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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做为人家父亲的顺治皇帝,这会儿子召见,应该是要出手表示表示的意思吧?又不是什么不受待见的皇子公主,那么看重的儿子,做老子的太小气可说不过去。
这却算不得陈旭日贪财。
以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在陈旭日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皇帝又如何?权势再大也犯不着来压榨他这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吧?不管哪个世道,既然要在这里生活,生存当是首要问题,他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孩子家,要挣钱也不知得等到哪年哪月,手头宽裕点当然好,犯不着跟钱置气。
但是,用一句陈旭日曾经听过的话来说:他算出了开始,却没有算出结局……
顺治皇帝的赏赐,出乎陈氏父子意料之外。
“皇上打算给你们陈家抬旗,眼下两个选择,一个是入汉军旗,一个是成为内衣府的包衣旗人。陈旭日,你可能不明白这中间的差别,陈太医在太医院供职多年,对这些想必是清楚的。陈浩,你想想哪种选择更好一些。皇上恩典,准你在两者中自择其一。”
看到陈浩和陈旭日愕然的表情,安亲王岳乐从旁补充道。
陈浩讷讷不能成言。此事他想也没想到过,一时间有慌了手脚的感觉,不知道现下该领旨谢恩,还是婉言推拒。
而陈旭日闻得此言,心里边第一个念头便是拒绝。
中华民族数千年悠久的文明历史,主要是一代一代汉民族传承下来的,这份骄傲深深刻进每一个汉人的骨子里。单就民族感情这东西来说,绝大部分人,还真是有那么一些。
陈旭日亦如此。平时尚且不觉得,你若问他是否要换成少数民族,还真是不想换,觉得别扭,也会有发自内心的推拒。这种拒绝的感觉仿佛是发自骨子里的,是千百年传承后深入血液的一些东西,不需要理由。
况且,他还想起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陈旭日念大学时,同寝室有个同学是满族,那哥们相当以自己为旗人而自傲,常与人说他的满姓是佟佳氏,家里有族谱,有证可考,祖上是曾任兵部尚书的佟国正,正黄旗的。这哥们后来找了个女朋友,那位姑娘更绝,竟与他们一帮人说什么,她祖上是清朝时的格格,金枝玉叶呢,正经的大户人家、贵族出身……架子摆的挺高。
那时候陈旭日年轻气盛,一次聚餐时,那两人又念叨这个,陈旭日不耐烦听,借着酒意遮脸,似笑非笑的回道:“哟,你们俩可真了不起,都是贵族之后,好让我们这几个平民出身的仰望啊。不过,这话又说回来,满族也就清朝时风光了那么一阵,就那格格,再往前推推,她母亲外婆指不定就是关外草原放羊的姑娘呢。所以嘛这祖宗可以说是格格,也可以说是放羊的姑娘嘛……”
直把那女的气的满脸通红,当场就撂下脸子。那哥们面上也不好看,当时没发作,大家把话题扯到别处,以后就疏远了。
想起这段,陈旭日心里嘀咕:他可不想学那兵部尚书佟国正,几百年后,某个不良子孙也去跟人家摆族谱,说自己是这旗那旗的,鼻孔朝天,以为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回皇上,臣……”
陈浩刚开口,没说几个字,陈旭日就把话抢了过来:“皇上,小民觉得这样不妥。”
这个回绝颇出顺治和岳乐意料之外。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顺治皱眉问:“如何不妥?”
