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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尾大不掉,迟早要出乱子。晁错一心为了大汉江山着想,可谓忠心耿耿,可到头来却被他最信任的皇帝下旨杀了,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而他死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不是因为他力主削藩得罪了诸侯王。而是因为他恃才放旷,仗着有皇帝为他撑腰,不把朝中大臣放在眼里。这朝中大臣大多是先帝旧臣,功臣之后,熬了几十年才熬现今这个位置,都挺不容易的。眼见晁错只因拍了景帝几句马屁,便爬到他们头上来,本就不服。又见他桀骜不驯,恃宠生骄,便更加讨厌。这恃才放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平时倒没什么,一旦有起事来,便显得十分孤立,他不把别人放眼里,别人自也不把他放眼里,不但不帮他,反而还落井下石。如今丁仪、丁廙二人和当初的晁错倒有几分相似,那就是他们都得人主宠信,又都是一般的恃才傲物,恃宠生骄,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将朝中的大小官员都给得罪光了。其时朝中文武一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便恨得牙痒痒地,恨不得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下酒。可是有皇上照着他们,其他人虽有一肚皮的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咬牙硬忍,寻找机会,给二人来个一击必杀。
丁仪、丁廙二人虽说没什么治国理政的长才,却也不是白痴,众文武对他们恨之内骨,他们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是以兄弟二人最近这段时间几乎和曹植形影不离,一来是增进感情,二来便是怕有人像袁盎那样撇开他们乘机进馋。这点丁廙本来也是能想到,只不过马尿灌多了,一时之间给忘记了,经丁仪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丁仪正色道:“你我兄弟二人可是朝中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这脑袋随时都有可能让人砍了,可是马虎不得。”
丁廙道:“这节兄弟理会得。可是若那人真有紧急军情要禀报,给你耽误了。他日敌军大举压境,这江山可是要保不住了。这曹丕为人如何,你我都清楚,我们落在他手里那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丁仪四下瞧了一瞧,压低声音,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子恒已痛改前非,拨乱反正,再不会向先前那样倒行逆施了。我可听说之前得罪他的人,如今一个个都封了显官。你我二人虽说和他不和,却也说不上得罪,我们毕竟还有些文采,他还用我们得着,不至于会为难我们的。”
丁廙皱起眉头,道:“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向皇上这般对我们。”
丁仪问道:“你觉得子恒和子建谁会赢?”
丁廙笑道:“那还用问,自然是皇上。”
丁仪道:“世事难料,你怎么敢这么肯定?”
丁廙道:“这有什么不敢肯定的?如今河北大部已在皇上掌中,邺城只在目前,曹丕眼看性命不保,那还有本事反败为胜?”
丁仪道:“困兽犹斗,何况是人?皇上把子恒逼急了,子恒能安安心心的束手待毙?自然要奋力一博,他们两兄弟之间的胜负,还难说的很,方才我可是听说臧霸吃了个大败仗,敌军已逼近南宫。之前皇上的一夜之间得了几十座城,这胜利来得太过容易,我就怕这些胜利不过是镜花水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欢喜。”
丁廙吃了一惊,道:“什么臧霸大败,这可是天大的消息,你怎么能瞒了下来?不行我这就去找皇上去。”说着转身便行。
丁仪忙将他拉住道:“皇上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喝酒作诗的时候和他谈正事,你有几个脑袋敢去打扰他?”
丁廙道:“可若是臧霸败了,敌人乘势杀到蓟县来,那可就糟了。”
丁仪道:“有什么可糟的,对皇上来说那算是十分糟糕,对我们来说也不过就是换一个主子而已。”
丁廙怒气勃勃,瞪了他一眼,道:“皇上待你我不薄,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丁仪道:“皇上是待你我不薄,可是这满朝文武都恨不得抽我们的筋,扒我们的皮。皇上不可能永远照看着我们,这样的朝廷我们又怎么呆得长久?”
丁廙道:“可是……可是……”
丁仪道:“可是什么啊,有什么好可是的。”压低声音道:“子恒那边来人了,说只要我们能助他成事,便封你我二人为公,食邑万户。还有些个什么‘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之类的官儿,名字十分拗口,我一时间也记不了这许多。”
汉高祖当年曾有‘非同姓不得封王,非功臣不得封侯’的规定,如今虽然改朝换代了,曹植觉得这条规定十分有道理,便外甥点灯笼照旧。因此曹植虽然对丁仪、丁廙极其宠信,却也没有给他们封爵。丁廙本就是穷酸腐儒,对虚名自然十分看重,对曹植不封他们为侯,他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着实不乐意。如今听说曹丕要封他们为公,不禁有些怦然心动,说道:“可是……可是……”
丁仪说道:“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可是个没完了。你我二人都想封侯拜相,好光宗耀祖,可这子建却说什么也不给我们封爵。哼,荀攸、蒋济、刘晔之辈何德何能,居然个个都封了侯,我们哪一点比他们差了?可这侯爵始终没我们的份,如今只要能反过来助子恒成事,便能封公,食邑万户,这不正是我们做梦都想要的么?”
丁廙道:“可皇上毕竟对我们很不错,我们怎能如此对他?”
