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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暗暗摇头,为他的手足无措。
这两个人心性都受过坚韧的锤炼,初见面的乍然过后,很快收敛情绪。静妃回头冲陈旭日招手,笑笑道:“今儿我是头一次出门子,多少年没到外头走动了,真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布日固德是我们草原上出名的神射手,你有空不妨跟他请教一二,待到秋天时,正好方便参与秋猎。”
布日固德在旁边道:“我答应教他骑马啦,骑射是根本,小兄弟现在学晚了点,不过他人聪明,学起来肯定容易上手……”
“好师傅,您先别急着夸我呀,”陈旭日摆手,一副为难的表情道:“您对我抱这么大希望,万一我表现的差强人意,回头还不得受埋怨呀?娘娘,您说是不是?”
三个人又扯了几句闲话,恩和从后面赶上来,躬身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了。”
静妃看看天色,解释道:“我们出来时,跟行宫总管借的马,说好只出来一个时辰。”
“我给你、”顿了顿,布日固德改口道:“吴克善亲王这次进京,给您带了几匹好马,回头我给您送过去,方便您以后出来散心。”
布日固德站在原地不动,目送静妃等人的身影彻底从视野里消失。
他不说话,陈旭日也便沉默着。
布日固德的心意,他看出来了。老实说,他不是不介意被卷进这种事,只是眼下看来,这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实实在在已经被卷进来了。
出首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怎么样把这事捅出去,单单是捅出去的后果,就绝对不是现在的他能承受的得了,而且往后树敌必多,他还不想让自己的路走的步履维艰。
可是就这么,嗯,不作为,也是不妥。
目前来说,要怎么做才好呢?看情况,布日固德是指定要把自己拖下水了。也是,后宫嫔妃不得与异性接触,纵是娘家人都有诸多规矩挡着,这两个人见面,有了自己缓冲,万一被人告发到御前,也好找借口。
“听说,你拒绝了朝廷的指婚?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
布日固德没有否认。
陈旭日试探的问:“你就不怕我不小心露了口风,被上面知道了?”
布日固德眼睛望着前方,语气却透出几分自信,“你不会。”
“哦,为什么?”陈旭日好奇道:“你就这么笃定?”
“我听说了你的事,所有的事。你虽然只是一个孩子,行事却有着成人都不及的大胆和谨慎。所以短短半年时间,你从一个普通的孩童,进入皇宫,救了四阿哥,成为皇帝眼里的红人,成为四阿哥跟前不可或缺的人,扬名天下。”
“当这两种特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注定这个人一定会做出点什么,当这种特质集中在一个孩子身上,这个人的前途一定不可估量,而这个人的眼光,也绝对不会如此短浅。”
“天底下,必然有很多人想同你接触,想做你的朋友。”布日固德回头,对他笑笑:“这件事,我承认我需要借你之力,可我这颗心,也是实实在在想要与你做朋友,长远的、真诚的、互相照顾的朋友。
陈旭日,相信我,今日你助我之恩,布日固德终身不忘,布日固德领你的这份天大人情,假以时日,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就算是天大的祸事,就算天下人都容不得你,我布日固德,一定会保你平安!”说的掷地有声。
陈旭日欣赏有豪情的男人,敢这般说话,也是来源于对自己强大实力的信任。
布日固德的背景比他想像的还要复杂些。陈旭日在心里迅速衡量,这是一场豪赌,赌输了,他虽是从犯,不过以他的特殊地位,还不致有杀身之祸,况且要把自己摘出去,也未必没有法子,毕竟他只是个“无知”“不解情味”的孩童。赌赢了,他就将为自己赢得一个强大的盟友,草原上手握实权的一方之主,对他一项非常在意非常想做的大事,有大助力。不论从财力,还是从人手上来说,都是自己所不具备的。
归根结底,如今的清政府,还不是那么铁桶一块,仍然存在着让人浑水摸鱼的可能。所谓帝王至尊的不可挑战性,只是相对而言。
如果这种情况下,自己行事战战兢兢不敢行差半错,那么往后他就别想真正有所作为。
拿定主意,他撇嘴,带着孩子气的抱怨道:“嗨,我没得罪你吧?这话怎么听着好像在咒我呢。”随即口气一转,“我帮你了。”
“啊?”
