吧,或许太尉的行动已经惊动了整个西夏,我们应该把军队粘上去,令祥佑军司脱身不得。”

种师中继续跺脚:“已经查明,西夏四大军司抽调了精兵集结在耀德城,正对着环庆方面……你说的没错,耀德城现在距离环庆军也就是一天的路途,没准现在他们已经包围了环庆军。”

折可适拍着地图催促:“大胆点,我们应该再大胆点一一我们明明知道太尉在孤军深入,我们就应该死死的靠上去,令祥佑军司脱身不的。”

种师中叹息:“估计时间,太师该动手了,但路途遥遥,我们又怎么知道太师的进展……夏军全是骑兵,我们若悍然突击,夏军的骑兵完全可以在打击我们完后,再回军袭击太师。”

折可适也对眼前的局势一脸迷惑:“太师跟我们约定十天抵达顺化渡。现在十五天了,估计时间他应该动手了。”

“还不够,远远还不够,”种师中频频摇头:“估计时间,太师应该动手了,但西夏的消息要送到前线,还要至少两天。若两天后夏军突然后撤,我绝对会靠上去,但现在两天的时间,足够让夏军吃了我们的冒进军队,再安然撤出战场。”

种师中还在犯愁,一名士兵脸色慌乱的窜了进来,不顾礼仪的乱喊:“种经略,祥佑军司来人了,来使居然说……说他打算向我们投降?”

种师中与折可适相互看了一眼,面露惊喜,种师中连忙说:“快请快请!”

按惯例,对敌国使节是不能用请字的,但种师中太激动了,情不自禁的用上官场礼节牲寒暄的话。报讯的宋军士兵没有察觉错误,他已经顾不得了,一翻身又窜出帐外。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连头披风的男子被迎进了帐篷,这名夏人身穿着复国官员的制服,一看就不像一个普通将领,种师中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恰当的礼仪,他沉沉喝到:“来人通名?”

来人文雅的拱了拱手,这是宋人的礼节——宋人不跪。但党项人的官场礼节应该是行跪礼,只是种师中心情激荡,也没有追究。他屏住呼吸,只听来人平静的通名:“伪夏左卫将军、石州节度使、御前侍讲、后门宫寝待命李莫愁,特向宋军求降。”

西夏人与宋军相持多年了,石州有什么将领鄜延路都了如指掌,这位李莫愁正是李氏家族的远房侄子,也是李姓重要的统兵将领,种师中与折可适相互看了一眼,心有意会,种师中淡淡然的问:“李家的人,怎么也出降了,蹊跷?”

李莫愁看了一眼眼师中,平静的回答:“种经略还在与我隐瞒吗?贵国五路攻夏,不过是佯动,你们的奇兵已经奏效一一我祥佑军司如今不得不降,可是我有一个条件,请贵军无论如何保留我李氏性命,否则的话,我李氏宁愿举城同焚,也誓不归降。”

种师中眯起了眼睛,直爽的回答:“没错,我们是有一手暗棋,是作为伏手奇兵出击……估计时间,它已经该奏效了。但路途遥遥,讯息不通,我们怎知道那步棋进行的如何?世事难料,我们又怎么知道李大人投降的诚意呢?”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403章 外交战

李莫愁深深的叹了一口粗气,他脸色煞白,竭力控制自己的语气不让声调颤抖:“贵国那计‘伏手’是宋国第一将吧……嘿啊,我等已经摸清了状况,你们竟然派出了赵老虎来兵情险招。论起来,那头老虎实在胆大包天,他竟然神奇的从东方逆袭而来,我夏国的人至今还不清楚他是如何偷偷越过了边境,钻到了我们的腹地。”

种师中与折可适不约而同的反问:“怎么说?”

李莫愁呻吟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三日前,赵太师已破兴庆府,敝国国主西狩。”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种师中与折可适都跳了起来,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忘形的拥抱在一起,大呼:“成功了!”

李莫愁神情哀伤,他心碎的看了这两个男人欢呼,等到他们平静下来,李莫愁继续补充:“接踵传来的消息说,赵太师逼降黑山威福军司,攻破白马强镇军司,火焚右厢朝顺军司……再后来,赵太师在兴庆府说:‘玲灭无遗?以死之,以灭之!’……”

这几天,灵州川、葫芦河上飘满了尸体,许多人都身穿西夏王族的服饰,有认得的人说:他们果然是王族……据粗略估计,顺江漂流的尸体不下一万具。因此,整个河东都乱了,百姓惶惶不安。

今日一早,我已经接到国主西狩的消息,国相正在四处召集人马西狩护驾,但我的人说黄河已经封锁了,宋军的战船来往河道,但有人靠近江岸,立刻开炮轰击,无分平民与军队,无分老幼……”

