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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萧狐,她的爽辣,她的军事才华,她的敢爱敢恨,在在都让洞庭洛印象深刻。
闻到酒香,襄汝兴奋地忙拉着乌衣坐下。毕竟已经离开家乡整整一年了,襄汝闻到酒香如见亲人般,两个眼圈就像是被酒香熏了一般红红的。
“洞庭洛!快给本公主倒酒!”
洞庭洛嘴角抽了抽,看了看站在旁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侍女,只好站起来为两位美女倒酒。
汗!这位美丽的侍女摆在这里是干什么用的呢?难道是专门用来当花瓶?好吧,我理解,谁叫我不是花瓶呢?
襄汝对乌衣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烈国最有名的酒。很香吧?记得以前在烈国,每次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喝这个酒,喝了睡一觉,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乌衣不以为然,笑:“乌衣记得有句诗叫做‘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酒我可是喝得多了,这世上,哪有把烦恼喝没的酒?”
乌衣的话让襄汝愣了一下,道:“乌衣,你太扫兴啦!”又道:“今日我可是兴致正高,那,我耶律襄汝先干为敬!”
襄汝仰头,灌进口中的酒夹带着一股辛辣浓烈的味道涌进喉中,烧得她的咽喉火辣辣的疼。
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感觉。
俯仰之间,似乎那片镶嵌着苏璧湖的大草原就在她的眼前。
其实,她好想家,好想回到烈国,好想骑上烈国最矫健的马儿沿着静静的白音戈洛河飞奔。
真的好想。
但是,眼前这人依然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他深紫色瞳仁依然温柔地注视着她,这样就足够了。
襄汝又为乌衣倒了酒。“乌衣,来尝尝我们烈国的烈酒!”
“好。今日王妃开心。乌衣陪王妃一起开心。”
“好!干了!”
“干。”
“喂!洞庭洛!你做什么!你不能喝酒的你忘记啦?!”发现洞庭洛为自己倒酒的行为,襄汝连忙抢过洞庭洛手中的碗。
洞庭洛一抬手又夺回那只碗。“既然今天大家都这么开心,洞庭洛自然是要奉陪的!”
“可是你——”
“仅此一次,不会有事的。放心,我有分寸。”
于是倒了酒,举碗对襄汝道:“当初在烈国,多蒙你照顾,洞庭洛早该谢你。”
“你要谢我,喝茶便是,何需酒呢?”
“呵呵,酒可以代茶,茶却不可以代酒。这碗酒,洞庭洛先干为敬!”
多年不曾喝酒,忽然一大碗酒尽数灌进口中,平常人多少会觉得不适应,洞庭洛却只觉得,这些年从没有哪一刻这么爽快过。
其实人的一生很短暂,所以,应该趁还活着的时候,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想要做什么事、泡什么妞,尽管放胆去做,潇潇洒洒,一世放荡。
但是,人的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些人事物是放不下的,宁愿放弃那份痛快潇洒,去换生命的长久,去守生命中的那些挂怀牵念的东西。
其实,人生哪来那么多的痛苦?还不都是人自找的,甘愿的。
“喂!你慢点喝!喂!洞庭洛!”
“这碗酒,我敬你。”洞庭洛端着酒,望着眼前的乌衣,乌衣也望着他,唇边依然带着一抹淡淡的冷艳笑容。“今日,就当是我们正式认识吧。乌衣姑娘,我敬你。”
第五十一章 条件
“这碗酒,我敬你。”洞庭洛端着酒,望着眼前的乌衣,乌衣也望着他,唇边依然带着一抹淡淡的冷艳笑容。“今日,就当是我们正式认识吧。乌衣姑娘,我敬你。”
又是一大碗灌下去。
襄汝看他如此,心里越发难过起来。“洞庭洛!你到底怎么了!”
乌衣什么话也没说,手中一碗酒也一饮而尽。
“姑娘真是爽快!”
襄汝道:“爽快什么!乌衣,别跟他一起闹,你不知道,他不能喝酒的!”
洞庭洛伸手一把揽住襄汝的肩,道:“襄汝,不用担心,我什么事都没有。”
“洞庭洛你心里是不是在难过?”
洞庭洛笑嘻嘻地望着襄汝。“你怎么就看出来我难过了?公主殿下就那么希望我难过啊?”又道:“来,我替你倒酒。乌衣姑娘,你也再来一碗?”边说着就把已经倒满的酒碗递给襄汝。
襄汝默默看了洞庭洛一会儿,仰起头,也把那碗酒喝得一干二净。
洞庭洛,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你难过的时候,有一个人,比你还要难过。
洞庭洛,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两坛酒喝完,夜色已浓。
好不容易说服襄汝不用派人送,洞庭洛和乌衣从祈莲府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此刻已经很晚,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寂静得可怕。
因为喝了酒,虽不至于左右摇晃走路不稳,再加上街道上积了雪,两人还是放慢了步子。洞庭洛手里提着一个颇为精致的灯笼,为乌衣照亮前面的路。两人都沉默地走着,身后,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没走多远,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乌衣巷在左岔路,别院在右岔路。
两人同时停住脚步。
“乌衣听说,公子活不过二十岁?”
“唔,的确是有这么一说,不过,在下今年正好二十,乌衣姑娘看我是否像是油尽灯枯了?”
“公子曾说,你要找到那个女子,带她走,这话,可是真心?”
洞庭洛心头一震,面上却笑得温和。“当然字字真心。”
心道:难道她要答应我了?
“那如果——那个女子希望你留下来呢?”乌衣望着洞庭洛,“留在这儿,留在祈莲,留在暗楼,你愿意吗?”