丁仪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士为知己者死’皇上没看出我们兄弟的才能,不肯封侯,毕竟不是我们的知己,我们又何必为他卖命?再者若是臧霸大胜了,皇上自然要对他宠任有加,他本来就献了青州,再夺下邺城,这功劳可就大得无以复加了,到时一定会爬到我们头上来,我们肯定是要受他欺压的,可就没有现在这般快活了。”
丁廙眼珠一转,道:“大哥说的有理,小弟受教了。皇上不封我们为侯,小弟心中也是不忿,这今后该怎么办,小弟全听大哥的。”
正说话间,忽听回廊另一头有人叫道:“原来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可让朕好找!”说话之人正是曹植。
第497章 … 连日不朝
丁仪、丁廙正在私下里密议如何卖主求荣,却陡然间听到曹植的声音,自是吓得魂不附体,呆在当场。原来曹植喝了点酒,作了几首诗,一时觉得昏昏欲睡,便趴在案上,打起呼噜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醒来,却不见丁仪、丁廙二人,便出来找寻。来到此间,远远望见兄弟两个正在窍窍私语,他对二人素来信任,也不以为意,便大声呼喊,这样一来兄弟二人的密议他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丁仪、丁廙二人做贼心虚,还以为曹植全都知道了。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撒腿便跑,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兄弟二人都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跑得过轻功卓绝的宫中侍卫?怕是没跑出几步就血溅宫阙,脑袋搬家了。二人听曹植说话的语气,觉得他不像是有所查觉。他们都知道曹植性格直爽,不善作伪,若是发现他们图谋不诡,一定会怒不可遏,当场便令侍卫砍了他们的脑袋。当下兄弟二人对望一眼,硬着头皮走到曹植跟前,行礼磕头。
曹植哈哈一笑,道:“不是说了,见到我不用如此多礼么?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这句话当真是废话了,兄弟二人正在密议,却被正主抓了个现形,这脸色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丁仪咳嗽两声,道:“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想是昨晚着了凉,刚才又给冷风一吹,有些伤风。”
曹植信以为真,道:“最近天气转凉,你们可要小心身体啊。”
丁廙道:“多谢皇上关心。”
曹植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顿了顿道:“方才我虽然作了几首诗,却还未尽兴。走,我们再到景色宜人之处,即影抒情,做上几首。谁要是做不出来,便罚酒一斗!”
丁仪道:“皇上文采风流,古往今来无人可及,微臣自是难及万一。”
曹植道:“都说了,你我三人情如兄弟。以后有人的时候你们叫我皇上,没人的时候,我们就是你我兄弟相……”
忽听得远处有人大声喧哗,离得远了也听不真切。
曹植皱起眉头,道:“这又出了什么事。他们难道不知我饮酒作诗时,最烦他人搅扰吗?”
丁仪心想多半是那近侍贼心不死,又跑来碰运气,说道:“我去看看。”
曹植道:“嗯,多半是那些大臣又来劝朕少饮些酒,以免误了正事。真是啰嗦!你去和他们说朕已经睡下了,有事等朕醒了之后再说。”
丁仪道:“就是皇上喝酒越多,越能下笔成章 ,这些痴人,又如何省得?”
曹植哈哈大笑,道:“知我者丁正礼也。你这就去替我挡驾吧。”拉着丁廙向荷潭走去。
丁仪知道曹植没听见他二人的对话,松了口气。来到御园门口,只见荀攸、蒋济、刘晔等一班大臣站在门外和侍卫理论。那些侍卫为了保住脖子上这颗脑袋,自然不敢放他们进去。荀攸等人都是君子,自是动口不动手,当下使尽浑身解数,不住劝说。可这些侍卫都是武人,从来都是动手不动口,荀攸等人那套之乎者也的所谓金玉良言,对他们来说便如对牛弹琴一般,岂能入耳?解决问题的方法即不对路,这效果自然不佳。是以不论众人如何劝说,这些侍卫都是王八吃砰砣铁了心了,死活不肯让路。
正吵嚷间,丁仪到了,皱起眉头道:“皇上已经睡下了,你们不可打扰,有什么事等他醒了再说吧。”
刘晔一见丁仪气便不打一处来,道:“都是你这个佞臣整天缠着皇上喝酒,把正事都给耽误了。总有一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丁仪气塞胸臆,哼了一声,道:“都是你们这帮大臣无能,什么事拿来烦皇上。皇上封你们为三公九卿,爵为列侯,就是要你们替他分忧的。你们什么事都处理不了,都要拿来烦皇上,要你们何用?”
蒋济道:“若是寻常小事,我们几个自不敢来打扰皇上雅兴,可如今敌兵犯境,江山危如累卵,不由得我们不来。皇上睡了也罢,没睡也好,总之我们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皇上。”
丁仪心道:“定是那个不开眼的近侍将这帮瘟神给引来的。”阴恻恻道:“皇上肯有严令,不论何人只要打扰他的雅兴,杀无赦!你们几个都是国家栋梁,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可惜的很哪!”
刘晔道:“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皇上竟还有闲情雅志,饮酒赋诗。今日他便是杀了我,我也要见他一面,痛陈厉害,不能再由着他这么胡来了。”
丁仪心道:“你们若是见到皇上肯定要说我坏话的,这一面我如何能让你们见上?”挥了挥手,道:“皇上饮酒时最烦的就是有人拿着那些俗事来烦他,到时怪罪下来,连我也要跟着倒霉。你们几个想死没人拦着,可若是连累得我跟你们一起死,那可就划不来了。”对侍卫队长说道:“皇上有令若有人不奉诏命,擅闯禁地,打扰他的诗兴,可不必请旨,立即格杀,下手者有功无罪!”
众侍卫听丁仪的言下之意,竟是要他们杀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均想这些大臣都是国家栋梁,皇上平时极其倚重,若是没有请旨便将他们杀了,皇上事后后悔起来,丁仪肯定是没事,自己这脑袋可就在脖子上坐不安稳了。
刘晔怒道:“今日先打死你这个奸臣,除却祸根,再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