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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从军-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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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我突然间就觉得有些害怕,”阿麦抬起头来看向徐静,清澈的眸子里全没了平日里的坚定,竟透出些少有的茫然来:“我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以后的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也成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徐静被阿麦问语噎,静默了片刻后才沉声问道:“阿麦,你这个要达到目的是什么呢?”
  要达到的目的?这个目的已在阿麦脑中转了不止千百回,阿麦几乎不用考虑便脱口而出:“捍卫父亲的荣耀,驱除鞑子光复河山。”
  徐静听了却是缓缓摇头:“这个目的怕是无法支撑你走到最后。”
  阿麦心中不解,不由问道:“为什么?”
  徐静却只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情别人是点不透的,只能等你自己日后想通方可,且先就这样往前行着吧,等遇到岔路口的时候,自然就知道往哪里走了。”
  阿麦何等聪慧之人,只一听徐静此话便知他是不肯再说,再加上此刻心中虽仍有疑惑迷茫之情,但却比刚才好了许多,当下便站起身来正式一揖,谢徐静道:“阿麦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徐静端坐着毫不客气地受了阿麦这一礼,然后这才仿佛突然记起了张士强一般,叫道:“张士强呢?他一杯茶给老夫倒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还要现去挑水来烧?”
  阿麦笑了笑,走到门口高声唤张士强,话音未落张士强提着一壶新茶从门外进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对着徐静嘿嘿笑道:“先生,您给品品这茶叶怎么样,李少朝从泰兴一户富商家里搜罗来的了,一直藏着掖着地不让大伙喝,今儿让我全给顺来了。”
  张士强用热水烫了茶杯,给徐静倒了茶,小心翼翼地捧到徐静眼前。徐静顺手接过,吹着喝了一口,抬眼间见张士强还眼巴巴地瞅着自己,随口夸道:“哦,不错,是用滚开的水沏的。”见张士强面上难掩失望之色,忍不住嗤笑一声说道:“泰兴城被鞑子困了两年,城里还能存下什么好茶叶?能泡水喝就得了。”
  张士强却是气愤道:“李少朝又糊弄人,还骗我说是最好的茶叶,什么‘明前明后’的,听了我一个糊涂!”
  此话一出,连阿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张士强脸上羞怒之色更浓,直要回去找李少朝算账。阿麦忙唤住他,劝道:“李少朝就是个藏东西的脾气,你见他什么不藏?也不见得是故意诳你。”
  徐静哪里却是又认真地品了口茶,接道:“他许是没骗你,这还真是明前的,不过就是不知是哪年明前的了。”
  阿麦忍了笑,低头饮了口茶水,放下茶杯正色问徐静道:“先生,你说肖翼那可是会给薛武粮草?”
  张士强见阿麦与徐静要谈军事,不用吩咐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徐静脸上也收起了刚才的戏谑之色,垂目思忖片刻,缓缓摇头道:“我看肖翼未必会卖薛武这个外甥的面子。”
  阿麦说道:“可商帅已应了助我拿下冀州。”菲
  徐静浅淡地笑了笑,说道:“商帅之父商维刚得了云西兵权,现在正是要紧关头,绝不会做丝毫引皇帝疑心的事情。如若是你商帅,一个是江南半壁江山,一个是江北一隅,你会选哪个弃哪个?”