乌衣一双勾人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洞庭洛的眼睛。那双眸子,明明没有施半分粉黛,偏偏让人觉得那么地浓艳。
雪又开始下了。寂静的大街上,黑黢黢,阴森森。只有一盏灯笼散出一团淡橘色的光晕,笼罩在洞庭洛和乌衣的身周,可以看见纷纷扬扬的白雪从黑暗的上空飘下来。
乌衣半眯着眼睛,淡橘色的光晕中,她的眼尾拉得很长。洞庭洛情不自禁抬起手去触碰那双眼睛。
四年前,这双眼睛空洞绝望,没有对生的渴望,亦没有对死的欲求。四年后,这双眼睛依然空洞,多出来的,是掩盖空洞的妩媚和冷艳。
乌衣的长睫因为洞庭洛的触碰微微颤抖。洞庭洛的手指顺着她的眼尾,轻轻抚过她细致的脸颊,还有……
因为喝了酒而更加湿润殷红的菱唇……
洞庭洛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慢慢地变得温热。乌衣望着他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他眼底的念想,于是微微抬起头,殷红的唇向着洞庭洛的唇靠得更近了些,洞庭洛慢慢低下头,鼻尖是混合着淡淡酒味的冰玉兰冷香……
眼前人俊美无双的脸慢慢靠近,乌衣定定地望着洞庭洛深紫色的瞳孔,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失了焦距……
洞庭洛却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你在发抖?”
“……”
“名妓乌衣,居然在跟人接吻的时候发抖?跟祈莲曦在一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么?还是——只是因为跟你接吻的人是我?你厌恶我?”
乌衣笑道:“公子之俊美,天下皆知,乌衣怎会厌恶公子?”
望着乌衣的笑容,洞庭洛觉得,自己拿眼前这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还爱着戚孤湟吗?还是,你已经把对戚孤湟的爱,转移到他堂弟祈莲曦的身上?”
乌衣一只绵软的手轻轻抚上洞庭洛的胸膛。“若公子愿意留在祈莲,乌衣愿意留在公子身边。”
看了一眼乌衣按在他胸口上的手,洞庭洛道:“是祈莲曦叫你这样做的?”
乌衣看着他深紫色的眼睛,轻轻地笑。“公子为什么这么不自信?”
洞庭洛心道:别人都说我自信得都有些自恋了,遇上你,我还真不敢随便自信。
良久,洞庭洛吐出一声叹息,忽然伸手握住了乌衣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拥住。
“……离……”
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乌衣在洞庭洛怀里微微颤了两下。
“……离,你明白吗?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我很高兴。真的。
当初在戚府的那场大火里,为什么我就没有找到你?
在幽城城门口的时候,我明明觉得你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熟悉,为什么我就没有认出是你?
你以真面目出使烈国,我明明就在皇宫里,耶律杭还跟我提过,为什么我就没有想过要去见见你?
寒冷寂静的雪地之中,乌衣的身体柔软而温暖,洞庭洛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在渐渐变得模糊,他所有的感官都变得不如以往灵光,只余下唯一的触觉,让他拥紧怀里的柔软触感。
“离,你记住,洞庭洛想要守着你,这个念头,到死都不会变。但是,洞庭洛不想为祈莲氏效力,这个想法,也是到死都不会变。”
“当初公子会答应加入墨堂的条件是什么?耶律隆绪给公子的,祈莲愿出十倍。”
洞庭洛看了乌衣一眼,忽然呵呵地笑起来。
“洞庭洛求的并不多,但是祈莲却给不了。”
把灯笼塞进乌衣手中,洞庭洛转身往右边的岔道走去。
洞庭洛的身影很快淹没在黑暗中,雪地里噶吱嘎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乌衣提着灯笼,静静立在雪地里,片片白雪落满她一头乌黑的长卷发。
“原来——”
身后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你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
第五十二章 非缘
……到了……
……终于……到了……
洞庭洛再也支撑不住,“啪叽”一声,倒在庭院的雪地里。
“洞庭?你回来了?”
是翦渊的声音。
“洞庭!你怎么了?你喝酒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洞庭洛睁开眼,眼前是翦渊朦胧晃动的紫色影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
心的地方,好痛。
这里,心口这里,好像被人揪着,死也不肯放手……
从昏睡中醒来,头痛,眼涩,浑身无力……
有关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
洞庭洛的反应是给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
喝什么酒啊!头脑一发热,简直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洞庭洛勉强起了床,穿好衣服。在打开门之前,拿了镜子看自己的模样。那双眼睛里的紫色变得更加明显了,甚至连嘴唇的颜色也似乎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淡紫。
打开门,见屋檐之下,翦渊靠在墙边,一身暗红色长衫,头戴纶巾,再加上朗眉俊目,丰唇微翘,俨然翩翩富家公子。
“你醒啦?”
“唔。”
“我说你也帮帮忙好吧?我这儿已经有个病人要照顾了,你还来参一脚!”
“我叫你照顾我了?不就是喝醉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翦渊翻翻白眼。“是啊是啊,不就是吐了点血,停了会儿呼吸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洞庭洛眼一瞪。“吐血?那血倒哪儿了?”
“废话!我当然不会笨得随便乱倒,自然是用布浸了到野地里烧掉了。”
洞庭洛这才放了心。
翦渊道:“知道自己这么麻烦,以后就不要乱激动嘛!”
“我没激动。”
翦渊也不跟他辩,道:“你这又是何苦?”
“什么何苦?”
“洞庭,你既然深知自己命不长久,为什么就不能趁现在,顺着你自己的心,为着你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次呢?”
“……”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总是担心着还没有发生的事,何苦?”
洞庭洛不紧不慢从翦渊身边走过去。
“我看你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吧。茕姬如此状况,你待如何?”
洞庭洛一句话把翦渊哽住了。
是啊,马上就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