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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耘却是另有一番感受在心头:“想来这世间怕是已见多这骨肉分离的悲苦之事,我这好心肠又能做多少次,又救得了多少人呢?”那一夜,江耘失眠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一次想起自己之外的人和事,不禁心中郁闷。郁情愿侧这世间怕是已见多这骨肉分离的悲苦之事,我这好心肠又能做到
第二天一早起来,江耘就发现丘蓉已经在院子里洗衣服洗得满头大汗,江耘有些过意不去,想去阻止,却被伯勤拦住:“子颜,我知道你好心,让她做吧,这样她也许会更开心一点。”江耘一想有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丘蓉忙碌的样子,江耘突然想起他来这里以后遇到的的第一个女子齐玉沅,当初自己因为不懂世事不肯收留她,却不知道今时今日的近况又如何。
众人的招呼声打断了江耘的思绪。杨明镜与林镇齐早已在那里开始整理试卷。江耘赶紧打起精神,开始他们的第二步方案。
时节已是六月的初夏,离会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差不多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经过对杨明镜收集来的试卷的整理,四人定了一个大致的方案,三场考试中的第一场大经,将重点放在《诗经》、《书经》与《礼记》上,第二场的兼经则无可偏颇,《论语》、《孟子》都不可轻弃,只能两手准备,而第三场策论上,则重点准备往革新改制上下功夫。计划已定,接下去便是第三步方案模拟考试的时间。江耘提议道:“明日起,便开始第三步方案,四人每人出题后打乱,谁抽中谁便答题,然后大家一起评改。最差者受罚。与蓉儿一起洗衣服。”其他三人并无意见,都是胸有成竹的神情。
从第二天开始,江耘马上尝到自酿的苦果,除了他的字不错以外,文章简直是,用杨明镜的话说:“文采皆无”,每次都会指出他文章中的一大堆缺点,江耘自是虚心的接受。他的文章每次都是最差,但是抽到他出的题的那个人也不好过,他的题尽是生僻、新奇而两难。每次都得开动脑筋小心应付。江耘已经连续洗了七天衣服,以至于丘蓉每次都无衣可洗。这个时候,她也不走开,总是默默的站在江耘边上,听着江耘和她说些话。她的弟弟身体已无大碍,每天早上都跟着镇齐大叔学打拳。最近的安定生活让她的小脸蛋重现红润光泽。她望着眼前那个满头大汗,笨手笨脚,连洗衣服都洗得那么开心的男子,心中的那一丝不真实感终被幸福感包围:“虽然寄人篱下,苦日子却也快到头了吧。”
练习总算有用,江耘在第八日的时候终于打了一个翻身仗,他的一篇策试终于因为语句通顺,略有文采而被众人定为“中”。接替他的洗衣工作的是林镇齐,他在江耘出的那道两难题目中败下阵来,对此他是颇为不服:“题中所说,饥民入伍为兵,之前曾为盗,我大宋所创募兵制正为防饥民暴乱,故判其无罪,有何不可?”杨明镜道:“话是没错,可这文章却不是这么做的。应判其有罪,但允许其带罪入伍,上阵立军功而赦其罪,如此才为上上之处理办法。”
林镇齐听得此节,就认了输,江耘大笑道:“今日总算脱了牢笼,蓉儿,好好监督,洗得不干净,罚他再洗。”那边丘蓉已早应得。经过近日的相处,大家都熟稔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那日之后,果被江耘说中,脱了牢笼,接着那二十来天,江耘洗的衣服越来越少,他们却洗得越来越多,连那杨明镜也曾洗了不少天。经过这第三阶段的强化训练,效果是相当的明显,连那江耘半路出家的人,也都慢慢的开始做得一手好文章,众人都兴奋异常,只盼着这大比之期快快到来。
三日之后,四人去礼部报名登记,杨明镜也在众人劝说之下参加了本次科举。因为近日都在苦读,自是难得出门,丘蓉兄妹自跟了江耘之后也未出过门,所以此次带了她们出来,两人自是高兴。到了礼部之后四人交验了籍贯地开具的考试证明,填写了姓名、身世之后,便打算带着兄妹俩去街边吃此小吃,放松一下。江耘有了前两次的经历,已经不再往着人多的地方钻,对此他也是颇感无奈,天下苍生千万,以我一人之力,又救得了多少?
