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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等人随她一起渐渐退出,紫色纱幔内只剩下我和他。
朱棣穿着月白色的绸衣,头靠在明黄色的大软枕上,全然没有往日的霸气和冷漠,面容只剩下俊逸温和。
我走近几步,端起玉碗说道:“你的药快凉了。”
他深沉的紫眸中带着几丝黯然和无奈,叹息道:“那些药不过是太医用来增强体质的,喝与不喝并没有太大区别……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伤心吗?”
他白色衣衫的襟口敞开,隐约看见裸露的胸膛肌肤,太医施针后青紫颜色已经淡化了许多,不再象刚才那样可怖。我见他中毒后依然强打精神,支撑出意气风发、雍容沉稳的模样,不觉心头一酸,一颗眼泪恰好落在他左手背上。
他说道:“好珍贵的眼泪……我本来以为,你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的……武昌有座宅子,叶临风一直替我照管着,如果我不能好了,十天后我让人送你出宫去我心头疑惑不解,问:”武昌那所宅子,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他嘴角轻撇似在微笑,却坚定摇头,表示此事无可奉告。
我将玉碗放下,说道:“我让郑和他们进来。”
转身走出几步,我听见床榻上方悬挂着的七彩琉璃坠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朱棣竟然站立在床前!
我本以为他不能动弹,瞠目结舌,问道:“你……你没事?”
他迅速抓住我,说道:“又想去哪里?”
我们一起跌倒在柔软的锦被上,他扣住我的下颚,逼着我张开嘴,轻轻覆上我的唇。
他的吻虽然火热,身体却是冰冷的。
寝殿中无比静谧,只听见我们的喘息声和剧烈心跳声,他将我的手贴住他胸前的赤裸肌肤,说道:“燕燕,我不怕死,只是舍不得你……我们拥有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我想让你陪着我,好不好?”
他的紧拥让我几乎无法呼吸,焚热的掌心撩拨着我的身体,绵密深长的吻更将我逼近窒息的边缘,一种熟悉的燥热感觉让我的双颊染上红云,我喘息着说:“你不要命了……不怕蛊毒发作更快!”
他的手探入我的小肚兜和下裳,若有似无地轻轻拂弄我,说道:“听太医说,蛊毒对这个倒没什么禁忌。”
他的指尖碰触让我几乎快要疯掉,我挣扎着大叫:“朱棣!”
他摘下床头金帘钩,明黄色锦帐缓缓垂落下来,遮掩着我们的身体,他的呼吸尽在我发间:“小声一点……外殿还有那么多太医和宫人,你想让他们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我被他压在身下,侧过头仰望帐顶,锦缎上刺绣着绝美细致的龙凤呈祥图案,琉璃坠发出阵阵清脆的碰撞声响。
如果我是他的妃子,他是我的丈夫,他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并不讨厌朱棣,他对试毒的宫人和铁冰月的宽容,对徐妙锦和金疏雨的关注,渐渐让我觉得这个男人虽然看似霸道、残忍、专横,内心却有温情。
女人最不能原谅的事情,就是最爱之人对自己的背叛和伤害,我和他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纠葛,让他担心我会因此遗弃他?心中突然开始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再有那种强烈探究记忆真相的欲望,如果朱棣现在对我的隐瞒是善意的,我苦苦追寻的真相很可能并不美好。
但是,做一个没有记忆的人,并非我所愿。
他轻轻抽开我小肚兜的系带,我遮掩着自己,对他说:“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目光灼灼注视我半裸的身体,挑起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好。”
我追问道:“什么时候?”
他褪去我身上最后一件衣衫,紫眸中升起激情的光芒,那光芒象一团燃烧的烈火,将我的最后一丝防范和矜持吞噬殆尽。
他的回答模糊不清,我听得出那句话。
“我感觉到你爱我的时候。”
依然是这句话。
锦帐中是一幅男欢女爱的绮丽图景。
他健硕的身躯覆盖着我,狂肆吻着我的颈项和起伏不止的胸脯,热唇不断向下探索,我摇头喘道:“坏人……骗子!”
