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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藏到背后,手掌屈伸几下略做活动。人牙子和那男人来看,就是一个少年负手而立,当中横插了一杠子。
陈旭日今天穿的是一套进宫后得到的常服,人与衣服配到一起,活脱脱一个显贵人家的大少爷。官牙子常与京中各色人等打交道,眼睛最毒,从衣料好坏就能大概判断出一个人的出身。这时打眼一看,这少年岁数不大,那份气势却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能培养出来的,当下不敢小觑。
那旗人也一是一般心思。天子脚下,皇城里边,最不缺达官显贵。他充其量就是个中等人家,在普通百姓跟前尽可以耍耍威风,真正的权贵之家面前,他这点子威风,当收敛些才好。
当下不急着*作,小心问道:“这位小爷,不知打哪座府里出来耍的?我是步兵营出身,现今在六部做司官。”
这话中,既透露了自个儿的出身,又交待地略做含糊。步兵营属八旗驻军,此即变相说明自己是旗人,如果对方是汉家少年,当知难而退。而没有说清楚自己是隶属哪部的司官,则是防着对方若是哪家王府的王孙公子,他也不致因今日言行败坏了自己地名声。
陈旭日板起脸来,形之于外的那股味道,唬唬一般人还是不成问题地。
“小爷是谁,有机会你见到硕托,问问他自然晓得。倘使你职位够,过些日子,咱们自然有再见面的机会。”
那人面上犹疑不定。
陈旭日沉下脸,自言自语般道:“好哇,硕托大言不惭,吹嘘说他人面广朋友多,往后在外边只管报上他地名儿,差不多的人都认得他,原来尽是吹来蒙人地。下次见面,小爷可得好生敲打敲打他。别是御前呆的久了,说话的口气也跟着水涨船高
早前硕托跟着费扬古把他追回京,这一个月来。两人陆续见过两回。
那是个直爽人,陈旭日跟他也颇谈得来,临时借他名号来用用。
“哦,原来是御前侍卫硕托大人地朋友。”那人打了个哈哈,决定暂时辙退。虽则面子上不好看,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寻思自己刚刚一时口无遮拦,说的那些子话,传出去却不是个好听的。不值当为了一个费不了几个钱就能买来的奴仆置气,大家都在京城生活,早晚有再见的一天,该清算该退避,将来碰着了再算。
他这边随便交待了几句话,扬长而去,人牙子即凑上前来,搓着手陪笑道:“小爷要买这一个?好说好说。这孩子性子冲。您刚刚也瞅见了,须防着他日不小心冲撞了您,要么,您再看看?我这儿还有许多少年,随便小爷选
这工夫小石头缓过气,已经爬了起来。
须臾之间,自己的买主换了个人,在他心里,好比是从天到地狱走了一遭。
刚刚他就注意到眼前这个放话说要买下自己地少年。
他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只咽了口口水,这时才觉察到嘴里一股咸腥味。用手一抹,指尖上沾着明显的一缕红血丝。
“他的身价银是多少?实打实,你给个实在价。我把话说到前面,别拿小爷当冤大头!”
陈旭日很烦这个人牙子,就冲他前后的言行举止,其人人品可想而知。
经他手被推进火坑的人,必不在少数。
不过,陈旭日也知道。他这样的不是个例,自己没有能力买下他这边所有的人,况且全部买下又如何?明天后天。他照顾有办法弄来新一批人出售。
也就不耐烦同他废话,直接就问及价钱。
小石头忽的过来给他跪下了。磕下头去:“请小爷再买一个人——”
他从后面的人群里,拉出一个痴痴傻傻的少年。
“他没有病。他……”小石头欲言又止,只是不断磕下头去。“请您救救他,他读过*,认识很多字,以后一定能给您帮忙做事,请您救救他,买了他吧,求求您,求您了……”反正是一定要被卖出去地,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最大的幸运,无非就是撞上一个好一些的、比较讲理的买主。
读过很多*么?陈旭日仔细打量——是一个很清秀的少年,准确的说,是一个很俊秀的少年,虽则面无表情,周身却透着一股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称得上“气质”的东西。
“潘济,你说话呀,你说句话,”小石头有些着急地推推他,又急急抬头跟陈旭日再次强调:“他没有病,真的,他很能干,将来肯定比我有道:“想离开这里吗?”
这是一个可塑之材。
陈旭日就只有这种感觉。
给他一个机会,他会借势而起。他的神情木然,却是隐忍的木然,而不是绝望。
陈旭日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叫潘济,”潘济终于抬起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要买下我和小石头吗?”
陈旭日点点头。他垂头,似乎想了想,又道:“可以麻烦你,多买几个人吗?”他补充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请你帮帮忙,他们的卖身钱,将来我一定想办法加倍还给你,我*誓!”
陈旭日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末了陈旭日问:“哪几个?”