安亲王岳乐做为这个少年进宫的引见人,又亲自经历了他给自己扎针往四皇子身体里输血的过程,对这个少年颇有好感。
陈氏父子进来前,皇帝欲给陈家直接抬进两黄旗,却被简亲王济度、巽亲王常阿岱和鳌拜劝阻,言出不能行,心里已经不悦了。这会儿在他这边再碰次钉子,本是一番好意,最后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得好,只怕怒气上来,这场面就不好收拾了。
是以出言提醒道:“陈旭日,听说你们家即将有添丁之喜,这可是大喜事啊。先前本王还跟皇上说,这要是个男孩,以后承接陈太医的衣钵,必将是一代名医。要是不想从医,陈家入旗,他日后出仕也方便。若是女孩,那就更好了,等她长大,到时候你在朝堂上必是有番作为,皇上开恩,将你陈家抬入两黄旗,将你妹子指给皇子为妃,或是嫁给宗室做个嫡福晋都是有可能的……事关陈家未来兴衰成败,陈旭日,你可要好生思量,想清楚了再回话。”
陈旭日抬头道:“小民想清楚了。小民以为,有满族血统的,不论是满八旗还是汉八旗都是满族人,没有满族血统的,即便是上三旗的也不是满族人。小民请问皇帝陛下:皇上亲政,是否希望政通人和,满汉相处融洽?不论满人、汉人、蒙古人、西藏人还是回人,等等,所有人都能和平共处,生活安逸,国富民强?”
他顿了顿,赶紧让口气变的更缓和些,接着道:“小民自己就想啊,这入不入旗,是哪个民族的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一个于国于民于已有用的人。小民抬旗,固然是皇上一番恩典,这是大恩啊,小民也知道,我陈家入旗,好处多多,王爷的分析,小民更是十分心动。不过,小民思来想去,这天下以汉人为最多,若小民仍是汉人,却得到皇帝陛下的重视和奖励,传扬出去,大家必然会知道,只要有才干做出成绩,就算是汉人,也会得到皇上的重要。这样一来,天下有识之士必将争着入朝为皇上效力,这对皇上对朝廷也有好处不是?”
安亲王岳乐指着他,跟顺治摇头道:“皇上,您看看,这小子竟是一副商家讨价还价的口气。您说,他这是懂事呢,还是糊涂啊?”
顺治绷紧的脸色已经缓和下来了。他虽贵为天子,却也不过是双十年华的年轻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惹怒他容易,安抚他也不是就那么难。
“陈旭日,当着陈太医的面,这么大的事,你就敢自己拿主意?”
陈浩赶紧躬身道:“回皇上,臣愧为四阿哥的主治太医,辜负了皇上的托付,臣不敢领赏,臣心里有愧啊……这次四阿哥能得救,全是犬子之功,皇上的赏赐,臣想听他的,臣没有异议。”
陈旭日举起一只手,做出诚惶诚恐的表情道:“那个,皇上,小民可以再说句话吗?”
他本就小小一个身子,跪在那里,更是小小的一团,从眼睫毛下偷偷往上瞅的表情,让人根本没办法生他的气。而他嘴里边一套套似是而非的话,顺治听着也还顺耳,表面上却是一片严肃道:“你还有什么道理?说吧,朕倒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皇上啊,都怪安王爷,描绘了那样一幅美好的前景,就这么拍拍翅膀飞走了,小民真是越想越心痛……正寻思着是不是要反悔呢,突然想起来,小民家里要是抬旗,是不是要改姓啊?可是,小民侥幸得天神偶尔青睐,陈旭日三字既然是天神当初选定的,突然改了,恐为天神不喜,若是因此惹来上面的惩罚,万一祸及……小民不是万死莫赎了吗?”