他眼底划过一道淡淡的笑影:“爱我就抱紧我。”
直到我全身紧绷,一股热烫的渴望让我浑身虚软无力,他才用膝盖分开我的双腿,用力挺腰进入我的身体。
突然而来被侵占的感觉,让我不自觉扭动了一下腰肢,他咬牙低语道:“小妖精……还是那么……”
随着动作的剧烈,他双眸微阖,额角沁出汗珠,冰凉的身体有了几分热度。
云雨过后,他平躺在床榻上,胸口轻轻起伏,若有所思,我蜷缩在锦被中,身体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去。
我们付出和得到的都远远超过我们的想像。
在我们到达巅峰、身体完美契合的时刻,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种不灭的情感,一种无论时间、空间、背叛、伤害、遗忘……都不会被改变的情感。
真爱。
我一直在追逐的就是这种情感,但是,它似乎从来没有安稳牢固地在我掌心中。
难道朱棣是我命中注定的真爱吗?
我的头又开始剧痛,痛得一发不可收拾,朱棣将我紧紧揽在胸前,急促说道:“刚才还好好的,又怎么了?”
眼前一幕幕记忆清晰无比,所有的画面逐渐清晰,我的思绪在巨大的痛楚和混乱中逐渐成形、有了时间次序、有了空间转换,我所经历的一切一切都重新出现了。
所有的故事都是从公元二零零六年四月开始的。
我是个很平凡的W 城女孩,我的名字叫林希。
穿越时空的奇迹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来到了明朝的蜀中唐门,附身在唐蕊的身上。
唐蕊跳崖后,我的灵魂不灭,变成了朝鲜女孩权元妍,还给朱棣生下了小赵王朱高燧。
失去记忆的权元妍就是现在的我,朱棣的贤妃权燕燕。
如此复杂的经历,简直可以写一部超级长篇小说,这本小说或许是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读物,却是记载我几生几世的爱情劫难书。
我竟如此“幸运”,经历几番轮回,还能安然无恙,我却又是如此不幸,书的男主角,竟然是朱棣。
《明史,成祖本纪》中的“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被史笔大肆赞扬“少长习兵,据幽燕形胜之地,乘建文孱弱,长驱内向,奄有四海。躬行节俭,水旱朝告夕振,无有壅蔽。知人善任,表里洞达,雄武之略,同符高祖。六师屡出,漠北尘清。威德遐被,四方宾服,明命而入贡者殆三十国。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的朱棣。
他可能是一个好皇帝,却决不是一个好丈夫。
我怔怔仰头看着朱棣,大笑道:“幅陨之广,远迈汉唐!成功骏烈,卓乎盛矣!得后人史评如此,够了,足够了!朱棣,你是不是个好人,都不要紧!”
他脸色霎时暗沉无比,失声叫道:“蕊蕊!”
第37章苗疆风雨
我们在锦帐这小小的空间内,虽然很接近,相处的情形怪异之极。
朱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乎被我放声大笑的模样吓坏了。
我笑着对他说:“你不用处心积虑对我隐瞒什么、不用难为自己编故事了!”积淤在心的郁闷与委屈却如火山喷发,眼泪似散落的珠串洒落下来,落在他赤裸的胸前,落在他的手臂上。
他从枕畔取过一方洁白的绢帕,帮我擦拭面颊的眼泪,我反手格架开,他侧身闪避,另一只手乘机揽住我的腰肢,将我按倒在床榻上,激情的余温还萦绕着我们,他赤裸的身体骤然贴近我柔软滑腻的肌肤,两人都轻轻颤栗了一下。
我带着恨意看向他,他在锦被内握住我的手,冰凉的唇吻上我的额头,说道:“蕊蕊,你恨我吧,即使当初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我毕竟错了,大错特错!你想怎么惩罚我,我都甘心情愿接受。”
柔软的触碰和躯体的亲密接触扰乱了我们的气息,也激发了他的男人欲望。
他占有我的时候,我立刻向他的右肩狠狠咬了下去,牙齿深深嵌进他的身体里,尝到了血的味道。
这一刻,我愤怒欲狂,只想一口咬死他,并没有想太多。
然后,我对他笑道:“天下万物尽在你掌控之中,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以后还会得到更多,你尽管为所欲为吧!”