潘济回头叫了几个人的名字:“潘石,小年子,李国盛,小雨。”
又有四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出来,最小的只有三四岁地模样,被一个十四五岁年纪最大的少年抱在怀里。
陈旭日一一看过。
他面上平静,其实心里正急速转动想着办法。
如果单单买下一个,带回家里,日常生活里帮衬着父母,却是件好事。两个人呢,马马虎虎,家里边也用得上。这么多孩子嘛……就是个问题了。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四十章 青涩待成年
陈旭日一时心血来潮去逛骡马市,马匹没买,一共买了六个人,更正,六个青涩待成年的孩子。
不吃该不该欢喜,人的身价,竟然远远抵不过牛马骡子,六个人统共也没让他花费太多。
最大的一个叫潘石,十四岁,是潘济原先的管家之子。潘济小他三岁,十一岁,和小石头同年。
据陈旭日观察,关于潘济,小石头似乎知道某些连潘石都不晓得的东西,以致于他很护着潘济。
其余几个,李国盛十三岁,从来不谈及自己的过去。小年子呢是乞儿,十岁,据他说自己是在大年下生的,就有了这么个小名,平时胡乱喊着方便。小雨是个孤女,在这群孩子被运抵京城的路上捡到的,她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说不清道不明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恰好那时候天空正下着蒙蒙细雨,大伙索性就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小雨。
几个孩子在难中互相照顾,呃,算是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陈旭日很快就看出来,潘济是这几个孩子的“头”儿。
嗯,基本上是这么种情况:潘石年纪最大,许是因为父亲是管家出身,他打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各种差使懂的格外多些,平时充当了大哥哥的角色,对几个孩子照顾有加,而潘石听潘济的。最重要的是,潘济话不多,却往往一语中的。
鉴于自己并没有时间同这帮孩子耗,在里面找一个领头的就很重要,陈旭日挑中了潘济。
他只有三天的假日,明天就得回到紫禁城,留下来的自由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同潘济建立一种比较好地互动关系。
这些可以暂且放放,眼下最要紧的是给他们找到合适的存身之处。
带回家里不合适。家里既没有足够地房间安置他们。而父亲地收入。养活现有地家庭成员。都要精打细算。好生算计着过日子。再说家里边不需要人手。何况是这么多个未成年地孩子呢。没道理自己一时发善心。到头来成了给父母亲找麻烦。
先前冯庆委婉表示了反对意见。也很吃惊他一个小孩子。竟有足够地财力买下这么多个孩子。这时候便收了声。候在一边。等着他地指们安顿下来。陈旭日想了又想。决定不把他们往家里领。雇了辆马车。去了郊外。
孩子们身上地衣服破破烂烂。一个个也跟那脏猴差不了多少。路上陈旭日请车夫专门拐去一家布庄。现做就来不及了。好言与店家商量。多付了点钱。将就着给他们各买了两身衣服。
郊外地民房很便宜。当下由冯庆出面。找地保问了问。租了一处独门独院地民居。
陈旭日看上了它附带地一个大院子。关上房门。孩子们有活动地空间。房后也有差不多两分地。房东已经修整成一个小菜园。一畦一畦种上了各色蔬菜。
他痛快付了一年地房租钱。从前他出京那遭。路上跟人家借宿时。留心且专门打听过时下地物价。这时候物价便宜。六个孩子在这里住上一年。吃穿地基本开销。加起来撑死了不过几十两银钱。陈旭日有那一千两银子撑着。也不把这笔开销放在眼里。
几个孩子一路看着他又是买衣服又是租房,又请了房东并几个村民帮忙,里外一通忙活,把屋子收拾利索,看样子竟是安排他们几个在这边住下,俱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小石头就站出来问:“我们以后、住在这里吗?”
陈旭日卧室厨房一处处仔细看过,一边自己心里合计,一边跟人家请教,都要添置些什么东西才好。
这时见问,就笑着回道:“是啊,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回头买些盆儿呀碗儿呀,再买几床铺盖,就齐
“平时我们要做些什么?”潘石思索了半天,也寻摸了半天,硬是找不出他们这些人要做的事情。
陈旭日不急着回答,来帮忙地村民告辞后,他叮嘱冯庆出去采买需要的东西。包括被褥、盆碗、饭菜和烧火用的柴草。
目前这些孩子需要洗个痛快的热水澡,吃顿有油水地饭菜,再好好盖着被子睡上一觉。
所有人一离开,房里单单只剩下他跟六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他关上街门。
这通折腾,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
今儿个是大晴天,万里无云,蓝地格外晶莹的天空,阳光地热情一览无余,整个房子包括院落,都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
院子里有一棵成人大腿粗细地石榴树,枝干伸展,层层叠叠的树叶交错,营造出一方阴凉。
陈旭日在树荫下坐好,招呼几个孩子都坐到自己跟前来。
“哪,你们都看到了,我呢,也是个孩子,年纪不比你们大。以后大伙就是一家人了,咱们要在一起相处很长时间,在我跟前,大家用不着拘束。”
潘济眸光下垂,面色平静。小雨年纪小,乖乖窝在潘石怀里,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哭不闹,只是不时舔舔嘴,咽几口口水——她饿了。不过经验告诉她,肚子饿时不可以哭闹,要乖乖忍着。其余几个人,有些紧张,也有些疑惑和不解,都屏住呼吸认真听他说话,猜测着自己未来的命运。
“我知道你们都吃了很多苦,详细部分我也不问了。因为能说出来的苦,不叫苦。我想说的是,不要以为自己已经很惨了,已经吃尽苦头了,你们年纪小,过得十年、二十年,经历的事情多了。认识的人听说的事多了,就会知道,天底下比你们遭遇更惨的人,太多太多了。”
陈旭日想到什么便说些什么,既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看,也并不把他们单纯地当做孩子看。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苦难中长大的孩子没有童年。他们早已经被生活逼迫着早早的成熟。早早的用成人的眼睛看世界。
“听好了,有一天,我希望你们能够发自内心的,把曾经经历过地苦难,当成一笔财富,一笔上天对你们地磨练,激励你们上进、努力的财富。过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