众人经过街上,突然被鞭炮声吸引,细细一看,原来是一家书画铺正在搞活动。四人报名完正是无事,于是便随着人流进入了这家“松溪”书画铺。
进到内堂,却发现里面相当的宽敞。江耘很感兴趣,四处打量。这书画铺内堂被隔成了三个区域,进门的一区挂着许多名家书画,每张书画前都是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看来这京城的确是文化的首善的地,在艺术领域有着极强的群众基础。江耘远远看去,几幅书法作品倒也看个大概,却以柳体和颜体居多,联想到自己所学的瘦金体原是大老板赵佶在中年所创,江耘不禁有点兴奋,自己所拥有的字体在现在可是独一无二的,尽管还不怎么纯熟。正当江耘在做着美梦之时,却被一阵喝彩声打断。江耘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型的书画竞拍会。
这古代的拍卖活动,对于江耘来说可是头一遭,自然是大感兴趣,便拉着杨明镜走过去坐了下来,仔细观看。二人坐下之时,台上在拍的是一幅斗方画作,是当朝大画家郭煕所作。说起这郭煕,可是名声不凡之人,乃是当今大老板赵佶幼时的画画老师,现任当今画院副院长。在场的不少人都是识货之人,所以价格马上就上去了。你来我往一番,最后成交的价格居然达到300两银子,按江耘的估算,这笔钱可以在这京城买个大好宅子,真不禁让人感叹京城的好雅之风气。看来,玩艺术也要有钱啊。在江耘思量之间,又一幅作品开始开拍,细细一看,是一幅斜枝月季图,作者看上去籍籍无名,起拍价也不高,二十两银子。起拍之后,加价寥寥无几,只不过区区三十两,正当人们以为会以三十两成交时,却有人喊出了五十两。众人都感好奇,朝那人望去。
杨明镜一看之下,却是大喜:“子颜,可记得我所说过的画得好画的朋友,便是那人。”江耘听得一个激灵,急忙说道:“你说他就是张择端?”杨明镜说道:“正是正是,子颜先别急,我们等会再打招呼也不迟。”
江耘看到大人物,早已按捺不住,急急拉着杨明镜,就往前挤去。那张择端也已拍得那幅斜枝月季图,正交了银子将那画包在手中。杨明镜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拱手说道:“择端兄,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014章 上河之】
张择端身材欣长,面目清矍,留着长须,颇有道骨仙风之感,适才还沉浸在拍得好画的喜悦之中,心情极好,看到杨明镜,连忙也拱手道:“原来是明镜兄,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二人久别重逢,很是高兴。寒暄之下,才知道张择端境遇非常。三年不见,召集的张择端已经是宫廷中的一名画师,待遇优渥。
张择端得知杨明镜两人今年参加会试,笑着道:“明镜兄大才,择端是知道的,只要收敛一下臭脾气,金榜题名只是时间问题。也祝愿这位江公子早日高中。”言词之语,颇为殷切。
江耘对他颇有好感,心中想到那幅巨画,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着说道:“子颜初听得兄台名字,是在这京城最高之处铁塔上听明镜兄提起的。子颜初来京城,曾与明镜兄在铁塔一游,站在那京城最高之处俯看这繁华、熙攘的大千世界感慨颇深,心想若是有一画师能将这一不世美景画于画端,传之于后世,让后人感沐这盛世风情,此诚幸事也。”
张择端此时显然还不曾有此想法,见江耘问得突兀,略略一笑,眼神之中似喜似疑,阴睛不定,却不曾说话。江耘自失的一笑,暗骂自己多事。却听得张择端回过神来,试探地问道:“这京城何其之大,站在铁塔之上一眼望去,却又如何画得完?又要多大的画纸啊。”
江耘微微笑道:“用长幅画卷细细而作,如何?。”
张择端终于不再矜持,兴奋起来,紧接着说道:“此法甚好,不过依择端之见,当以汴河为纲,徐徐而画,尽显京城之繁华,人物之绝美,画纸最好是狭长,笔法当以实避虚。画惯了斗方,为何必须是斗方,狭长卷轴又如何?对了,江公子,此画当以何为名?”
张择端说到后来,双手又是抚掌又是拍击,已深深陶醉在自己的臆想之中,胸中仿佛已经有了那番盛景,因为是江耘的提议,便急急的征求他的意见。
江耘看着张择端急切的样子,心中不由感慨道:“这搞艺术的人从古至今可都是一般模样啊。”心中虽然这样想,嘴上却也不卖关子,说道:“如今清明之世,择端兄既已汴河为纲,漕运四河之中以汴河为上上之河,何不叫做清明上河图?”
“清明上河图。清明上河图,好,好,好!择端欲作此画久矣,心有所悟,奈何樊篱桎梧,每每枷于胸中,今日一见江公子,得遇有缘之人,吾将有大作。”张择端拉着江耘的手,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杨明镜见二人投契,也是高兴不已。三人边走边聊出了书画铺,刚出了门口,便被门前摊位上的字所吸引。原来书画铺在推销他们的文房四宝,摆了很多宣纸和笔墨,任人写字品评以试验质量。有不少文人雅士借此机会在卖弄文字。三人粗粗一看,都觉得太过平常。
杨明镜嗤笑道:“若王烨在此,安得此间小儿卖弄。”
张择端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江耘说道:“想必江公子在字画方面造诣颇高,可否让择端见识一下。”
江耘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能自己刚才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建议,让他对自己高看一眼吧。江耘正在犹豫要不要献丑,旁边的杨明镜却在怂恿他:“子颜就露上一手吧。对于你的字,我虽然欣赏不来,但还是比较有特色的,择端在此,正好可以品评一下。”
江耘便不再推辞,铺好纸,拿起笔来,心念一动,挥毫写了四个大字,正是:风、雅、大、宋。写完细看之下,自觉满意,只见笔划挺瘦秀润,横划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旁边众人早已围了过来,看着这幅风格迥异的书法作品,一时议论纷纷,叫好者有之,看不懂者有之,却没有人敢叫不好。
杨明镜笑着说道:“不瞒择端兄,明镜眼拙,一直看不惯子颜的字体,对此我只有一个字评价,怪。”张择端捻着长须,面露喜色,双眼不离那四字,看得极是仔细。
“乍一看,是有点怪异,因为以前不曾有得这种字体,但是细看一下,似乎隐隐有大师风范。择端对于书法,不是十分擅长,但我认得一人,却是鉴赏大家,不知子颜可否将此字借于我观赏几日?”
江耘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曾出丑,看张择端如此说,连忙说道:“既能入择端法眼,便拿去好了,何来借还之说。”张择端也不客气,当下卷起那幅字,与他拍得的画作一起包好,又问了二人住处,双手抱拳说道:“择端今日还有事情,不能逗留,改日定来上门拜访。明镜、江公子勿怪。”说罢,告辞后去了。
江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慨非常,名人啊。杨明镜突然对江耘说道:“择端此人向来高傲,不知今日为何对子颜如此欣赏。说来也怪,在你的身上,总能发生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江耘听了,极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