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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部的办公室里,宋彪继续处理前些日子积累的待批公文,过了片刻又还是想起舒萱,总觉得很是有趣,就拿起军部的电话将舒方德喊了过来。
舒方德比宋彪还忙,中午基本是来不及回舒家院子,从上午到现在都一直在参谋二处,往返于后勤处和教学处奔波,匆匆进了宋彪的办公室就先笔直的敬礼。道:“军座!”
宋彪让他坐下来,挺突然的问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舒方德怔了一下,答道:“有两个,小六妹子是二娘的女儿,小九是三娘的女儿。”
宋彪问道:“大的那个叫舒萱吧?我刚才在你们家里遇到了。歌唱的很不错,你能不能想办法回加做点工作,将她调入文工团工作,我觉得她倒是很有这方面的才华,应该能干出一些成绩。嗯,人才难得啊。”
“这……?”
舒方德又是一怔。过了良久才微微有点尴尬的问道:“军座,您确定?”
宋彪神情很严肃的问道:“难道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文工团现在办的一屁股狗屎,我都懒的骂你和蒋方震。”
舒方德愈发有点尴尬,可倒是更觉得这事情没有猜错,就主动掏出一包法国洋烟,给了宋彪一根,还特意为宋彪点上,陪着笑儿的又小心提醒道:“军座。往年咱们是一半土匪,一半俄军,不谈婚嫁之事很正常,如今您都是三省总督啦,也该是时候找一个压寨夫人。我是不说我妹妹,我就是正好说到这个事,您得赶快抓紧时间,先立家,再立业啊。至于舒萱这小丫头会不会去文工团,我真的不好说,但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尽力说服她和父母。我就是听我娘说,她是年中才从美国毕业回来的,上门提亲的人很多啊,咱们宁波同乡大抵都知道她有闭月羞花之貌,又是美国温斯特沃夫女子学校毕业,颇有才华,连虞洽卿的四公子都上门提亲了,要不是我父亲坚持儿女之事亦当自定,这门婚事就差不多能定了,至少二房太太那边是极力赞成,恨不得上吊逼婚。军座,我就是和您说说家常,没别的意思!”
宋彪默默点头,知道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就道:“我建议你尽快将文工团的事情处理好,在这件事上,我对你是非常不满的,我也没别的意思,你懂吧?”
“军座,属下明白!”
舒方德苦笑一声,显得颇是为难。
他懂就行了。
宋彪不想废话,挥挥手就让舒方德出去办事。
宋彪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觉得这么好的女孩子嫁给豪门公子太委屈了,还是要到东北新军的文工团锻炼一段时间,增加历练,指不定就能在部队找到合适的革命同志。
至于他自己的婚姻大事,他暂时还不着急。
他现在的人生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快速利索的抢在辛亥革命之前推翻满清做皇帝,顺应民心推行君主立宪制,如果到了那时候还没有正牌夫人,那就全国公选嘛,先选中华小姐,前十名出来之后再挑一个做老婆。
此时的舒萱小姐正在舒家院子里为难,她隐约能感觉宋总督对她似乎别有用心,这让她颇是为难。
比起在国内,她更喜欢在康州的生活和康州女子学院的温馨时刻,可惜都过去了,此时的她回到了一个陌生的土地,冰雪覆盖着周边的一切,身处于一所都是士官生的陆军士官学校里。
一直听人说宋总督是从俄国留学回来的军事专家,只是不知道遥远的俄罗斯会是什么样的世界。
她思绪凌乱的想着这些杂乱无章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东北新军的文工团,听起来倒像是搞文艺工作的地方,表演戏剧或者是音乐剧,可她不明白军队为什么需要这样的工作。
她联想到了军队的礼仪乐队,很遗憾,她虽然很是会谈钢琴,却不太懂打击乐和长短号。
就在她想不透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四哥舒方德匆匆从外面回来,穿着那一身很是漂亮的黑蓝色高级军官的制服,她忽然像是丢开了所有的烦恼。很俏皮的学那些士官生上前敬礼,笑道:“哎呀,四哥怎么有时间在这个时候回家啊?”
她的敬礼一点都不符合规矩。歪歪扭扭很是俏皮儿。
舒方德笑眯眯的看着她,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决定去咱们新军文工团了?”
“什么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正烦恼着呢!”
舒萱又不高兴了,鼓着粉粉的腮帮子,显得真是很苦恼呢。
舒方德笑了笑,劝说道:“其实去文工团也不错,你的音乐和文学功底都不错吧,我听说你在温斯特沃夫女子学校的钢琴演奏得过优分呢。我们文工团倒是不要求谈钢琴。就是用文艺演出的方式去激励将士们的士气,宣扬爱国主义精神,要求编排一些具有这些作用的话剧,舞台剧,或者是民俗歌舞表演。以及一些能简单传唱的军歌。这不是挺适合你的吗?”
舒萱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不是要唱戏曲给将领们看的那种?”
