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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琛缓缓摇头,似笑非笑,“不肯。”所以他不能让这种局面出现。
夏风笑了:“也对,若是你清楚明白她能重于你的野心,你怕也不会放她走了。琰王的事让你明白,如果有一天自己可能会害她性命,不如让她离开。”
霍琛眸底暗色一动,却没有再答话。径直迈步出了灵堂。
回到卧房,看着床上依旧沉睡的人,顿时又觉温暖如春。
霍琛脱掉被夜风吹凉的外衣,上床去,重新拥她入怀,霍羽睡梦中呢哝了一声,小手却本能般抓住了他中衣衣襟,往着他怀里更深地依偎而来。
他在夜色中看她恬静的睡颜,低头吻了吻她头顶。
估计应为终于看出他对她的情意,她今天的笑颜这般轻松而没有防备,想尽办法来逗他开心,如果他有把握留住她这样的笑容与幸福一辈子,如何可能放手?
可惜如以前一般,他一样担不起他这么厚的情意。即使成功杀掉霍珏也只是第一步,回到皇宫,他还要面对敬帝,那才是真正的硬仗。
他不愿再将她牵扯进那样血腥的杀戮,她不明白他心里的阴暗和恨,他也不会让她明白那违背天伦的冷血与残酷。
她有句话说的对,若是知道对方能活的好好的,那即便是隔着天涯海角也无所谓了。
58、秘密
醒来已是透天光。
翟羽好久好久没睡的这么安好过,恍惚之间本来想拉长身子伸个懒腰,抬手去抻左手臂时却疼的一声惨叫,瞬间清醒过来。而一睁眼就见到一双幽如寒潭的眸子。当然这双眼现在不像寒潭,而因为其中漾着的笑意变成了一汪春水。
翟羽顿觉羞惭,转而去抱住他腰,将脸藏在他怀里:“笑什么啊?坏人。”
翟琛轻轻笑了声,不答反问,“睡的好么?”
“好得很,要不是睡的太好了,哪里会犯这种糊涂,让你有取笑的机会啊……”翟羽一阵嘀咕,又仰起下巴看他,“……你呢?”
“也很好。”翟琛低头对上她的视线,并紧了紧怀抱。
翟羽满足地大大笑开,虽然她觉得翟琛脸上依旧带着倦容,自己却十足享受这种在他怀里醒来的感觉……只是……
像突然清醒了一下,她不自觉蹙了蹙眉,问他:“不去练兵么?”
“有人替我练的,”翟琛似看透她的患得患失,声音里也带了丝若有若无的叹息,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你说的对,是该去看看。三天,也够翟珏另定计策卷土重来了。”
说着,他坐起了身。虽不如翟羽睡的长,昨晚倒也有三个时辰左右的踏实安睡,足够他恢复大部分精神。
看着他下床穿衣,翟羽便也起了身,将中衣的衣带系上。
“不多睡会儿?”翟琛回首看她一眼。
“不能睡了,”翟羽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鬼灵精怪地说,“再睡就得饿死了。”
翟琛露出包容又无奈的神情,“那便起来吧,我让小满进来替你洗漱再送些吃的。”
“嗯,那你是去商议军情还是练兵场?”翟羽问他,见他微蹙眉头回首,便慌忙解释,“我不是要跟着,只是想提醒你也吃点东西再去。”
“好,我知道,”翟琛颔首,停了停,又徐徐说,“你吃完饭若觉得无聊,可以去找徐夏风。”
他……不计较她去见夏风了么?
翟羽有点失神,轻轻“哦”了一声,眼见翟琛就要出门,还是忍不住心中想法,急声喊住他,“四叔,你打算怎么对付翟珏呢?会……杀了他么?”
翟琛动作微顿,却最终仍是不答一言,便径直开门出了去,听声音还喊走了门口一见他便喜不自胜、叽叽呱呱的安平。
而翟羽坐在床沿,一阵呆愣愣的失落。一是挂念不知翟琛要用何计对付翟珏,可他既然没搭她的话,便说明他确实是想要杀掉翟珏的,只是不希望她再涉入其中,或许是怕她会心软而坏事。
她会心软么?翟羽问自己。
毕竟翟珏夺走了六叔性命,他当初那般狠心,如今也不能再怨怪四叔无情。何况他们本就有前仇在先,更不能轻易对待,就便是翟珏,怕也是存着要杀四叔的念头的。这场战役,不仅是王位之战,更注定是生死之争。
可……她又何尝愿意再看着翟珏死掉?即使他当初在城下那般对她,即使当初在京城中也从未相交过真心,但那毕竟是一条与她关系密切的生命呀……
而令翟羽烦心的还不止此事……
从以往来看,翟琛对于她见夏风是最最介怀,可如今却主动提起让她去找夏风……而他昨夜停下来,怕也不只是怜惜她手臂伤口那么简单吧?他怕是已经下定决心,所以也不再那样对她了……
翟羽现在最期盼的便是这场仗一直打下去,虽然对百姓或者将士不厚道,对南朝也绝非好事,可这意味着,她既不会见到翟珏和他之中任一人有伤有亡,更不用离开他……
心里一片酸揪揪的荒凉……
闭上眼睛定了定神,翟羽由着推门而入的小满伺候她洗漱更衣用过早点,然后便出守卫府找夏风去了。昨天的事,是他一番关心,她做的不对,何况她还有好些话要问他,自该去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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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安顿在城外的医帐。四天前的那场厮杀还是引得不少人受伤,翟羽他们去的时候,夏风正和另一位三十出头的军医交谈着,那人听夏风说话,一脸佩服,几乎是点头如捣蒜,浑忘了自己年岁还长上许多。
翟羽等上一阵,直到那人笑着进了医帐,才挨着帐边煎药的小兵过去,一去便打趣道:“一来便这么忙啊?”