  这是个根本不用选择的问题,商易之既愿意来做那议和使,便已是打算弃了江北,只不过是一时被阿麦说得心动了,这才在不伤害自己大利益的前提下给她提供了东进青州的便利。阿麦沉默半晌后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办?城中粮草倒勉强能撑到明年麦收之时,只是常钰青现在既能压制怒气暂不攻城,怕也是要等到那时再来。”
  徐静徐徐点头,轻捋着胡子说道:“不错,如果城中粮尽,青州城即便再艰险难攻也守不住。”
  阿麦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两军对垒,最难的不是无法知晓敌人的下一步行动,而是你明明能猜到他的意图,却想不出应对之策。徐静和阿麦两人一时俱是无言,阿麦想了片刻没有什么所得,干脆站起身来说道:“就先这样吧,反正等到明年麦收还有小半年呢,中间或许能有什么转机还说不定呢。再说薛武好歹也是肖翼的外甥,看在这层关系上,肖翼也不好意思让薛武空手而归,多少也得给点。”
  说着,唤了张士强进来帮自己卸甲,然后又笑着看向徐静,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先陪着先生吃饭吧,李少朝今天在城外还抓了几只野味回来,说是要做了给先生下酒。”
  徐静听了捋着胡子笑了笑,并不推辞。因物资有限,阿麦又是一直以身作则和士兵同食,所以带得诸将在饮食上吃得大都粗糙。徐静来后,阿麦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特意命李少朝给徐静一日三餐都用细粮配给,可即便如此,平日里荤腥之物也是不常见的。
  阿麦打发了张士强去厨房询问饭菜,自己则陪着徐静闲谈一些青冀两州的风土人情。过了一会儿,两人正谈到太行山有名的几种山珍野味,屋外忽飘来一阵浓香,引得两人顿时停住了话题,齐齐转头望向门口。
  门帘被张士强从旁边高高撩起,李少朝腰间系着条粗布围裙,竟亲端着口大铁锅一串小碎步地疾走进来,嘴里还一叠声地叫着:“快闪开些,闪开些,别烫着!”
  看到堂堂江北军的军需官竟做起了厨子的勾当,阿麦与徐静不觉都有些愣怔,脑中不约而同地闪过同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定然没安好心。
  李少朝将那口大铁锅往桌上一蹲,热气腾腾地,顿时占去了大半个桌面。李少朝偏着头左右满意地打量了那锅一番,转头间见阿麦和徐静都还愣坐着,忙往他二人手中各塞了双筷子,然后伸了手招呼:“大人,徐先生,别客气啊,尝尝,这可是我们李家密不外传的手艺。”
  阿麦看看满脸期冀的李少朝,不好拒他好意,只得先让了徐静下筷,这才举筷夹了一块肉放进嘴中细细嚼着,还没等把这口肉咽下果然就听到李少朝开口说道:“大人,我有件事想和大人商量商量。”
  阿麦心中本一直提防李少朝给自己下套,听闻他开口还是忍不住颤了颤,抬头瞥了一眼静静吃饭的徐静,不动声色地问李少朝道:“什么事?”

  谋划

  李少朝往凳子上坐了半边屁股,先讨好地笑了笑,说道:“是这么个事,太行山里野猪、野羊之类的野物不少,反正现在暂时无仗可打,弓弩营的士兵闲着也是闲着,依我看不如拉到山里去打猎,现在正是刚贴了秋膘的时候,都肥实着呢……”
  阿麦听得无语,心道好嘛,我不过刚吃了你一块肉,这二百里外还有常钰青大军盯着呢,你就想把我几营的士兵拉出去给你打猎。我要是把你这一锅肉都吃了,你是不是就能说出让我整个江北军的士兵去太行山里给你种粮食去?