舒方德道:“我还能骗你嘛,真的是给所有士兵们看的,你过去之后应该就是搞编曲和创作话剧之类的事吧,有我在新军参谋处工作,谁敢得罪你吗?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当是去做花木兰和穆桂英呗,虽然这好像不是你的志向,可我倒觉得比当一个英语教员有成就,也挺有趣的,收入肯定更不错。这个文工团其实目前就是我在负责,话说我还真的没有搞出成绩,一直让军座很不满意,你就当是去给你四哥帮忙吧。”
“那好啊,就当是去给你帮忙咯!”舒萱娇俏的略显得意的笑出声儿,好似银铃一般可爱清脆,却又有点犯难的质疑道:“可我见爹的意思似乎不太同意,虽说是让我自己琢磨,可他的脸色就在那呢。”
舒方德拍了拍大妹舒萱的肩膀,道:“嗨,老头子的事就我去处理呗,有什么不同意的啊,就是抹不开那张老脸。”
舒萱又道:“你可不知道,你们军座跑过来没说几句话,直接就说爹以前翻译的那些自然书籍都是文言文,连他都读不懂,想让爹全部用白话文翻译,可让爹的脸色好一阵尴尬和难堪啊!说来也是,都说你们军座如何厉害,怎么说个话这么刺耳啊。”
舒方德笑道:“嗨,军人呗,又不像老文酸秀才说话那么绕花花肠子,咱们军座一贯是有什么说什么,不掖着,不藏着。再说了,他每天要忙那么多事,上午还非得挤出时间接见奉天巡抚荫昌,哪里有时间在老头子这里浪费口舌,三言两语将问题说清楚就行,要是老头子不同意,那他就另外换一个听话的呗。毕竟是东三省总督嘛,他说一,下面的都不准说二。”
舒萱唉呦的感叹道:“听起来倒是很厉害的人,总好像有点可怕。”
舒方德挺肃然的思量片刻,答道:“知道怕就对了,怕军座才能将事情办好,要是下面的人都不怕军座,那军座还怎么管着东三省,怎么管着几万人的东北新军。你以后去了文工团,心里也得明白这事,在社会上和在军队里不像是在家里,上下级的关系很严明,你要希望自己有所成就,能做一个对国家和民族有益的人,就必须要适应这里面的规则。多的事,咱们就以后再说吧,我先去找老头子说两句吧!”
舒萱笑盈盈的点着头儿,悄悄送他四哥舒方德进去正屋见家里老头子,随即,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缓缓飘落的小雪花。
康州也总是会下雪,而且和这里差不多,在此时就会下着非常大的雪,覆盖着整个天地。
身为一个宁波女孩,一个从小生活在上海租界的女孩,她却特别的喜欢雪花,喜欢大雪缤纷的素银之野,她轻轻的拍着身上的厚实军装,好像已经去了文工团,当了一个女军官,穿着这奇怪的却很漂亮的军装。
她其实挺喜欢这身衣服,让她在这个有点不熟悉的祖国里有种特殊的安全感,温暖厚实。
她还看过棕绿色的新军军装,据说是秋季的军官服,另外有灰蓝色、浅棕色,似乎连军装都有各种各样的色彩、式样。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倒是也想设计一套适合自己穿的军装。
她想,那种感觉一定会很美妙,她只是不知道穿着这样的军装再回到美国,和以前的同学们再见面的时候,大家会如何的看她,一定会是很羡慕吧……或者是觉得她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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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塾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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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秋山真之(一)
宋彪不是那种会经常热血冲头的人,他冷静,他另类,他对世界的运行规则和人类的竞争法则有着固执的属于他的独特认识,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触碰到这条底线总是很愚蠢的行为。
几个月前,他和法国施耐德公司的代理商法资福来德洋行达成了一份协议,约定法方以每枚17。5法郎的价格向他长期供应75mm榴弹,并且预定了年产四万发炮弹生产线及相关技术培训的合同。。
法国人最初签订这份合同是因为他们对日俄战争预估失误,还有大量的炮弹库存积压在上海的洋行仓库里,但在供应了两万发炮弹消化掉这些库存后,施耐德公司立刻撕毁了这份合同,将每发炮弹的价格提升到日俄战争时期的33法郎,并且要求东北新军一次性签订为期三年总计四十万发炮弹的新合同,因为原合同中并没有明确规定双方的贸易总量,原则上也没有构成违约。
宋彪完全无法从商业的角度去理解施耐德公司到底怎么想的,唯一的解答就是法国人将中国人都视作一群连螺丝钉都无法生产的下等民族,除了接受他们这些文明人的条款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宋彪决定一次性彻底更换供应商,以力排众议的方式将这件事定下来,一概拒绝和施耐德、福来德洋行洽谈任何形式的军火生意。
宋彪并不在乎对方的一时高价,他在乎的是对方那种顽固的偏见降低了他们的智商。以至于他们会不断做出各种愚蠢的事。
这两天里,东北新军后勤处就一直在给各**火企业发电报,询问75mm榴弹炮的售价,并且愿意采取长期合同的方式,在未来五年内,每年最低购入十万发炮弹。
这天下午,日本海军第一舰队参谋长秋山真之忽然抵达奉天城。在军部外要求拜见宋彪,并且拜托哨兵声明是来答谢宋彪救助其兄长秋山好古的事。
等舒方德将此事汇报给宋彪的时候,宋彪显得很有点不可思议。此时,他正在和负责后勤处工作的刘赓云对比几家美国公司发来的回令。
康涅狄格州的纽黑文炮械火药公司发来的报价最低,他们提供的长期合同报价是每发炮弹4。5美元。但不包含远洋运费。如果算上运费,大致还是比施耐德公司最早的报价要低。
问题是这家公司并没有较高的声誉,只能算是美国数千家枪械火炮公司中的一家,对方到底有没有履行一份价值几百万美元巨额合同的能力都是一个问题。
忽然听说秋山真之这样的人来了,宋彪肯定是很奇怪的,他实在想不出对方有什么理由要过来,难道仅仅因为他在沈旦堡之时没有一枪击毙对方的胞兄?
这真是奇怪的事呢!
宋彪并没有拒绝同日本海军胜利的头号功臣和天才参谋会晤的理由,短暂的考虑片刻后,他决定亲自去迎接这位叫秋山真之的日本海军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