“我们是朋友,不是你说的吗?”陈旭日眨眨眼。
“旭日,好兄弟!”布日固德重重握住他的手。
第三卷 咫尺天涯 第六章 当差
城区西安门黄城南街路西。巽亲王府。
这是北京城诸多王府里面最大的亲王府第。南起大酱房胡同。北至颁赏胡同。占的约三十公顷。原是前崇祯皇帝的外戚周奎的私宅。满清八旗入关进驻北京之后。下令内城原住民一率迁出。这宅子空下来后。分给了礼亲王代善所有。
代善于顺治五年十月|。第七子满达海袭爵。改封号曰巽亲王。满达海于顺治九年二月病故。子常阿再袭亲王爵。
紫蔻站在巽王府大门外边偏左的石阶下。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她一身普通汉女的惯常打扮。半新不旧的衣裙。深身上下没有佩戴一点首饰。连头上也没有簪朵绢花戴。头绳用了紫和鹅黄两种鲜亮些的颜色。缠了几圈;。长长的垂了一截下来。稍微添了些小姑娘的鲜活气。
这样朴素至极的妆扮。又只是十岁左右没有长开的年纪。换了别人瞧着必是很不打眼。偏她不言不语的站在那儿。存在感十足。就连大门的守门人都抽空瞟了好几回。
在响当当的铁帽子王府里做事。里房多人多。不说各房福晋格格等大小主子。单是往来侍候的年轻女就是一个庞大数字。何况素日与福晋往来的女眷不老少。一旁跟随候的下女个顶个长的都有几分姿色。他们虽是守大门的。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只是这小姑娘。真说不上哪儿不一样但就是让人不自学的老想两样。还生不出小觑的心思。嘿。真邪性了!
正当守门人在心里咕时。打院落里匆匆拐过来一个大丫环。因为赶的急。白皙的脸上还添了两抹红晕。
“春晓姑娘——”门人赶紧出声打招呼。
这位虽是丫环。人长的跟天仙女似的。这两年模样越发出挑。生生把府里一干女眷给比下去了。今年不不少刚刚好十五岁。花朵一样的年纪。花朵一样的儿。府里的管事小子们暗的憋着劲儿俱想把这位美姑娘娶回家。
“紫。”春晓跑台阶下。握着她的手。稍微平复了急促的喘息。“好妹妹等急了吧?刚刚我在王爷的书房里侍候笔墨……走吧。跟我来。”
牵着妹妹的手往里。大门口处跟守门人笑着道:“这是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已经禀了福晋新近要来府里做事。以后还请两大哥多多关照。”
守门人急忙陪笑道:“春晓姑娘般客套。倒是咱们要承姑娘关照才是。有姑娘在。令妹的差事一准不问题……”
紫蔻跟着姐姐走。一又是拐弯又是穿门过户。原是暗的用心记住路线。却是拐了几个弯已经模糊了向感。这宅子规模雄伟。的宽广。重门叠户。院落邃。好一派宅大院的王府气象。
春晓边走边问:“娘身体好些了?你到这边做事。她一个人在家成吗?明明前些时候说好的事。这两天我越寻思越的悬心。咱俩人都不在跟前。我真怕爹他又……”
“姐你放心吧多亏了你前次拿回家的老参。娘现在的身好多了。邻家大娘是位好心人她出主意。请娘去乡下与她的老婆婆做伴。乡下清静。娘也能安心休养。我如今都这么大了。也该出来做事。挣点钱贴补家用。至少。带出张嘴。也可以给你减轻点负担。这几年。苦了你了。”
“跟我说这种外道话。想讨打呀?”春晓轻轻拍了下妹妹的手。随即敛了脸色。认真叮嘱:“该注意的的方。前次回家我都再三给你说过了。总之就是一句话:多做事。少话。不该听的要听。不该打听的不要好奇。知道吗?”