  李少朝见阿麦没什么反应,心里也渐渐发虚,却又有些不死心,搓了搓双手继续游说道:“校场的那些死靶子怎比得上山中那些活靶子,你一个呢可以改善一下大伙的伙食,二是多出来的野物还可以风干存起来,过年的时候吃也是好东西。”
  阿麦皱眉打断李少朝:“你是好心,但是法子却不可行。鞑子在武安对我们虎视眈眈,距此不过二百余里,铁骑一个昼夜就可驰到,哪里能把弓弩手都派到山里打猎去!再说,我已打算把弓弩营混编入步兵营中,更不能把他们单独抽调出来了。”
  李少朝被阿麦说得有些讪讪的,搓着手说不出话来。阿麦不想让他这般下不来台,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军中士兵操练确实辛苦,是该经常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这样吧,我叫王七先把步兵中的老弱病残都挑出来给你用。”
  李少朝心中暗道你给我一伙子老弱病残,他们怎么可能去山里打猎!不过他这人处事向来圆滑,即便心中再不乐意也不会当场带出样来,只瞅着阿麦干笑了两声。
  阿麦看出李少朝并不乐意,当下笑了笑,又说道:“你别瞧不上这伙子人,没法去给你打猎,给你养鸡养猪的也是好的。我以前还曾听人讲过一些快速养鸡的法子,好想是把母鸡分散圈在小笼子里养,每日里只喂它吃粮食却不叫它多动,它便会长得极快,一直小鸡只需月余就可长成,肉也会极肥。”
  李少朝倒是没听过这种养鸡的法子,也不知那鸡是否真能月余就能长成,他只一听到阿麦说每日里只喂那鸡粮食却不叫它动,脸上就不由带上了笑容,眯了一双细缝小眼看着阿麦笑而不语。
  阿麦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容有点不对味。
  那边一直沉默吃饭的徐静却是突然抬起头来,对阿麦说道:“这法子倒是极妙,只是,这给人吃的粮食都还没有着落,你叫他从哪给这些鸡找粮食吃呢?”
  阿麦一下子被徐静问住了。她只不过是听到李少朝说打猎,这才记起以前母亲随口说过的一些事情,现如今被徐静这样问,也不禁有些讪讪。李少朝脸上的笑容却是堆得更多,还伸筷子替徐静夹了只野兔腿放到徐静碗中,让他道:“徐先生,您尝尝这个,味道可还行?”
  阿麦看得眼气,干脆也不再多说,只说道:“那先不说这些了,等薛武回来看看情况如何再说吧。”
  说完,也伸筷老实不客气地从锅中夹了块鸡肉放入碗中大嚼起来。
  十一月初六,薛武自冀州空手返回。据说肖翼原是给了他几车粮食的,还有一车肖夫人捎给外甥媳妇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只是薛武一气之下什么也没要,转身就回了青州。
  阿麦心中早已料到此处,好言抚慰了薛武几句,便叫他先回去休息,倒是李少朝一个劲地惋惜那十几车东西,直念叨:“苍蝇虽小可也是块肉啊,不要白不要啊。”
  在这件事上,王七却是赞同薛武的做法,现听李少朝如此说不由横了他一眼,气道:“你倒不怕吃只苍蝇下去恶心!”
  李少朝双手一摊,无奈说道:“你敢情是个吃粮不管穿的,怎么知道我的难处。”
  在为粮草发愁的不只李少朝一个,还有江北军的主将阿麦。虽然早已和徐静分析过肖翼现在不可能轻易给粮,可心中毕竟还是存了些希望的,现如今这点希望已经化作了泡影,就连阿麦也难免有些情绪低落。可当着薛武及江北军诸将的面,她却不敢带出分毫,只有在徐静面前才敢苦下脸来。
  徐静还喝着张士强从李少朝那里顺来的不知哪一年的明前龙井,神态颇为悠然,全不见一丝紧张焦虑,只是笑道:“你愁什么?你不是让薛武提前把话都和肖翼讲好了么?江北军在青州混不下去了,只能带着百姓一同投奔他去嘛!”
  阿麦苦笑道:“那不过是吓肖翼的,还能真去投奔他了?他也不能要咱们啊。”
  徐静眼中精光闪烁,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怎地是吓他?你城中粮尽,不往东跑往哪跑?还真和常钰青在城外决战?那岂不是正中常钰青下怀!”
  阿麦听出徐静话中另有他意,不由得前略倾了身体盯着徐静,问道:“先生可是有对付常钰青的计策了?”
  徐静捋着胡子轻笑了笑,笑着问道:“这就要问你舍不舍得青州城了。”
  阿麦微微抿唇,略一思量后问徐静道:“先生此话怎讲?”
  徐静反问阿麦道:“你可是敢弃青州而走?”
  阿麦默默看徐静片刻,倏地笑了,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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