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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尔已经是第三次过府拜访了。陈旭日统共回家才刚回家那晚,今儿是第三天,用桐月的话形容:这位客人天天都来。
不过,这位客人给陈家人留下的印象很好。
第一次上门,自我介绍称同在庶常馆算是同窗,相处起来颇为投缘,陈旭日连着两天没过去,待一打听,说是病了,又说皇上准许出宫休养,便赶着过来探病,恰逢陈旭日喝了药睡去,于是稍坐了会儿,告辞离开。第二天运气不好,赶上同样情况,仍旧坚持不许因为自己打扰他休息,略坐了下辞出。
事不过三,第三天终于见上了面。
陈旭日为着他空跑两次表示歉意,又谢过他过府殷勤探看的盛情,因笑道:“我听父亲提了这事,道是你拦着,说什么也不肯让人唤醒我……你也真是的,恁般客套。”
阿木尔穿了一身便服,料子尽是好料子,却是朴素不张扬的颜色和款式。多年求学读书,沾染了一身书卷气,虽出身行伍世家,身上倒透着股斯文气息,许是家庭影响,又带三分武者的俐落爽气。
这时闻言,摆手道:“还说我客气,你自己呢?又是道歉又是道谢,这么外道,倒让我觉得自己太冒失了。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难得大家都觉得投缘,往后相处的日子还在后头,宫里边不好坏了规矩,日常行事要紧记得谨言慎行,私下里彼此再一板一眼的拘谨着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着话,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又笑起来,“汉家读书人就是规矩多,说话文绉绉也便罢了,偏要讲究一个含蓄委婉,我可真做不来,反显得我粗鄙了。”
或许是现在的生活,整天要打起精神注意细节,说话做事都得加上十分小心的日子过的太过闹心,陈旭日最喜不拘小节之人。他抚掌笑道:“要论对那些个规矩最头疼的人,非我莫属,年纪小不懂事,总是担心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寻思着礼多人不怪……话既说开了,大家都不喜那些礼数,往后私下里随意些最好啦。”
阿木尔同情道:“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吧?”他虽出自蒙古勋臣之家,父亲、先祖父都曾经为大清从龙入关立下汗马功劳,然而却因为父亲曾经与多尔衮一系走的近些而失势,虽未受贬斥,却也再未得重用。
当今圣上对多尔衮的心结至今未解,就在去年,有两位汉人朝臣进言睿亲王多尔衮功大于过,求赐昭雪,所举的例证句句确凿,掷地有声,结果被他流徙宁古塔。
父亲如今告病。赋闲在家。闻知此事。惟有长叹。关起门来对他言道。多尔衮摄政时期。几乎没有遭刑戮地大臣。罚银削官就是最大地惩罚。但是当今这位主上就不一样了。今天拉拢汉臣打击满臣。明天拉拢满臣打击汉臣。结果呢。既把满臣都得罪了。汉臣日子过地更是胆战心惊。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地皇帝后天将会怎么做。好比今年闹地沸沸扬扬地科举案。表面上是整顿官场。却牵连无辜无数。不但弄地江南书香门第元气大伤。也大失民心。
陈旭日处在那么一个敏感地位置。既要提防宫里边上至太后。下至各宫主子因为皇贵妃和四皇子而迁怒于他。又要小心。别在无意当中触了皇帝地楣头招灾惹祸。真可谓行事要步步当心。说话得句句留心。做人须时时上心。阿木尔换位思考一下。由不得对他大起同情之心。
宫里边地生活。套句老古语。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陈旭日不知从何说起。也不好乱说。遂只是笑笑。问他道:“今天休沐吗?你这两天都宿在宫外?不然。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我和邦元是上一科地庶吉士。昔日一并入馆地同窗都放了缺。留馆翰林地。授了编修或检讨。其他被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或派到各地方任官。咱们算是老人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了正式委任。况且不计你。馆里不过两个人。咱们只不耽误白天地功课便成。五天一休浴才准出宫地规矩倒不需守地过于严格。”
话是这么讲。陈旭日却也晓得。满蒙亲贵在这方面通融性大些。汉家子弟。比如陈邦元。无事不敢外宿。休浴日除外。
阿木尔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登门拜访。若说只是寻常间地问候。未免过于殷勤。当是另有原因。
“宫中藏书之多,便是夜以继日苦读,三年时间,怕也读之不尽。邦元有句话深得我心,他说‘学者读书,不务身体力行,专为先儒辨同异,亦是玩物丧志。’我觉得十分有道理,翰林院有那么一
,最好以考据之态,穷年兀兀,讨论争辨这个学说那实是无趣的紧。一整天又是读书又是听这些个东西,脑袋都大了,晚上若无要紧事,我也隔两三天回家住一宿……”
阿木尔东拉西扯又说了几句闲话,终是回到正题,道明自己来意:“明天休浴,一整天都有时间,看你身体也算大好了,不如由我做东,叫上邦元,大家找个地方,一起吃顿饭如何?”稍做犹豫,又道:“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在科尔沁草原长大,有个儿时一起耍的朋友,想见见你……”
漆黑的夜晚,比夜晚更漆黑的牢房,一盏气死风的灯笼,照亮了一张丑陋的面庞,无助的绝望的拼死挣扎,绝望像水淹没口鼻挤走空气,胸腔中充斥着窒息的喊不出声的痛苦……
潘济在黑暗中忽然睁开眼睛,心口跳的又促又急,嗓子眼有种嘶喊过度般的烧酌感。
静静的在黑暗中坐着,直到确定了自己身在何处,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才终于呼出憋的胸口发疼的闷气。