夏风淡淡看她一眼,别过头去不理她。眼见他就要进医帐去察看伤员病情,翟羽一把拉住他:“我错了还不行么?”
夏风哼了两声,面色不豫:“身体是你自个的,别人操不了那么多心。至于你把我当外人嫌着避着,那不妨从今后我们便山高水远,各走各路,老子再不济,也不至于那么臊着脸皮上赶着去讨好。”
“所以我来讨好你了啊,”翟羽腆着脸拉住他袖子一脸期盼,眸似清水一汪,中间正落了两枚乌透玉石,可怜巴巴的,“原谅我吧?”
夏风哪里禁的住她这样求,何况本来也不甚怄她的气,便假模假样叹了声,“罢了,与你计较倒显得我小气,说吧,找我什么事?”
翟羽被人一眼识穿,低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聊聊吧?”
夏风跟着翟羽往城里行去,两人找了处大门上锁的酒馆,甚不道德地动用夏风在江湖上学得的开锁的本领,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开了墰好酒,就着院中的井水将已落了灰的土陶碗一洗,便对饮起来。
翟羽找的夏风,也便是她先开的话头,“小谢是被庄楠带回去了么?你们那日是怎么脱得险又是怎么和玄衣骑会和的呢?”
“是啊,跟着她姐姐回去了吧。”提到小谢,夏风神色上似有似无的一丝惘然,但转瞬豪饮一碗,又是无事般的十足爽朗,“说到此倒是件趣事,因为当初我们从未明言我们手中有的是谁,两口子一来,打照面时都是掩盖不住的面色急切,就差直接说要见翟琛帐中小兵了,翟琛只一味的装傻,也没真的将小谢亮出来。反倒是他们各怀鬼胎,投鼠忌器,攻打时也不敢赶尽杀绝。反倒被张将军的队伍自侧方偷袭了好几次,折损不少。
当初翟琰让我们为他留够一个月,等张将军那边无兵可用,我们这边也是粮草将尽,算时间差不多了,便推出小谢,以让他们退兵为交换,送小谢下了山交到他们手里,我们则从后山冲了下去。可是山路艰险,一路上又遭庄楠领兵多番追杀,似有意似无意吧,反正最后也就我和翟琛还有他身边那叫安平的小子三个人赶到了会和的地方。”
“可怜了小谢,但愿她不会怨怪我们……”翟羽轻叹了声。毕竟为了拖够一个月,翟琛始终没有亮出她的身份,小谢稀里糊涂的就被利用着充当了人质,不知道她最后被送下山和姐姐会和时是怎样的心情,毕竟她对夏风的心……那种心情,翟羽是这般感同身受,一看即明。
夏风也沉默了,再度饮下满满一碗酒去,笑笑,“我之前便对她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立场和她庄家也是敌对,叫她别缠着我。”
翟羽陪饮一口,笑容寂寥,“其实你和四叔之间的渊源和感情比我知道的深吧。”
夏风闭了闭眼,随后自嘲一笑,“玄衣骑中一半的兵是我帮他找的,他在江湖上的交往和人脉也多是由我经营的,尤其是长风寨,那本就是替他养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寨子,当然之前寨众是不知道的,后来他带着齐大哥的遗言外加上我的旁证去领走的,现在这批新兵里,就有不少寨众,而便是你见到的玄衣骑中,更是不少替他卖命的江湖人士。”
“为什么呢?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为他?”翟羽拄着下巴,看向夏风。
“不知道,”夏风摊了摊手,“之前跟你说过我师父是他介绍与我的,还有一些细琐的小事……你看看翟琰,也该说不出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许从小跟着他,习惯了信服吧。”
听到翟琰的名字,翟羽表情浮现哀伤,静了静,才忽略过去,道:“之前他老威胁我说要杀掉你,我还信了。”
夏风浅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他心里没有装江山,冲我和你如此交好,他或许真的会杀我。”
翟羽呆了,好半天才消化了夏风的话,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再追究,转而问:“你说玄衣骑中一半的人是你找的,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玄衣骑组起来后便是一个叫安池的男人在管。这人不知来历,却绝不可小觑,武功智谋样样顶尖,连翟琛也对他多是敬重,常听取他的意见,军中都叫他安军师。翟琛身边的安平便是他儿子,就是父子俩性格和本事都相差甚远。”
翟羽听得蹙眉。
翟琛听别人的意见?这在她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一向狂傲且孤僻,从来便是众人向他低头屈膝。这倒引发了她许多的好奇,“难怪那天四叔急抢六叔回来,玄衣骑还能退了翟珏的兵。”而翟琛清晨也对她说有人帮他练兵,这个“有人”应该就是安池了吧。
“也倒不全是玄衣骑退的,原本城中便还剩些兵力,两相合起来,足够和翟珏硬拼一把,后来还是援军大部队到了,翟珏才退兵的。”
“也是,如果玄衣骑神奇至此,以一敌百,这仗就真不用打了。”翟羽又一度想到翟琰,心情愈发低落,将碗中剩余的酒一口饮尽,“那你说那安池,知道我么?”
知道她问的是性别和身份,夏风思索了下,才答,“这倒不清楚,但在遇到你之前,我对你的性别是完全不知的。”
翟羽不再言语。
夏风看着她面色,也无言地饮下一碗,由得她将两只碗斟满,才低声问:“如果这仗赢了你什么打算?”
翟羽酒量并不甚好,一斗碗酒便是微醺,抬头间神色迷蒙地看他一眼:“他告诉你了么?”
夏风缓缓点头。
她乐了:“那还问啥?这仗打完我就走,不管输赢都得走。”
夏风或许都不自知自己声音有些颤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