顺治一怔,汉人抬旗后,许多加入八旗的汉族人为使自己的姓氏符合满语的语言习惯,就在汉族姓氏的后面加上佳,使之成为满族的姓氏。这个小家伙想的倒挺多的,“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朕了。天神挑了一个汉人做四阿哥的守护神,想必也暗含着希望满汉一家的美好寓意,看来朕的四阿哥,将来不止是我满人的君主,也一定是令汉人心悦诚服的伟大君王……”
PS:清朝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封建王朝,喜欢也好,讨厌也好,它是客观存在的。。。。我也看了几本清穿的书,回到清朝,仗着自己是现代人便能够推翻满清建立一个新的王朝,或者依附满人,小心翼翼做人做官过自己的小日子……那么,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选择呢?我希望自己能写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铺垫的情节,读起来不那么畅快,写起来也头疼。。。但是,想盖高楼,地基很重要,对不对?请大家多些耐心,陪我一起,期待陈旭日将来的精彩人生。。。。
查资料时,查到明末时,北京城有那么一些个大臣和老百姓,拍胸跳脚宣称自己爱国,皇帝不该离京去别处以图东山再起,应该与国家共存亡,听说袁崇焕通敌卖国,切齿痛恨,食其血抢其肉,多么了不起的爱国人士啊。。。最后被历史证明,这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这些所谓的爱国人士,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清兵来了,他们投降的比谁都快,越是嘴上闹的凶的,投降时越是毫不犹豫。。。哎,中国历来不缺少喜欢在嘴巴上嚷嚷的人,好比现在这时代,越是假货,嚷嚷的越大声。。。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十九章 挨打
人权这东西现代社会多少还有些保障,几百年前的封建社会,谈这个,就只是一则笑话了。
在王权面前,平民命如草芥,上位者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平民百姓的生死荣辱。尤其在这半农奴制的清王朝,汉人的命更不值钱。
正因为清楚这些,陈旭日打年前就开始操心,直到现在,尘埃落定,才终于放下来一颗心。
今儿是正月二十六,打二十一日晚上开始筹谋奔波操劳,他已经非常累了。
趁着顺治召见,陈浩小心给儿子请旨回家休息。
顺治瞧陈旭日一张小脸的确憔悴许多,点头准了,并特别着人用轿子送父子俩还家。
等这父子俩个从养心殿出来,偌大的紫禁城,已经笼罩在层层暮色里。
陈旭日太累了,刚出紫禁城,还在轿子里就已经昏昏沉沉,几乎是一路睡到家。
等到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
感觉仍然很累,本来应该是狠狠睡上一整宿都不嫌多,却不知为何,竟突然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四周既黑且静,陈旭日稍停了一会儿,凭感觉知道自己现下这是在家里边,在自己的床上,脑子有点糊涂。
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到这张床的,没有印象。他仔细想了会儿——中间似乎有人试图唤醒他,未能成功。
眼睛在黑暗中瞪了会儿,适应了黑暗,屋里的摆设影影绰绰显露出大概影子来。
陈旭日摸摸肚子——晚饭没吃,这会儿饿倒是不怎么饿,嘴里边却是渴的很。
身上穿着中衣,他掀开被子,蹬上鞋,把棉外衣穿上并用衣带裹紧,摸索着往桌边去。
桌上果然放着一壶茶,这时候凉的彻底,一点温和气都没有。
陈旭日不耐烦往茶杯里倒,就着壶嘴一口气喝了个爽快。
往回放时,碰到一个盘子。陈旭日用手指感觉了下,却是一盘点心,想是防他夜里醒来饿,提前备下以做充饥之用。
拿起一个咬一口,有点甜,不算硬,味道也还可以。只是他这当口吃不太下,是以只咬了一口就随便放回桌子上。
度过了最紧张的几天,如今又平安从那座四九城脱身,在这么平静的夜里,很想出去走走的欲望,在这一刻压下了所有的朦胧睡意。
夜应该很深了,院子里很静,家里边人都睡下了,灯光全熄。
天幕青冷,疏星落落,天边一勾弯月,细的仿佛毛笔在纸上随意涂抹了浅浅一笔,透着清冷的些许微光。
这样的月色,照在人身上,在寒冷上格外又添了些凉意。
陈旭日一出屋,便狠狠打了个冷颤,走了数步,接连又是几个冷颤。他把嘴巴张了半天,有一个喷嚏憋在嗓子深处,鼻腔里发痒,然而却终究没有打出来。
揉揉鼻子,跺跺脚,仍旧朝前走。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