再也睡不着了。夜里总是这样,重复着同样的噩梦,而一旦惊醒,就很难再进入熟睡状态。
比睡不着更让潘济难以忍受的是屋里的黑暗。
因为黑暗,每天晚上对他都是种无形的折磨,小石头和潘石都提出要陪他一屋休息,被他坚持拒绝了。
白天要教大家读书认字,村里有几个孩子在一旁跟着学,他们的母亲会轮流上门来帮着洗洗涮涮做些趁手的活计,少不得要拉着他谈谈自家的顽皮孩子,夸夸他然后拜托他多点耐心,然后大伙一起在菜园伺弄一阵的蔬菜。
很少有时间休息,晚上又休息不好。这些日子,别人都胖了壮实了,面色开始红润起来,唯独他没有太大起色。
既是清醒了,再也没办法忍受一屋子的黑暗和寂静,潘济逃也似的奔向屋外。
明如光清如水,清泠泠的月光,水一般泻了一地。
就要十五了,月亮又圆又亮,使得星星失色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就那么脑袋一片空白的看着月亮,发呆。直到又一个身影在他身边坐下。
“睡不着?”潘石问,学他抱膝坐在院子里的矮凳上,全身都沐浴着月光。
潘济沉默一会儿,忽然道:“后天——是姐姐的祭日。”
潘家曾经是个大家族,潘济的父亲先后娶过两位夫人,纳了三个妾室,儿女加起来一共有九个。潘济排行第五,他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但是,被他称做姐姐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潘济的母亲是正室,生他时死于难产,一母同胞的姐姐大他八岁,一手照顾他长大。至于潘父,一方面是生意忙顾不得内宅,另一方面,夫人死后不到一年,便娶了继室,奇Qīsūu。сom书转过年来,继夫人就有了自己的儿子。
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这样的事,自古以来比比皆是,也不值得称奇。潘济是嫡出,自然遭到继母的嫉妒,唯恐他将来继承家族,剥夺了自己儿子的继承权,从小把他视做眼中钉,待他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在大家族中,没有母亲的庇护,他的日子过的甚是艰难,姐弟俩相依为命。
潘石叹息道:“大小姐……你也别太伤心了,她清清白白的去了,没有经历后面的折磨,未尝不是好事。”
潘济冷笑道:“被夫家无故休弃,也叫清清白白的去了?”
童年的事,点点滴滴印在他记忆深处。曾经的不甘心,曾经无数次下定决心,长大后要让那个女人悔不当初……可是这一切,在毁家之难中,烟消云散。
曾经以为的刻骨铭心,如今再看,已经变成遥远的记忆,以至于那份曾经的怨,变的云淡风轻,不值的一提。
因为有更深的恨,取代了它。
“想要不被别人伤害,只有一条路,唯一的一条路:变强。只有我们变的强大了,才有资格去跟所有想伤害我们的人战斗,才有资格谈及保护家人。”
“不论你经历了些什么,坚持到今天,就表示你想活着。”
“没有人想活在淤泥里……”
“我希望你有一天会发现: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想起陈旭日的话,潘济闭上眼睛。
过去别人害他、辱他,不过因为他太过弱小,如果,如果换作是陈旭日,姐姐就不会含恨自尽了,对吧?
“我要变强!”
潘济在心里默默念着,一定,一定要变强,向那些对不起自己和姐姐的人,讨回公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第一卷 眼花缭乱的世界……第二卷 禁宫水深 第五十章 布日固德
旭日虽然是医生出身,现在的父亲亦是一位高明的中T7个时代,既不能挂水,也没有抗生素可用,加上他因为去年落水高烧良久留下的后遗症,就是容易反复高烧。一时间也想不出能快速奏效的法子,只得慢慢将养。因此实是吃了一番苦头。
好在这身体底子尚好,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次意外不计,半年多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生病。
生了这场病,陈旭日大多时间卧床休息,直躺的骨头都有些酸疼。现下身体大好了,也很盼着能出门走走。
禀过父母。听说是翰林院庶常馆的同窗请吃饭,陈浩倒没有阻拦。
照当前形势来看,儿子势必不会像陈家祖辈一样从医,将来的发展多半要在自己预期之外。好在夫妻俩不只他这一个儿子,最多以后由小儿子继承衣钵就是,因此也不觉得十分失望。
大儿子未来的路,他做父亲的,能起的作用实在有限,基本上都要靠他自己摸索。这其中,多结交一些人很有必要,再者,儿子年纪在这儿摆着,别人也不会约他去一些不好的地方。于是叮嘱了几句,不外乎是一些礼数说话方面的提点,便放他出门了。
倒是袁珍珠唤他到跟前,提醒他切不可沾酒,亦不可在外面耽搁的太久,直到陈旭日再三做出保证,才叫来冯庆跟着,上了阿木尔专程上门接人的马车。
车厢极是宽敞,陈邦元是典型的江南文人的纤瘦体型,便是阿木尔自己也就是比陈邦元高一些壮实一些,算不得魁梧,是以坐了两个大人并一个孩子,并不显得拥挤。
三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不觉得时间很难过。离了皇宫那地方,大家说话都多了几分轻松和随意。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陈旭日偶尔揭开侧帘往外瞅瞅,倒是一直拣着宽敝的街面走,最后才离开大街,径自驶往一处僻静的胡同。
车子停下来,阿木尔撑着车辕,一马当先跳下车,跟着又回过头伸手扶陈旭日下车,另一边,车夫搭把手,陈邦元也下了车。
他们停下地那户人家。大门外一个十三四岁地小童迎上来。冲他们施礼后。笑嘻嘻口齿伶俐道:“我们奶奶打发小地出来等。说是几位贵客这会儿工夫差不多也当到了……几位爷快里面请。”进了大门。走不数步。便是一条鹅卵石铺就地小路。蜿蜒向前。小童告罪道:“几位且缓行。容小地先走一步。通知奶奶迎接几位爷……”
那小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