李莫愁深深吸了口气,摊开双手说:“好吧,发发慈悲啊,我已经跟你说了实话,整个河东大军的后路都断了,耀德城的预备队正在向翔庆军(西平府、灵州)移动,准备在那里与赵太师进行决战……好吧,我实话说,我已经接到了国相的召请令,但我知道他们是螳臂招车。因为大军渡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赵太师一艘炮舰可以封锁百里河段,我们的援军想强行渡河,最终,只能与河中的鱼鳖为友。

赵太师一一他是屠夫,他睚眦必报……现在西夏的河流已经被鲜血染红,河面上飘浮的尸体阻塞了江流,我还听说……黑山威福军司的张综投降之后,下落不明,张氏与我李氏境遇相同,我担心李氏向太师投降,也遭此下场,所以就来转求二位。

想必二位目前还不知道夏境的情况吧,我把情况给你们如实交代,不求别的,只求你们给我一个承诺,若能放过我阖家大小性命,祥佑军司愿意举城而降,否则的话,我们宁愿举城玉碎。”

折可适已经悄悄的溜出帐外,种师中犹豫了一下,勉强回答:“你说了实话,我也跟你说实话吧,我……我自己也害怕那头老虎发怒,所以我的承诺,在他面前没有用,他若发起怒来,我只能退避三舍,你求我,真的没用啊。”

李莫愁连续抽了几口冷气,他想说什么,但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勉强拱拱手,准备告辞,种师中连忙阻止,沉吟的说:“我虽然不能承诺什么,但我答应替你尽量说情……我不敢向你保证什么,但想来,我家数代在边境上替大宋守边,太师多少要看一点面子……不过这个面子能有多少,我真不敢保证。”

李莫愁想了片刻,勉强笑着说:“种经略既然这么答应了,我阖族只能指望你了……”

稍作停顿,李莫愁仔细打量种师中,又说:“小种经略刚才说怕那头老虎,这也不足为奇,下官平生身经百战,也曾坐在尸体上大口啃冷馒头,夜晚睡在尸体丛中,坦然无惧,但一想到那头老虎发怒的神情,下官却失去了对抗的勇气……对此,下官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妄自号称‘李族勇士’,竟然连求见他的勇气都没有。”

此时,折可适正在帐外书写文书,他将文书封好,唤过一名传信兵,竭力用类似谢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安变色”的态度,轻描淡写的吩咐传信兵:“八百里加急……不,你直接去洛川,找‘迅猛兽急脚行’让他们用快船将你送往京城,记住,用最快的速度传递这个消息。”

传信兵心痒难耐,他抓耳挠腮半晌,追问:“殿帅,这前方打的正紧,你怎么让我去京城送信……帐中还有一个祥佑军司的大官,有啥好事,透个底?也好让我知道沿路如何行事。”

折可适憋不住了,他脸上展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说:“太师已破兴庆府,西夏国主西狩了。”

传令兵愣了一下,大叫一声,不要命的冲外跑去,折可适在他身后大叫:“军情紧急,休得张扬。”

折可适之前的镇定自若影响了传令兵,那传令兵自己躲在一边笑了一阵,而后板起脸来,翻身跳上战马,一路快马加鞭的向洛河驿站奔去。奔入驿站换马的时候,他一边大口大口吞咽着食物,一边憋不住的乐。

传令兵用的是八百里加急的传信符,驿站的马匹也要首先提供给他,数名在驿站等候的官员不耐烦地看着那急脚(传令兵)夺取他们的驿马,却不着急走,只躲在一边傻笑,笑一声,喝一口水,再笑一声吞一口馒头。在一旁等待的官员忍不住责骂:“呆子,抢了官人的马,就乐成这样?”

“你懂什么?咱家传递的是八百里军情……太师已破兴庆府,西夏国主西逃,太师正在追击,我陕西全面发动反击……百年大恨啊……西复,万乘之国……”

说到这里,传令兵才发现他什么都说出来了,这保密问题,恐怕……

在场的官员听到这消息后,也一愣,一个官员跳了起来,大声斥骂:“疯子,疯子,什么话你都敢说吗?太师在南洋衙门,怎么会到了西复!”

一名从京城出来的官员若有所思:“或许他说的是真事,也未可知。朝堂大臣从三月初一就开始封闭皇宫,奏章只准送进去,却不能送出来片言只语,满京城都在琢磨这个怪事,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京城里,满堂大臣仍在焦灼不安等待着西夏方面的消息,王钦若没有黄庭坚那种泰山奔于前而不慌不忙的风度,这几天里,他已经数度不放心的询问黄庭坚与张来:“不会有事吧?这一去半个多月,陕西方面不会有意外吧?”

黄庭坚微笑不语,张来拍拍肚子,坦然的回答:“你不知道赵离人筹划的经过,所以才有这样的忧虑……哈哈,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在广州看到过他筹划对交趾的战争,以及筹划如何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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