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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嫣惊诧不已,傻傻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男人不错?”
巫婆瘪嘴一笑,不答反问:“考虑好没有?”
落嫣摇头,咬唇道:“我不能再做这种事,害人终害己,我已经做错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这有什么难?只要选个最厌恶的人做你第一个男人,不就行了?”
“什么?我最厌恶之人!?疯了吗?我既然讨厌他恨他,又岂能委身于他!你,你这老婆子简直是……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落嫣鼓着通红的双颊愤愤跳起,然后拂袖转身。
“我倒是可以先帮你回到你原先的身体里,这事日后再做计较,你看怎样?我都退让这么多了。反正你解了燃眉之急,日后再慢慢想办法解决这第一个男人的问题,来日方长。”巫婆慢慢说道。
落嫣迈到门槛外的脚一时顿住,先解燃眉之急,再想办法破这个协议……这倒也行,可万一要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呢?真要把徐安的魂魄给她?
落嫣虽然有些怨怪徐安害她栽倒昏迷,但终是放不下对他的情,第一反应就认为他会是自己第一个男人。犹豫着推开门离开,落嫣才走几步,便见不远处几个妇人走来。巫婆果然生意兴隆。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已是日暮时分,巫婆拄着拐杖轻车熟路去关院门,却停在院心,意料之中般阴笑一声:“你还是回来了。”
落嫣站在门口纠结万分地咬唇,点了点头。
“我喜欢分得清轻重的姑娘,你回来了,就证明你还不笨。男人没你想的那么好,不值得你用命去换他的魂。进屋吧,我告诉你怎么做。马上你就可以过回到原先的日子了,别板着个脸,法力发挥不好了可别怪老婆子我。”
落嫣摸了摸僵硬的面部,巫婆怎么知道她的表情?这巫婆做了太多古怪事,说了太多古怪话,可怕至极而又不得不与之接近。
落嫣咬咬牙,跟着她往阴暗屋中走去。
如果不答应,她连公主都做不回,谈什么日后的第几个男人。不如先拿回公主的身份,再想办法破解巫婆的诅咒。
解忧公主府最近两月可谓丑事不断,先是公主成婚当日摔个狗啃泥,然后又出了驸马爬房偷窥花魁一事,因而“解忧公主”成了京城众人茶余饭后出现频率最高的四个字。
这不,今日关于解忧公主之事又再次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起因是那街头的皇榜。
前晚,一直处于平稳昏迷期的公主突然莫名发起高热,太医院的御医们轮番上阵,公主依旧滚烫得像是个小火炉,娄贵妃连夜守着哭了半缸眼泪,皇帝急得嘴角起满泡,却除了大骂太医院都是群吃白饭的废物,再无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贴出皇榜,招募天下神医,治好公主者,加官晋爵,赏黄金百两,若治不好,当场拉出去砍头。
看皇榜前半部分时,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到“欺君罔上,就地正法”八字时,绝大部分都打着寒战默默退散了,因而昨天一日下来,揭皇榜的人寥寥无几,一个巴掌就能数下来。
一人慷慨大义地上前揭下皇榜,众人皆怀仰慕之情注视着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不料他揭完之后,嬉笑又跳又喊:“我中了我中了!你看你看,皇榜上有我的名字!”原来是个科考失意的疯举人。
第二个揭皇榜的人揪着衣角傻笑上前,仔细摸了摸那绸质的布料,砸吧下嘴,回头对人群中探头探脑的伙伴道:“真的把它拿下来就有肉吃?”众人失望,原来是个傻子。
第三个揭皇榜的倒是个正经大夫,自称医药世家出生,四处游走悬壶济世多年,医治疑难杂症无数,人称塞扁鹊,此番医治公主定能将重振家业,总之吹嘘得神乎其神。可惜半日后,就见两个侍卫抬着个横躺的人出来了。
于是,京城笑传:只有疯子、傻子和说大话不要命的才敢去揭皇榜。
皇榜贴出的第二日,有了昨日的传奇,无聊好事者又纷纷守在皇榜跟前瞅着。夏日午后的日头毒辣,不少人人因耐不住晒而离开,剩下的人也有些扫兴,猜测莫非今日无人敢揭。
正在这时,一个头上裹轮圆厚布巾的瘦小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摸了摸唇上两撇小胡子,微微一笑,然后大摇大摆迈上前,豪迈地一扬手便将皇榜扯下。
众人傻眼,打量着这异乡之客。他头上裹着圆布筒,身上的长衫也全然不是中原人的装扮,倒像是龟兹之类的西域人士。
“公主~在哪里?领我~去见她~”
这男子高低起伏的古怪口音让众人一阵别扭,但望着公主府合上的大门,不少人又聚拢回来,甚至还有人就地开坛设赌,赌这第四个揭皇榜之人多久会横躺而出。
珠帘叮咚,层层纱幕背后延伸出一根细丝线,龟兹人蹙眉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的治疗~必须跟病人面对面~进行~”
皇帝怒斥:“大胆!公主身体岂容轻易触碰?又是个徒有虚名的骗子!来人!”
“圣上饶命!”那龟兹人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求圣上让草民先试一试,若是不行你将我碎尸万段都可以!”
娄贵妃奇怪道:“咦?你怎么说话顺了?”
龟兹人一愣,抽了抽嘴角:“回娘娘~的话~草民~一紧张~中原话就会说得~比较好~”
娄贵妃叹气:“罢了罢了,皇上,就让他试试吧,若是骗子,试过再收拾也不迟。嫣儿耽误不起这时日,这两日来到人怎么就没一个靠谱……”
龟兹人眼珠一转:“娘娘放心~我一定治好公主~只是,你们~要回避~”
上至皇帝、贵妃,下至嬷嬷侍卫,屋里屋外都被这个不要命的龟兹人吓傻了。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即便是治病,但谁知他会对昏迷的公主做什么?