朱棣一直带着愧疚和爱怜注视着我,当他的眸光转移到我的唇边、看到那洇湿的血痕时,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他迅速抽离我的身体,抱起我低吼道:“你疯了……明知道我体内有蛊毒,还不快吐出来!早知如此,我该让你亲手杀了我才好!”
他的右肩上有两排清晰的齿痕,还在向外渗着血,我毫不理会他的紧张,冷笑道:“你是大明朝的皇帝,我不过是普通女子,我的命没有你那么宝贵!早在八年前的云蒙山中,我就该死掉了!”
他将我的乌黑长发从胸前拂到身后,紫眸中神情无限痛楚,说道:“蕊蕊,我们在映柳小筑成亲后,在你面前我早就不是燕王了……现在我也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恳求你原谅的夫君。”
最后,他轻轻说:“我请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燧儿!”
他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直刺进我内心深处,将我失控的情绪瞬间修复。
赵王朱高燧,那个可爱的紫眸小男孩!他是我亲生的孩子,我竭尽全力生下的孩子,也是我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最后一丝温暖的牵挂和依靠,我永远不会忘记朝云殿中孕育他的那些美好时光。
五年来抚育他、照料他的是湖衣,他一定以为湖衣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虽然我没能看着他由一个可爱的婴儿一天天慢慢长大,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虽然他的血统来自朱棣和朝鲜的权元妍,和林希没有半点关系;虽然他和我进行心灵沟通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小的胎儿,但是,我爱他,这种感情更胜过爱我自己百倍千倍。
我努力回忆搜寻着历史上有关赵王朱高燧的一切记载,和所有的母亲一样,我希望他有一个美好的将来,希望他能幸福快乐。但是,身为皇子的赵王朱高燧,注定了会卷入一场夺嫡的斗争,我能为他做什么呢?
朱棣见我拥被凝眸,起身穿上外衣,对帐外道:“传戴思恭。”
不久,我听见帐外一名男子声音远远传来:“臣恭请圣安!”
朱棣缓缓问道:“你给朕针灸后,毒性十日内应该不会发作,如果朕要出一趟远门,有没有妨碍?”
戴思恭似乎吓了一跳,极力阻止道:“皇上万万不可!”
他加重了语气,问道:“朕只问你,有碍无碍?”
戴思恭重重叩首道:“虽是无碍,但是长途跋涉伤损龙体,皇上身系江山社稷……”
朱棣截断戴思恭的话,说道:“这些套话你就不必奏了,过来看看娘娘的手脉。”他走近锦帐前,握住我一只手,将手腕拿出帐外。
我本想挣脱,眼前浮现朱高燧清亮的小紫眸和天真可爱的笑容,心中涌起淡淡的酸楚,我舍不得这个孩子,我想听他用稚嫩的童音亲昵呼唤我一声“母亲”。
戴思恭诊完,迟疑着说:“皇上,或许是微臣诊断有误,娘娘体内似乎……也沾染了蛊毒。”
他并不敢轻易下结论,朱棣淡淡道:“你没看错,刚才朕不小心弄破了手指,娘娘沾染上了一点……朕曾听说苗疆巫蛊可因一滴血将毒性遍布全身,你看娘娘身上的毒比朕的如何?”
戴思恭忙道:“皇上圣明,苗疆巫蛊本是血蛊,养蛊之人以自身之血为喂伺五毒,十年方能炼制成一帖,所以遇血就传染,一滴与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