紫蔻点点头。“姐。我要做些什么?能跟你在一处做活吗?”
春晓脸色黯了一下。“这个要听福晋安排。”府里这两年人事变动了几回。补充了一些少的汉人男女。却多是从庄子上调来的。再就是人牙子调教好。送过来任福晋等主子挑拣。像紫蔻这种情况。也有过几遭。由府里做了几的人介绍过来嫡亲。跟管事媳妇打点一下。往上禀报一声就好。不知哪个乱嚼舌的。往福晋跟前递了话。管事媳妇不敢擅专。原先安排好的差使再也不提。眼下一切要等着福晋发话。
说着话。姐妹俩来到了五个大花园。六月里。正草木生长旺季。在专人照料下。各名贵的花花草草开的十分热闹。紫嫣红。蜂飞蝶舞。其中点缀着峰峦叠起的高大假山。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设计的十分妙。
沿着一条石子小路走。春晓指着前面道:“福晋这会儿在阁子里休息。呆会儿见了福晋。说话仔细些。”
巽亲王福晋钮祜禄氏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一个贴身
轻给她打着扇子。淡淡的花香打开的窗户中飘了浓不淡。嗅着有种安心定神的效果。
“福晋。春晓求见。”
门口侍候的隔着门帘。轻声禀道。
祜禄氏“唔”了一声。懒洋洋坐起身。紧了紧手里的帕子。眉目间掠过浓浓的厌恶。却是稍现即逝。“不在书房侍候王爷。她来这里做什么?”
贴身婢女放下扇子。了盏茶水递过来。“福晋。春晓的妹妹今儿要进府做事。想是为这事来的。”
“府里缺使唤的丫头了?别是——”又来了一个惯会卖弄风情的狐媚子。
本朝立国之初。革新气象浓郁。顺治三年开始。廷明令禁。顺治八年又停止了教坊司女乐入宫承应。同时。大清法也加大了对者进行处罚的力度。文武官吏再宿者是要挨板子的。一打就打六十大棍。谁敢拿乌纱帽和身家性命去抗衡皇帝老子的命令?
但活人岂会被尿憋。那些享受够了宫廷教坊歌舞的名士。便开始找别的乐子。戏曲成为彼时最主要也是最流行的娱乐方式。昆曲开始领风气之先。“索的姑苏钱。便买姑苏女。多少北京。乱学姑苏语。”
这春晓便是姑苏人氏。虽是少小便随了父母离乡远行。偏生却长了一副江南女儿的好模样。说话慢声细气拿捏拿调。眉眼弯弯。生就一双会勾人似的眼睛。端看路就不似个安份的。果然。打去年开始。王爷的眼珠子就开始粘在她身上了。
祜禄氏想起来就恨的咬牙。
好嚣张的丫头。不过是一个汉人贱女。竟敢在书房重的媚主惑上。眼里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当她这个当家主母是个摆设不成?
床共枕之人的一举一动。有没什么异相自然是可以轻易分辨出来的。她与常阿'十多年夫妻。想不了解也难。
枉他素日口口声声。痛斥宫中有半个南蛮子狐媚惑主。竟不想想自个儿。比那皇帝又强到儿去?
府里侧福晋庶福晋滕妾先后纳了多少。最后偏生在一个下贱汉女身上失了心。传出去。岂不是一桩笑谈。她要怎么在人前抬头说话?
祜氏是个雍容贵的美人。她曾经自负美貌。她不信这样的她。会收不住丈夫的心
可是。最后还是失望了。
房花烛夜。掀开头。她没有在丈夫眼里看到惊艳的神色。
很久以后。一个妾'的格外受宠。以及这次邀宠的婢女。才让她最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