几番商量妥协之下,皇帝同意让龟兹人进床帏里治病,众人就在外守候。
皇帝挥手召来御前侍卫,低声道:“你耳力最好,给朕好好听着,有什么不对动静即刻冲进去给我砍了他!”
御前侍卫临危受命,当仁不让地大表忠心,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竖起耳朵,听着床帏内动静。
被重重帷幔阻隔的龟兹人自然不知道外头有多少只竖尖的耳朵,他在床边坐下后长舒了口气,便将头上沉重的帽子取下。乌发虽如男子般高束,但光洁的额头和刻意画粗的眉毛仍隐约可看出其是女子。
不错,这正是乔装打扮的落嫣。
落嫣揉了揉被帽子箍得发痛的额角,暗叹方才这一番可真不好演,要不是那天见过娄贵妃了,还真难保证扑上去抱住她一顿大哭。现下她明白,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只要她变回床上这人,想怎么哭都行。
落嫣望着床上那人再熟悉不过的容颜,感慨万千,见到久违的自己,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奇妙际遇。
事不宜迟,她从怀中掏出巫婆给的药粉,将缠帽子的布条打开,照着写在其上的咒语默念,然后将药粉抖到床上那人口中,再用两勺水帮她渡入腹中。
事成一半,落嫣激动起来,将包药的纸急急塞入袖间,按照巫婆所言,闭紧眼睛集中意念将方才的咒语重复一遍。因这次不能看,落嫣集中意念,生怕错了一个字。
头脑一阵眩晕,感觉身体飘飘而起,落嫣不敢停,继续念,便觉越飘越高。
“嗯……”耳畔突然传来一声□,随即是低哑干涩的嗓音,“母妃……父皇……徐安……你们在哪里?”
一瞬间,身体如坠落的残破风筝,直直下坠撞击地面,方才还觉飘在半空的落嫣被撞醒,猛然睁开眼,见床上那人已双目半睁,嗫嚅干燥起皮的双唇:“母妃……你在哪儿……”
一人猛地将床帏扯开,四下顿时大亮,水晶珠帘溅落一地。
拉帘之人正是那名忠勇无比的侍卫,他倒是听见了公主低吟,一副逮着奸夫的模样,可在看清眼前情景时登时呆住,傻愣愣杵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了他,满屋子的人看清这情景时也都愣住了。
娄贵妃远远望见女儿朝她举起的手,只瞪着眼连路都不会走,皇帝毕竟是男人,要能扛得住些,急忙伸手忙搀扶起她,两人一步一蹒跚地走向床榻。
“我……我的嫣儿……我苦命的女儿!”还差两步,娄贵妃就脚下一软扑至床边,紧紧握住床上那女子的手,终于哭出来。
落嫣在一旁傻傻望着一家三口生死离别后的感人重聚,同倒栽入三九寒天的冰窟窿。如果这两人不是她的生身父母的话,她几乎也要为之感动痛哭了,可眼下这是什么状况?躺在床上那人虽是她的模样,可又分明不是她,解忧公主落嫣的魂魄还在缪兰夕身上!还在众人眼中的“龟兹人”身上!
落嫣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证明她确实没有魂魄归位成功,那抱住皇帝和娄贵妃哭喊的是谁?落嫣恍惚不已。
满屋子的下人都陪着喜极而泣的皇帝和娄贵妃抹眼泪,没有人留意龟兹神医的异样。
☆、22冒牌公主纠结驸马
“神医,这是皇上赏赐的百两黄金,不过你现在还走不了,公主特地吩咐要把你留下,她另有重谢。”一个内侍端着一盒沉甸甸的东西恭敬道。
龟兹神医治好了公主,皇帝龙颜大悦,依皇榜重赏。
圣上喜欢谁,谁便是红人,此内侍目测,这位龟兹神医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有入主太医院的可能。
一家人团聚,自然没了神医什么事,震惊不已的落嫣被推搡着带离房间时,眼睛仍一直死死盯住床上的解忧公主。
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是那巫婆骗了自己?还是她真是如戎玄所说吃了毒草坏了脑子,她的确不是公主?
如今听得内侍说道重赏,她也毫不在意,只是随意支吾了一声,恍恍惚惚随其走进房间。
另一院落中的公主闺房,却是一番涕泪横流的认亲情景。
解忧公主和父母抱头痛哭一阵后,终于小心翼翼地问起:“父皇,驸马呢?”
皇帝不悦地蹙眉:“那竖子!不提也罢。落嫣,只要你一句话,父皇即刻下旨让你与他和离,为你另择佳婿!”
解忧公主虚弱拽上皇帝衣袖,焦急道:“父皇,不怪他!真的不怪他!我是自己摔倒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我这不是醒了么,求父皇不要治他的罪……饶了他吧!”
“落嫣,快别说这么多话。”娄贵妃见女儿说得气喘吁吁,心疼安抚道。
“嫣儿,你……唉!”皇帝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怎么能告诉女儿,驸马背着她偷窥花魁还当场被抓呢?这傻姑娘,痴心不改。若日后徐安不好好对她,定不再轻饶!
“父皇……我想见他……”解忧公主抽着鼻子可怜兮兮地恳求。
皇帝气得吹了吹胡子,没好气地吩咐道:“传驸马。”
自出了偷窥花魁的丑事后,徐安虽免了死罪,但被罚在公主病榻前跪了整整一日,他那一天一夜过后,整个人都消沉了。
随后他就一直被软禁在解忧公主府一处院落,皇帝让他反省,他却不知从何处弄来些酒,每日喝得醉醺醺。因而,内侍去带他前来时,其还宿醉未醒。
内侍泼了两盏凉茶,才